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世勁旅,虎豹騎
翌日,清晨的露滴醉卧枝頭,無聲地滋潤了庭院那兩棵似是更加粉嫩的桃樹,桃花夭夭,令人心曠神怡。
「砰砰!」
在那桃樹旁的一處空曠之地,一道身影虎虎生風地打著一套剛勁有力的拳法,步伐穩健,急速的破風聲不斷響起。
那道練武的人影正是曹丕。
在他身旁不遠處,一名約莫二八年華的女孩站在那,容貌清麗無雙,模樣乖巧,不經意間望向練拳的曹丕時,眼中有些難以掩藏的迷離。
足足練了半個時辰,大汗淋漓的他才停了下來,那名少女恭敬地遞上一塊錦巾。
接過巾布,擦拭了身上的汗水,曹丕晃了晃脖子,神情有些無奈。
曾經的修武讓他保持了晨起的習慣,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元氣的存在,無法納氣入體,進行深層次修鍊。
但是一些基礎的習武還是能夠強身健體的,更何況這是一個戰亂的年代,有一個紮實的武力底子才能在日後的戰場上生存。
以前的曹丕雖說官拜中郎將,也曾習過武,奈何武力值不高,再加上長期處於曹操的高壓中,時常惴惴不安,血氣有些虛損,正好需要鍛煉彌補一下。
儘管此時自己無法修鍊,但畢竟修習過古武,六藝皆精,一些簡單的築基之法還是信手拈來的,對付一般的武將還不成問題。
「小嬋,按照這個藥方給夫人熬藥,一劑三服,等會我要去校練場一趟,只是要麻煩你了!」將一張藥方遞給那名清秀的少女。曹丕笑著說道。
這個女孩是徐州大戰征剿呂布時,曹丕在曹操下達屠城命令之下救下的孤兒,心思單純,感激曹丕的救命之恩,非要留在相府成為侍女照顧曹丕,無奈,曹丕也只能把她帶在身旁。
「不不,公子客氣了,這是小嬋應該做的!」見曹丕這麼客氣,小嬋連忙擺了擺手,有些慌亂地說道。
輕柔地摸了摸小嬋的頭,曹丕笑了笑,隨即向外走去。
目光隨著曹丕的身影遠去,她回頭望著緊閉的房門,眼神里清晰可見一抹落寞之意。
攤開手中藥方。
「血府逐淤湯:桃仁、紅花、當歸、生地、川芎……」其後還著重標明了詳細的療效,劑量和煎煮時辰,可見寫方之人的用心之深。
她幽幽一聲輕嘆……
離開自家庭院后,曹丕也是在相府逛了一圈,還殘留著昨日的喜慶氛圍,熟悉了下大致建築環境,之後便在侍衛們恭敬的目光中離開曹府,挑了一匹紅棕馬,徑直駕馬出城,直奔記憶中那郊外校練場。
「子桓,你等等我!」剛出城,就聽見背後有人喊自己。
「吁!」勒住馬,曹丕也是回過頭來,只見一名鷙勇的青年騎馬狂奔而來,身穿甲胄,英氣不凡。
略微一想,曹丕便是明白來人身份。
「子丹,趕這麼急,有事嗎?」曹丕笑著問道。
曹真,自己的族弟,從小一起長大,好武,現在是八虎騎之一,同時也是自己這一脈的強力支持者。
「唉,父親突然要巡視軍隊,整肅軍紀,以便更好拿下青幽並三州,擊潰袁紹殘餘勢力,我統帥的那一部分虎豹騎自然首當其衝,這不抓訓去。」曹真有些苦惱地說道。
對於曹丕,他自然沒有隱瞞。
聽完他的話,曹丕也是恍然,現在雖然袁尚鎮守的冀州本部已下,但青州、幽州、并州還未收復,不過袁熙袁譚兩兄弟不足為懼,曹操此舉,恐怕更多的是厲兵秣馬,借兵鋒正銳,一統天下,但那又何其困難。
「哎,對了,你剛新婚就不陪嫂子,沒事騎馬瞎溜達什麼?」曹真一臉玩味地盯著曹丕說道。
「說什麼呢,正巧,我也去校場,一起吧!」腦海中閃過甄宓那傾城容顏,曹丕也是輕舒一口氣,拍了怕曹真的肩,搶先駕馬而去。
曹真遲疑了片刻,急忙跟了上去。
有中郎將軍職,曹丕出入校場不會有問題。
可關鍵是父親也在,只點名讓曹植和楊修隨同,要是起了猜疑就不好了,畢竟試探軍權可是一個大忌,再加上曹丕平時幾乎不插手軍隊之事,現在突然感興趣了,更容易讓人猜忌!
另一旁,曹丕的庭院。
此時甄宓已經起來了,昨日是她這一段時間裡來睡得最舒適的一晚,沒有戰火的威脅,流離顛沛的痛苦。
美眸輕輕地掃過曹丕的房間,昨晚沒細看,這裡的布置陳設竟都十分講究,字畫古籍,戰弓佩劍,古色生香里又透著暗隱的鋒芒。
回想起昨天晚上曹丕說的話,她的心跳還是不斷加快。
「吱嘎!」此時房門被推開,小嬋端著一碗葯湯進來了。
「夫人,這是公子吩咐讓小嬋煎煮好的葯,您趕快趁熱喝了吧!」來到甄宓面前,看著甄宓那足以讓任何人傾醉的容貌,小嬋心裡不自覺生出一股自慚形穢,微微低下了頭。
如此美麗女子,才配得上那麼好的公子吧!
接過那碗湯藥,感受著溫度,甄宓眸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感動,看著面前俏麗的女孩,她心中竟莫名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觸。
「他……他不在嗎?」猶豫了一下,甄宓還是忍不住問道。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昨天曹丕對她說了那些話后,對於曹丕,她心中多了一份依賴。
「公子今早去校場了,他讓您好好休息!」
「哦!」甄宓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緩緩端起葯湯,櫻唇微啟,可感受中並非是記憶中那甘苦的滋味,反而有一道清甜的味道,讓人回味無窮,飲下之後,身體竟多了一股涌動的暖流,分外舒適,更為奇妙的是,原本鬱結孤抑的胸悶也有所緩解。
他竟真的懂醫。
「你是一直跟在他身邊嗎?」打量著面前的乖巧女孩,甄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
「夫人不用擔心,小嬋對公子絕無非分之想!」聽到甄宓這麼問,小嬋立即就跪了下來,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彷彿做了什麼罪無可恕的事情一樣。
「唉,小嬋你,我不是這個意思。」見狀,甄宓趕忙將她扶起坐在床榻上,輕輕地擦拭了她的眼淚,神情有些無奈。
「夫人您放心,自那日,公子從亂軍中冒險將我救起,小嬋就立誓,今生只願在公子身旁伺候他,別無他求!」小嬋雖眼眶通紅,但目光堅定地說道。
聽完,甄宓也是終於明白剛剛那種感覺從何而來,原來面前的女孩同樣是飄零之人,同時她心中對曹丕有了一絲莫名的感覺。
輕輕挽住小嬋的手,她原本清冷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下來。
「每個人都有追求心中美好的權利,這並沒有錯,另外,別叫我夫人了,不介意的話,就叫我姐姐吧!」
小嬋抬起那不可思議的嬌俏小臉,此時從甄宓身上,她竟感受到了曹丕對她的那種關懷。
「姐姐!」她痴痴地說了一聲。
……
「殺殺殺!」
未到達校場,曹丕就已經聽見那猶如洶湧浪濤般肅殺之音,還有軍中的雷雷戰鼓聲,恢宏的連營號角,瞬間就點燃了曹丕心中的熱血,激蕩的內心久久無法平復,就好像自己生來就是要金戈鐵馬,醉卧沙場一樣。
因為中郎將的身份,衛士並未攔截曹丕,否則,即使以他相府公子的身份都無法進入練兵場。
剛進校練場,一股濃濃的軍旅之氣便呼嘯而來,沙塵漫天,這是一塊佔地極大的枯草場,居北是帥台,其上有幾道人影,其下便是校場,偌大的地方恐怕能夠容納百萬兵士,此時卻只有一小塊場地被佔據。
不過只有一小簇黑色兵甲,看樣子不足萬人,但遠觀給人的感覺卻更似十萬精兵悍旅。
真的很難想象剛剛那雄壯的喊聲是從他們幾千人里迸發出來的。
莫名的,曹丕駕馬緩緩靠近那片黑色洪流。
其後的曹真也是趕忙跟上,不過當他瞥見帥台上的幾人後,神情更是有些憂慮。
虎威凜冽,氣勢煊赫,這是曹丕近看的第一感覺。
那是一支彷彿可以吞噬一切的騎兵軍隊,進退之間,整齊有度。
人人皆身著黑色戰甲,手執銳利長戈,腰間一柄胡人彎刀,背挎一件鵰翎長弓,十數箭囊,而且他們胯下都是清一色的高頭大馬,鬃毛黑紅,肌腱有力。
更為震撼的是他們彼此之間的氣息竟融合在一起,冷凝厚重,既有深林猛虎的霸道威風,又有草原獵豹的迅捷兇悍。
真無愧於當世勁旅,虎豹騎!
曹丕知道,這隻部隊已經征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