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攀龍附鳳 三
張守義在王府的生活雖然錦衣玉食,可是一段時間過去他漸漸地有了一種被孤立的感覺。自那場大廳騷亂之後騙子們就不大敢再去稱量張守義,因為武通雖然當時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異常,可是等回到宿舍經過其他人的責問他才感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大異平時,再仔細回想一番就發現當時的自己彷彿被一種若有若無的力量推動才做了那些荒唐事,這件事就算不是張守義做的也和他脫不了關係,騙子們既然覺得張守義真的有道行也就不會再去惹他,平時見面都非常的客氣。不過在這種氛圍中張守義想要學本領就很困難了,因為騙子們變得一個比一個謙虛,想要從他們那裡掏出一些有用的知識無比的困難。
與大多數人對張守義敬而遠之的態度不同,高級供奉仍然眼高於頂,不把他放在眼裡,所以張守義結交他們的企圖也一一失敗。就這樣張守義無頭蒼蠅一般的在王府里亂撞,雖然修道的事情沒有什麼進展,不過王府上下內外他倒是都走熟了。
這一天九江王有請,張守義趕忙跟著管家來到王府的偏殿,九江王見到張守義之後先是問了問在王府是否住的貫,然後又問他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在張守義一再的推辭之下王爺的客套才算是結束。
寒暄已畢九江王說起了這次找張守義來的原因,原來這位王爺用張守義進獻的保鮮袋做了一套內衣,這套王爺的新衣在後宮得到了廣大嬪妃們的熱烈追捧,九江王對此也非常自得,不過幾天下來他的身上就捂出了一片一片的痱子,要知道目前的天氣並不炎熱,九江王對於自己的這種變化很是不解,於是找來張守義問一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守義從來沒有想到保鮮袋可以拿來做衣服,當初他把這東西進獻給九江王不過是覺得這玩藝在這個年代必然十分稀罕,「王爺為什麼會想到用它來做衣服,這些薄膜完全是透明的,做了衣服豈不是什麼都被看見了。」
九江王哈哈大笑,「小神仙想必是不知道閨房之樂,後宮之中被人看到了又有什麼關係。」
張守義明白了九江王的意思,他的臉不覺紅了起來,那天王府管家派丫環蘭蕊來服侍他起居的時候就曾經暗示過他丫環是可以隨主人意思而處置的,而且他的住所有三間正屋,鐵川獨自睡在最靠院們的那一間,剩下兩間則是套在一起的,張守義住在裡間,蘭蕊就睡在外間,所以兩人實際上是住在一起的。
對於這個長相頗為秀美的侍女張守義還真有些動心,不過蘭蕊本人一直冷冰冰的,對張守義來說如果蘭蕊不願意而自己以主人的身份去強求他那簡直是禽獸不如,所以每次想到這些總讓他打消了對丫環的邪**。現在聽到九江王很直白的告訴自己他拿這些薄膜做成衣服在後宮**當然使得張守義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張守義不好意思的樣子九江王也感到很是有趣,這個時代上層人士只有在一些特定場合需要嚴守禮法,而一般來說他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說話也並無什麼顧忌,「看來小神仙真的是未經人事,回頭我再送兩個使女給你,你可不要小看我九江王府的侍女,她們雖然出身庶民,可是也是千挑萬選才能進得了王府,有一些還是頗有姿色的,用來伺候你們這些神仙的那就更是其中的上品了。」
張守義真的很不習慣這樣的談話,從未談過戀愛的他在心中對漂亮的女性仍然保持著一種崇拜的情緒,聽到九江王把蘭蕊她們說得好像牲口一般就有些不舒服,不過對方畢竟是一番好意,所以張守義只好轉換話題,「那些東西是不能用來給凡人做衣服,因為它們根本不透氣,而且它還喜歡貼在皮上,應該是不太舒服吧?」
九江王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所以我才請小神仙來問一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修道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會變得寒暑不侵,自然也就不在乎衣服的材料透不透氣,即便如此也沒有拿它來做貼身衣服的,更多的是用來當作披風。」張守義急切之間想要給那些塑料袋找點別的用途,他獻上這份見面禮的時候只是覺得這東西很稀罕,倒確實沒有想過它們能夠被拿來幹什麼。
「原來如此,」九江王忽然覺得一件透明披風也十分不錯,「倒是孤王莽撞了,沒有弄清仙家寶貝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胡亂使用,讓小神仙見笑了。」
「王爺太客氣了,區區薄禮王爺如此重視,讓小可實在不好意思。」張守義見事情已經解決就準備起身告辭,不過九江王一把把他拉住。
「是小神仙太客氣了,我請了府中所有的人前來觀賞此寶,最後竟無一認識得它的來歷,僅憑此一條就可知此物的不凡,不知道小神仙從何處的來。」
對於這些東西的來歷張守義倒是早就編好了一段說詞,「其實這些說稀罕也稀罕,不過說平常也平常,在我師門有一口井直通一個叫做寶來國的地方,有時候師傅到那邊雲遊隨身就會帶一些沒見過的東西回來,至於是不是有大用處我家師傅倒是不大在乎。」
九江王悠然神往,「若有機會孤王倒是很想去看一看。」
這一次接見之後王府對張守義的招待更加優厚,第二天管家就又給張守義送來一名使女,和蘭蕊冷冰冰的態度不同,拜月總是公子長公子短的在張守義身邊轉悠,而且服侍起他來也不避什麼嫌疑,倒是常常把張守義弄成個大紅臉。
就在張守義開始過上依紅偎翠的時候,王府之中有人也開始對他生出了惡感,其中最厲害的就是經常陪在九江王身邊那名老道,本來出塵道長並沒有把張守義放在眼裡,這樣的後輩有沒有本領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不過王爺在使用塑料袋做衣服遇到了問題之後最先想到的是請教這位經常伴隨左右的道長,結果出塵反覆看了半天也沒能講出一個所以然來,上次那個鏡子雖說奇特可畢竟還是製作工藝上讓人驚嘆,而這次他面對的東西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聞所未聞。最後沒辦法解答王爺的疑問讓出塵覺得丟了丑,因為他在王府能夠得到這樣的重視除了本身的法力以外,廣博的見識也是九江王喜歡和他親近的原因,這下失手的同時又看到九江王越來越重視張守義心裡就開始覺得不是滋味了,不過究竟該怎麼對付張守義他還沒有想好。
與此同時明虛終於跟隨著一個雜耍班子混到了南京,原來他自從離開了劉衛村之後很快就陷入到巨大的困境之中,騙子們不敢殺他,可是卻把他的錢騙得一文不剩,明虛離開村子之後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夜沒吃東西了,要是平常運起辟穀術明虛一兩個月不吃東西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現在法力盡失飢餓的滋味就不那麼好受了。實際上以他的年紀與和尚的身份找個鎮子化一頓齋飯並不算是件難事,可是明虛雖然做了好幾十年的和尚可是還從來沒有化過緣,實際上就算是青山寺里的那些低級僧侶也不屑於去化緣的,畢竟青山寺的產業養活他們實在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在他們眼裡化緣是那些野和尚才會做的事情,所以雖然飢腸轆轆可是明虛還是開不了這個口。
明虛一直餓著肚子走到下邳是在感覺受不了了,只好坐在城門口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按照明虛的估計這種飢餓應該不能把自己怎麼樣,自己完全可以就這樣走回青山寺去。畢竟自己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開始憑藉天地靈氣而活,現在即便法力盡失,可是體質應該不會有多大的變化。
推算是一點沒錯,可是腹中升騰的飢火卻在時刻不停地折磨著明虛,兩條腿也越來越軟,有那麼一陣明虛甚至感到頭部的眩暈也越來越厲害,他實在害怕自己就這樣昏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陣燒雞的香味飄來讓明虛的精神不覺一振,扭過頭去他就看見一位美人正坐在一戶人家的台階上啃著雞腿。這個女人的容貌十分出眾,不過明虛還是從一些細節看出這張臉不屬於士族,與那張艷光四射的面孔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位美人穿的衣服十分邋遢,甚至可以說又臟又破,頭髮也只是亂糟糟的盤在腦後。周圍往來的人都被這強烈的反差所吸引,有人已經走出好遠還回頭眺望這個奇怪的女人。
不過明虛的目光並沒有在這個女人的面孔和衣服上停留太久,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女人手中的雞腿給吸引過去了。
過了好一會明虛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依依不捨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要他出言向別人乞食實在是做不到,過了好一會燒雞的香氣還在繼續飄來,明虛忍不住又把頭扭過去,讓他感到吃驚的是那個女人還在吃雞腿,而地上已經有了七八根雞的腿骨,這個時候明虛忽然意識到這個女人或許不是平常之輩,再重新打量她一番之後他更加堅定了這個認識。
這樣一來倒是給明虛解決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他的自尊使得他不可能向一個庶民企求食物,可是如果是同道中人,甚至是一個前輩高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走上前去行了個禮,明虛恭恭敬敬的說道:「道兄請了。」
那個女人很奇怪的上下打量了明虛一番,「你這個和尚好沒有道理,先不論我是不是修道的,你怎麼連公母都不分,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紀我早就大耳刮子抽上去了。」
見到對方不懂道門的稱呼明虛很是失望,可是已經走到這裡了總不好就這樣退回去,尤其是近距離之下雞腿的誘惑變得更大了。
「道兄就不要不承認了,我還沒有見到過哪個平常人能夠弄出這麼多雞腿。」明虛這個時候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同道中人,先把話題岔到食物上再說。
「你是說這個啊,」女子搖了搖手上的雞骨頭,「我這個人最愛吃雞腿,所以經常要一些飯店為我準備一些,這和道法可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是這樣,飯店會把雞腿拆開單賣嗎?」
「那幫奸商當然會趁機加價,所以有時候我也吃整雞。」女子說著把啃乾淨的骨頭扔在地上,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支,明虛這才注意到女子的胸部挺的很高,也不知道裡面藏了多少雞腿,望著那高聳的胸部他的口水幾乎流了下來。
「喂!」察覺到了明虛的走神女子喝了一聲,「說起來都是江湖中人,我叫胡青,還沒請教大師的法號。」
「貧僧明虛。」
「大師吃不吃葷?」
「吃。」明虛幾乎是脫口而出,在青山寺他們這些修鍊法術的僧侶的確從不把佛門戒律放在心上,可是在外人面前還是應該裝一下的,所以明虛說完之後多多少少地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早說啊,今天相見也是有緣,我請你吃雞腿,」說完把咬過一口的雞腿遞到了明虛面前。
明虛這時哪裡還顧得上這是不是對方吃剩的,接過來三下五除二就下了肚,看得胡青直搖頭,「牛嚼牡丹,真是浪費啊。」
接下來明虛也不再客氣,胡青遞過來一隻他就吃掉一隻,這兩人的吃雞腿組合立刻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這裡地處城門,人來人往,對此明虛倒是不在乎,在他看來這些庶民就如同螞蟻一般,如果和自己沒有特殊的糾葛那他們腦子裡想什麼自己是根本不用管的。
就在別人指指點點的功夫人群中忽然擠出了一個大漢沖著胡青喊道:「胡妹,你怎麼還在這裡,就要開鑼了,趕快來。」
胡青輕輕地嘆了口氣,「真是煩人,來了來了。」然後轉過頭來對明虛說:「我要走了,咱們後會有期。」
「你要去哪裡?」雖然對方看起來也是一個庶民,不過自己畢竟已經開過了口,若是就此別過難道要自己再去求別人?總不能真的就這樣一路要飯回到青山寺吧。
「我們這個班子在那一邊圍起場子表演,本來我是一個人闖江湖的,這次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加入到這個班子里找罪受,搞得現在一點自由都沒有。」
「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也行,你跟我來吧。」
這是一個雜耍班子,除了胡青還有兩戶人家,用布曼圍起了一塊場地就準備開鑼演出了,表演的東西頗為精彩,明虛看了以後覺得大開眼界,實際上有些東西他覺得已經可以算是仙術了,既然覺得這些人是江湖異人明虛不禁打起了向他們求助的**頭,在表演結束后明虛找到了胡青。
「剛才你的表演實在是太精彩了,」胡青演的主要是軟骨功,明虛雖然因為修鍊而身體強健,不過畢竟沒有經過真正的武功訓練,對於人體竟然能夠如此扭曲變化感到很是神奇。
「哪裡,」胡青一邊擦著汗一邊客氣道:「這些還都是小意思,只不過混口飯吃,也用不著太賣力氣。」
看著美人紅彤彤的面孔,因為表演而微微氣喘的樣子明虛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弦被輕輕地撥動了一下,在青山寺做和尚的這些年,明序最初並不戒女色,不過卻從來沒有對那個女人生出過感情,所以他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在那一瞬間覺得這個女人好美,「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準備去南京,很快就是重陽節了,到時候南京定會有不少買賣。」
聽到基本上順路明虛的新立刻跳得快了起來,「我也想去南京,能不能跟你們一起?」
胡青把明虛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師你身上沒有帶錢吧?」
「是啊,」這事也沒有辦法遮掩,明虛只好老老實實地承認。
「那你是打算加入到我們這個班子以便解決這一路的盤川?」
既然對方把自己的心思看穿明虛也就樂得輕鬆,立刻把頭用力的點了幾下。
「你有什麼絕活嗎?既然要進班子總要能上台露上幾手,」說這伸手過來捏了捏明虛的肩膀和胳膊,「以你這個年紀身子骨實在是非常結實了,肯定練過,會不會鐵掌開碑或者胸口碎大石什麼的?」
明虛連連搖手,隔行如隔山,身體強健是一回事,可是武功這東西他從來沒有接觸過。
胡青又敲打敲打明虛的胸板,點了點頭,「應該沒問題,你用全力打我兩拳試試。」
明虛不清楚對方要幹什麼,不過因為知道胡青身上有工夫,也就不用客氣用盡全力一拳打去,胡青很輕鬆地接下了明虛的拳頭,「你這樣的力氣開碑肯定沒有問題,回頭我跟班主說說。」
「這樣的力氣就能開碑?那你豈不是連山都能打碎了,」明虛實在不能相信自己還能表演硬功。
胡青笑了笑,「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其實比起力氣形象更重要,你看你鬍子眉毛這麼長,身材又高,一看就有那麼點少林高僧的樣子。」
在這個班子里本來是班主表演硬氣功的,他的形象也的確適合做這件事,寬肩圓膀,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鼓起,不過這樣一個大漢卻對胡青十分恭敬,聽了胡青的建議后他也過來給明虛檢查了一番,「老人家能有這樣的身體真是不容易,下次上台就說您是我的師傅,也不用多演,前輩高人來兩個絕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