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雌兔眼迷離 下
這段時間土地漸漸地放鬆了警惕,自從那次儀式之後坎離蛇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土地,土地神雖然覺得這個妖怪失了禮數,不過能夠就這樣把這個大妖怪擺脫仍然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最近一直風平浪靜,看來關於大蛇包藏禍心的想法是有些過慮了。
今天土地又收到了張守義的邀請,對他來說能有自己的信徒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所以不管嘴上怎麼說土地實際上是很願意回應這些向他尋求幫助的人,要知道土地和其他神不同,他幾乎沒有什麼娛樂的機會,他們除了年尾上天報告之外其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必須孤零零的守在自己的這方圓十里的管轄區內,他們碰上其他神仙的機會很少,就算碰上了也都是比自己大上好幾級的上仙,這樣年復一年的生活自然是非常孤單,相對來說黃巾力士雖然也是品級低下,可是他們一大票人都住在黃巾宿舍區,不管是賭錢還是喝酒都絕對不會缺人,這樣的生活可遠比土地豐富多彩。
鐵川一見到張守義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還不是十分確定面對的究竟是土地還是張守義,「公子爺,是你嗎?」
一句公子爺的稱呼讓土地憑空生出了許多感慨,這讓他回想起自己還沒有封神時的日子,這也讓他對鐵川多了幾分好感,不過這種好感並沒有在臉上顯現出來,「大膽小子,竟敢對本神無禮,土地公公降臨,爾等凡夫俗子還不速速跪拜。」
鐵川趕忙領著蘭蕊和拜月跪倒在地,然後鐵川戰戰兢兢地問道:「土地公公,我想請問林靈究竟是男是女。」
「是女,」土地神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怎麼可能,她如果是女人為什麼能夠自由出入王爺的內府?」蘭蕊仍然無法相信。
土地神閉口不答,這與他的神職有關,土地只管記錄轄區內人員的言行,最多在年末再加上一個很籠統的評語,至於這些行為究竟是為什麼則不是他的工作範圍,所以一般請他來只能問到那些土地記錄下來的事實,要想進一步的刨根問底以一般人的身份是很難的,尤其是蘭蕊剛才的言詞很明顯是在質疑土地。
三個人等了一會,看到張守義沒有動靜都有些納悶地互相對望,最後還是蘭蕊不死心,又接著問道:「那林靈是王爺的姬妾嗎?」
土地仍然沒有反應,這一下蘭蕊可有些掛不住了,鐵川趕忙出來打圓場,「土地公公,就請您多告訴我們一些林靈的事情,這可關係到我家公子的幸福。」
土地神上身是有一些規矩的,張守義因為急著要打探林靈的情況所以什麼也沒有交待,這個時候土地神本來已經準備回去了,不過看在鐵川的面子上他還是決定再留一陣子。
「不是。」
沒頭沒尾的一句把鐵川說的一愣,「什麼不是,林靈不是九江王的姬妾?」
「嗯,」土地有些不耐煩了。
「那請問她是郡主嗎?」
這個問題讓土地猶豫了一下,「不是?」
「那她為什麼能自由出入王府?」聽到蘭蕊又一次問出了相同的問題土地不禁拿眼睛翻了翻她。
「那請問林靈究竟是什麼人?」鐵川一下子摸到了提問的規則。
這個問題讓土地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好象是九江王一個朋友的女兒,」這一下總算是把眾人心中的疑惑都給解開了。
蘭蕊恍然大悟,「我好像是聽說王府里有這麼一位小姐,原來是她,她可把我們騙得好苦。」
就在這時張守義劇烈地顫抖起來,這是土地離去的信號,他畢竟不能長時間的附在張守義的身上。緩緩醒轉過來的張守義看起來有些虛弱,不過他還是猛地一把拉住了鐵川,「土地怎麼說?」
「林靈是女的。」鐵川趕忙向主人報告了這個喜訊。
「女的?那她是九江王的姬妾嗎?」張守義在一陣狂喜之後又覺得心頭猛地一痛。
「不是,她是九江王一個朋友的女兒。」
聽了這話張守義才長出了一口氣,慢慢的昏了過去。鐵川他們這一回可嚇得不輕,生怕是自己在剛才行法的時候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害的公子受傷,急忙飛奔而去把潘十信找了過來,老潘頭給張守義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然後向鐵川他們擺了擺手,「不妨事的,請神之後應當靜卧休息,他究竟是聽到什麼了這麼激動?」
鐵川倒也沒有替張守義保密的意思,見潘老師發問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守義喜歡林靈?這事可有些不好辦啊。」
「這會有什麼問題嗎?」鐵川有些不解,當他們得知林靈的身份之後一致認為張守義大有機會,蘭蕊從林靈奇異的行為分析出她必然不是哪個世家之女,不然九江王同樣不可能這樣放縱她。而如果把林靈的身份定位庶民那一切就都有合理的解釋了,畢竟即便九江王身份尊貴他也不可能把一個庶民許配給士族,所以對林靈來說八公園中的青年才俊就是不錯的選擇了,尤其是像張守義這樣有真材實料的修道之士。「她一個庶民我家公子難道還配不上她嗎?」
「庶民啊,」潘十信呵呵的笑了起來,「也是,不過她這個庶民可有些特別。」
對盤十信露出的那一幅高深莫測的神態鐵川他們都很好奇,不過潘十信不再向他們解釋,而是坐下來等待張守義醒來。
張守義的確沒有什麼大問題,實際上當他醒來之後反而覺得神采奕奕,面前來來往往都是林靈的俏臉,不過潘十信這個時候一本正經的告訴他馬上就是重陽節了,以往這個時候都會舉辦盛大的慶典活動,在這些活動里各路供奉都會拿出一些絕活來表演,尤其是高級供奉,更是藉此互相比拼。
「這次你打算準備些什麼呢?」
張守義有些猶豫,「師傅教我的本事恐怕不太適合拿出來炫耀。」
潘十信笑了笑,張守義能夠想到這些倒是不容易,畢竟他剛剛學有所成,以年輕人的心性能夠理解這門術法一旦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不但威力大打折扣而且還會引起其他人的忌憚而忍住誇耀的心態把自己隱藏於暗處必須有一定的見識和意志力。
「既然是重陽節乞福肯定到處都是喜氣洋洋,我要是跑去跳大神恐怕王爺會不高興的,」張守義明白一般人敬鬼神而遠之的心態,當年他老家的那幾個大仙雖然平時十分受人尊敬,不過在婚慶上如果胡言亂語那還是會引起主人的不快。
雖然弟子的想法不如自己的預想不過盤十信也沒有糾正他的打算,「那你準備表演一些什麼呢?我想林靈到時候也會在下面觀看。」
這個想法讓張守義精神一振,既然是現場表演那當然不能再拿自己背包里的東西湊數,這樣張守義只好開始開動腦筋拚命回想自己當年學到的能拿來當作法術的知識。
看到張守義愁眉苦臉的樣子潘十信出言寬慰道:「其實王府之中真正有法術的人往往互相勾心鬥角,在這種表演賽上一般是不肯拿出真功夫的,所以力求花哨好看,至於是否實用,或者有沒有威力都無關緊要,你既然說自己當年生活在一個和這裡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那就隨便找幾樣這裡沒有的把戲玩一下也就是了。」
張守義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問題是急切之間要想出一個憑藉這裡簡單的技術就能作出的把戲可也不容易。反覆思索之下張守義不是很有把握地問道:「到時候有沒有爆竹放,要是沒有我倒可以為他做上幾個。」張守義初二初三放寒假的時候都曾經到他家鄰居家幫忙做炮仗掙些學費,所以對這個技術還比較有自信。
「爆竹是一般人家慶典時候用的東西,王爺的慶典上用的是洪堂長老親手制的炮竹,」潘十信可不認為把一堆竹子堆在一起燒的炸裂開來能算表演。
這個反駁讓張守義精神一振,看起來做炮仗在這裡還是一項十分稀罕的本事,「你說的那種炮竹是不是一個紙筒上面有一個捻,把捻點著之後只要捻一燒完炮竹就一下子炸開。」
潘十信嘆著氣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徒弟有時候還真夠傻的,明明告訴他是炮竹,他還弄不明白情況,「炮竹嘛,顧名思義就是一節一節的細竹,放到火中里燒上一會就會乒乒乓乓的炸響,那聲音響的可不是竹筒炸裂可比。」
這樣張守義才算是大致明白了這個時代的炮竹,顯然煉丹士雖然已經發明了炸藥,可是引信還沒有被開發出來,現在的炮竹只是將炸藥裝在再細竹筒里塞好,讓外面的高溫來進行引爆,在張守義看來這似乎非常不安全畢竟那是把一堆炮仗放在一起燒,很難保證就不會出意外。
「這種炮竹我也會做。」了解了對手之後張守義的信心高漲了起來。
「你會做?」潘十信狐疑的望著張守義,因為火藥的製取是烈火門的不傳之秘,即便是三大仙佛勝地的高手也不會這個,「你這話可有些大了,要是你真的會做哪裡還用得著求著我教你降神術,單憑著一手你就可以開宗立派了。」
「我真的不知道這東西如此吃香,在我們那裡火藥是很普通的東西,我家的那個鄰居一到年節跟前都要弄個幾麻袋回來。」
「幾麻袋?你說得還真是輕巧,想當年烈火門和青城山的道士打鬥,他們門主拿了一小袋,最多也就十斤,一下子就把青城山的人炸得人仰馬翻,從此以後幾十年執蜀中之牛耳。」
這話張守義倒是相信,畢竟十斤黑火藥的威力還是相當大的,當年村西頭老劉家爆炸好象說也就只有二十來斤的葯,「這就沒辦法了,我們那裡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放炮仗。」
潘十信更加不信,他發現這沒過多久自己這個徒弟怎麼樣成了吹牛的壞習慣,「別光說不練,要是真的會就做出來給我看看。」
「行,我馬上就做,不就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嘛,我還能給它摻上一些東西做成電光炮,到時候你就瞧好吧。」
潘十信可不準備到時候再瞧好,張守義的牛皮引起了他的興趣,潘十信準備留下來監督自己的這個徒弟,當他看到張守義買來原料、工具之後立刻投入生產不禁暗自納悶,因為張守義連個煉丹爐都沒有,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打算生火煉製,潘十信對於煉丹了解得不多,不過火藥火藥想來應該是火中煉製的,張守義這樣的旁門左道肯定無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