25 鬥犬(4)
狂吼過後，黑薩將兩隻前足重重地落在地上，渾身毛髮鋼針般地向外伸張，龍驤虎步地朝施瓦辛格走去。
那隻比特蜷縮成一團，嘴臉緊貼著假山石，身子像水波紋一樣瑟瑟發抖。隨著黑薩一步步地靠近，施瓦辛格兩隻小眼睛里充滿絕望之色，半截斷尾夾在兩條後腿中，完全臣服在黑薩磅礴的氣勢下。[.]
黑薩緩緩地低下頭，喉嚨中發出「嗚嗚」的聲音，突兀在外面的獠齒滴落著一道道口涎，似乎隨時都能將這隻比特撕扯成碎片。
施瓦辛格無法抵禦黑薩那強橫的實力，兩眼一閉便打著轉地從假山上滾落下來，像只陀螺般不住翻騰，一直滾到那片水池邊的泥濘之中。
黑薩探頭看看沾滿污泥的比特犬，嘴角咧出一道輕蔑地笑，四足踞地高高地昂起頭，如同蒼狼嘯月般朝上空雷霆怒吼，「嗷——」，聲如魔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獃滯。
除了西堯之外，所有人都如同木雞般傻傻地望著假山上氣勢如虹的黑薩，張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攏。原本應該是一邊倒的比斗，卻置換了勝利者。那隻薩摩耶居然僅僅是一聲嘶吼就把施瓦辛格給嚇尿了，而且還十分丟臉地從上面滾下來。
「哈哈！看到沒有，這就叫不戰而……而……嚇跑對手。」阿丑張狂地大笑，高興之下卻忘了那句話倒底是怎麼說的。
「贏了？！」燕柔這才如夢初醒，興奮地擁抱一下身邊的魏相東，然後衝到西堯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開心地笑道：「謝謝你！謝謝你！我終於贏了，哈哈！」
西堯淡然一笑，對阿丑說道：「那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杜思思幾步就衝到了看台邊，雙手死死撐住石制欄杆，又急又怒地喊道：「施瓦辛格！施瓦辛格！你快點爬起來啊，快點！你太沒用了！」她扭臉對著看台上方一個攝像頭叫道，「再派幾隻厲害點的狗。不，我要一隻獅子，老虎也行！今天一定要咬死那隻可惡的黑狗！」
******************************************************
杜生正坐在老闆椅上，查閱著這個月的賬目。
開業到現在，從非洲空運過來的獅子和從俄羅斯走私的東北虎與棕熊已經損失了五分之一，還不算那幾條名貴的鬥犬和藏獒，想想就讓杜生有些肉痛，那可是他花大價錢打通所有關節才偷運進來的，每一隻都代表著大把的鈔票。
但是營業額上那一串串馬上就能突破九位數的阿拉伯符號，又讓杜生得意地抖動著腳尖。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他很快就能成為奉京城裡的新晉大哥，再也不用看燕趙兩家的臉色了。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杜生美滋滋的念頭。
杜生整整衣襟，正色道：「進來！」
剛才引領魏相東那個經理急匆匆地推開門，走到杜生桌前，說道：「老闆，小姐和同學鬥犬輸了，正在氣頭上，想讓您再派……」
「輸了？呵呵，這丫頭就是不能安分點。」杜生對杜思思也是十分溺愛，向來是言聽計從，「那就把施瓦辛格給她送過去，讓她風光一下。」
經理苦著臉說道：「剛才輸的就是施瓦辛格，連人家都沒碰到就完敗了。」
「比特輸了？」杜生有點驚訝，「那就把青狼和鬼獒送去。」
「可是……可是小姐說要獅子和老虎。」
杜生詫異地問道：「獅子？等等，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經理指著桌子上的電腦，說道：「老闆您還是自己看看吧！施瓦辛格輸給了一隻黑色薩摩耶犬。」
杜生聽說是一隻薩摩耶，十分好奇地打開監控錄像，把剛才發生在斗獸場里的片段仔細觀摩了一下。漸漸地，杜生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問道：「那隻薩摩耶是誰帶來的？」
「是小姐的同學，好像是燕家大小姐燕柔。」
「燕柔？難道是前幾天燕放的狗斗輸了，今天來找回面子？」杜生咬著嘴唇，慢慢地思索著。
這個基地已經成了奉京城裡紈絝子弟的炫富場所，燕趙兩家作為領軍人物自然是不甘落於人后。一個星期前燕放帶過來一隻比特，卻被施瓦辛格咬得差點送了命，讓燕放顏面掃地，臨走時放下狠話，一定要幹掉施瓦辛格。
杜生當時也沒當一回事，他的比特是從美國鬥犬俱樂部里買回來的頭牌，要想戰勝施瓦辛格簡直是痴人說夢。沒想到今天燕柔竟然用一隻寵物犬搞定了施瓦辛格，這就讓杜生有點坐不住了。
他撥通了燕放的電話，「喂，哥們！你從哪裡搞到的薩摩耶？連施瓦辛格都不是對手，為什麼不晚上過來下注呢？你這樣可少賺了幾百萬呢！」
「什麼？你說什麼呢！我沒功夫和你廢話，家裡一攤爛事等我處理呢！」燕放的聲音顯得十分急躁，「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哎……別！那條薩摩耶不是你的嗎？」杜生急忙問道。
「薩你腦袋！你不就是贏了我一次嗎？還這樣不依不饒的，小心我炸了你的場子！」燕放有點不耐煩。
杜生笑道：「我信！我信！這麼說的話，燕柔帶來的那條薩摩耶不是你的？」
「什麼！燕柔！」
燕放的怒吼聲把杜生嚇得一哆嗦，連忙把耳朵離開了聽筒，「對啊！你妹妹領來一隻黑色薩摩耶犬，叫喚一聲就把施瓦辛格給嚇跑了，我還以為是你讓燕柔帶來的呢！」
「你快點去看住我妹妹，看看她身邊有沒有陌生人，千萬不要亂說話打草驚蛇，我馬上就過去！」燕放幾乎是用吼叫的聲音說出這段話。
「怎麼了？」
「別廢話！快去！」燕放不等杜生答應，就掛斷了電話。
杜生也聽出來事情有點不妙，吩咐道：「馬上派人到斗獸場封鎖出口，但是不要聲張。再把青鬼和鬼獒帶過去，讓獅子也精神精神。」
經理點頭道：「是！我立刻去辦！」
****************************************
杜生走到斗獸場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兩個像鬥雞般怒目而視的女孩。
「你賴皮！」燕柔攥著小拳頭，朝杜思思憤怒地叫道。
杜思思也不甘示弱，「我才沒呢！你又沒有說是一局定勝負，再說它們倆也根本沒有接觸過，我的施瓦辛格只不過是腳滑了一下，栽到水池裡面，怎麼就說是我輸了呢！」
燕柔氣道：「你分明就是耍賴，剛才已經擊掌立誓，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誰耍賴了！？我哥哥有很多的狗，還有獅子和老虎，如果你的薩摩耶能全部都打敗的話，才算我輸。」杜思思板著臉說道。
有魏相東這個白馬王子在一邊，杜思思怎能輕易就向燕柔低頭道歉？那條黑狗雖然厲害，但杜思思認為它終究是一條狗，總不能連獅虎和棕熊都能戰勝吧？所以才提出新的要求，想要用野獸來打敗黑薩。
「獅子和老虎，虧你想得出來!你怎麼不把猛獁象找來，再不然就弄來一隻恐龍，到時候一定會獲勝的！」燕柔諷刺道。
杜思思冷哼一聲，「如果你想比的話就得按照這裡的規矩去做，不然就算你認輸！」
「怎麼了？兩位小姑奶奶，都消消氣，來這裡就是為了開心。大家都是同學，我們兩家又是世交，不要爭來爭去弄得生分了。」杜生笑吟吟地走到兩個女孩中間，拍拍杜思思的臉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燕柔氣哼哼地說道：「杜家哥哥，去問問你那寶貝妹妹吧！」她轉身坐在鋪著獸皮的石條上，撅著小嘴不再說話。
杜生朝魏相東笑著點點頭，「魏少也在啊，舍妹刁蠻任性頑劣得很，多承魏少照顧，杜某早就想請魏少光臨，備下薄酒略表心意。」
魏相東在奉京城可以說是魏家的風向標，他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魏家幕後的推手。雖然奉京城還是燕趙兩家的天下，但魏家在暗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所以杜生也是極力巴結奉承。
「杜哥這是說得哪裡話？相東本是無名小子，說好聽點是來奉京求學。說難聽點卻是被魏家踢出來的窩囊廢，根本不值一提，難入杜哥的法眼。」魏相東為人極為低調隨和，沒有一點世家子弟的架子。無論是同燕放或者是趙家兄弟相處，都是淡如清水的君子往來，不會站在家族利益的基礎上來衡量自己的得失。
兩人相互用奉承話推諉了幾句之後，杜生又看看西堯和阿丑，輕輕一抱拳說道：「這兩位是生客，斗膽請教二位的大名。」
阿丑抽抽鼻子，說道：「哎呀我去！你能不能不那麼酸？總是文縐縐地說些沒有營養的話，不就是沒見過我們倆嗎？好，我叫李俊，一千年前人送綽號『混江龍』；知道幾千年前的三皇都有誰不？『堯舜禹』！他就是堯皇的弟弟，叫做西堯！」
杜生一愣，隨即笑道：「原來是李兄和西堯兄，恕杜某眼拙，還望見諒。」
那十餘名同學都知道現在的場合併不適合他們參與，於是都遠遠地站在一邊小聲地嘀咕，議論著杜思思的反覆與出乎意料的黑薩。
一個男生眼尖，指著斗獸場的一角叫道：「看看！看！又來了兩條狗！那個長毛的是什麼狗？長得太嚇人了，像是鬼一樣！」
原先滾到水池邊上的施瓦辛格已經被工作人員用一隻大網套住，拖出了斗獸場。隨後又有幾名工作人員合力牽拉著兩條狗走進斗獸場之中，前面是一條不太健壯的青色短毛犬，雖然沒有施瓦辛格那充滿爆炸力的肌肉，但四肢勻稱腰背呈流線形。一般東瀛土佐鬥犬都是淡黃色，紅色尤為少見，是為上品。這條土佐居然長著青色的毛髮，顯得有些另類。
後面是一條體形龐大的藏獒，一身長長的毛髮猶如獅子一般，最為奇特的是這隻藏獒臉上帶著青白色的斑痕，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隻餓鬼。
「鬼獒？杜哥果真是手眼通天，連這幾乎絕跡的鬼獒都能搞到手，真是讓小弟佩服的很啊！」魏相東羨慕地說道。
杜生笑道：「魏少謬讚，愚兄慚愧啊！」
杜思思指著還在假山上裝b的黑薩，大聲叫道：「快！快讓青鬼和鬼獒上去咬死那隻薩摩耶！快點！」
燕柔看到鬼獒那可怕的樣子，心裡頓時糾成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