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界 下
當鬧鐘把張守義叫醒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雖然是地下超市可是也不會像這樣一絲光都沒有,張守義昏沉沉的坐起來向四面張望了一下,剛醒過來的眼睛立刻就適應了黑暗,可是他仍然什麼也沒看見,這種絕對的黑暗讓他知道肯定停電了,但是卷閘門的方向也沒有一絲光亮透入讓他懷疑鬧鐘是不是在半夜把他給叫醒了。
慢慢摸到手電筒看了一下鬧鐘,指針正指著五點,既然時間是對的那他就必須起來開門,和一般的大型超市不一樣,他們這裡很早就開門,為清晨匆匆忙忙趕著上班的人們提供方便。當張守義轉過了收銀台準備順著通道走上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讓他吃驚的說不出話來,通道盡頭的卷閘門不見了,實際上可以說通道本身也不見了,本來應該和地面一起上升的天花板變成了平的,最後與地板匯合到了一起把通道完全堵死了。
當張守義最終從目瞪口呆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注意到那多出來的天花板是黑色的,走上去摸了摸他才敢確定這平整如鏡的天花板是泥土做的,而且還是十分鬆軟的泥土,這讓張守義覺得很不可思議,看著那些被他伸手一摸就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土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弄上去的。
不管這泥土如何的古怪張守義最後還是得出了泥石流把超市給掩埋了的結論,周圍有幾座山,或許泥土是從那上面衝下來的,強大的衝擊力把卷閘門破壞掉以後大概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吧。雖然張守義也知道這個解釋十分的牽強,可是他是在找不到其他的說法。
既然認為自己是被泥石流埋了那接下來就是自救了,看著那鬆鬆的土壤張守義覺得應該不難挖掘,唯一讓人擔心的倒是它們進一步的坍塌,要是那樣直衝進來自己的小命可能不保,可是仔細的聽聽外面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張守義又實在忍不下去,最後找到了平時用來清潔蛛網的長笤帚,躲在通道的拐角處張守義用這根木棍去捅天花板,一塊塊的泥土應手而下,不過大面積的坍塌倒是沒有出現。
讓張守義十分奇怪的是泥土的上面應當是天花板的,可是棍子很快就深入土層差不多半米卻什麼也看不到,心裡充滿迷惑的張守義慢慢停下了動作思索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從他心底升起,泥石流摧毀了超市上面的所有建築,包括處於地面上的通道頂,這個時候張守義的手腳有些發軟,他不敢想象這是一場什麼樣的天災,如果泥石流有如此大的力量恐怕整條街都變成了一片廢墟,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到現在也沒有人來救自己。
「這麼大的動靜我居然沒醒過來?」張守義撓了撓頭,他平時睡的的確比較死,但是要說能夠達到泰山崩於前而不醒的境界還是很難想象的。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張守義明白自救的迫切了,**鼻子仔細的聞了聞他感到空氣的確變得有些污濁了,雖然從超市的空間上來看自己會被悶死在裡頭應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是不知道外面形式的張守義還是決定儘快的脫離險境。
當張守義開始用他那根木棍拼儘力氣開始挖掘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想到十幾分鐘后他就挖出了通向外面的通道,看著從小洞中透入的那一縷光線張守義吃驚之餘眼淚也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洞口擴大,最後張守義搬來梯子飛快的爬了出來。
剛剛脫離險境的張守義還來不及歡慶自己的獲救就再一次被外面的情景給驚呆,周圍除了那幾座山還依稀是當年的形狀之外其他應該有的東西一樣都不剩,實際上他置身於一片樹林當中,周圍可以看到的範圍內除了樹就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看著腳下的花花草草張守義明白這裡根本就沒有經歷過任何災難。
徹底被弄糊塗的張守義開始漫無目的的在林子里亂鑽,直到飢餓把他拉回到現實,這個時候弄點吃的對他來說倒不是件困難事,超市裡的食品幾乎可以說堆積如山,張守義再一次爬下去稍作巡視就發現冰櫃里的速凍食品因為停電已經開始變軟了,理所當然他應該先從這裡吃起,這個時候張守義的腦子仍然是昏昏沉沉的,實際上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擺脫面前的困境,就這樣吃過飯之後張守義就滿山遍野的亂轉,餓了就回來繼續吃他的餃子,直到發現入口的餃子變了味他才驚醒了過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張守義這樣對自己說道,「這兩天一個人都沒有碰到,我不能繼續呆在這片樹林里了,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對著篝火枯坐著的張守義再一次陷入恍惚的狀態,這兩天他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察覺到自己又要陷入到那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中張守義趕忙用力搖了搖頭把這個**頭從腦子裡趕了出去。
既然決定要離開那處在地下的超市該如何處置就成了一個必須立刻解決的問題,身處困境張守義當然可以毫不猶豫的把超市裡的東西拿來使用,但是自己身為保安如果就這樣一走了之那就是有虧職守了,將來如果再碰上老闆這麼多東西自己也賠不起。思慮之下張守義決定先把超市藏起來,這個工作量倒是頗大,因為不僅僅是洞口的隱藏,在原來通道的上方只有大約一米厚的土層,這些鬆軟的土壤下面空出這樣一條走廊隨時都可能坍塌,所以張守義還必須把下面的通道填死,只留一個地洞供自己出入。
尋找過東西的人往往都有這樣的經驗,當你翻箱倒櫃的尋找一樣東西時往往勞而無功,可是一旦你把它丟在一邊不再理會的時候那被尋找的東西卻經常自己冒了出來,現在張守義就在驗證這條規律,當他不再去搜尋這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答案卻自己走了過來。
當張守義把超市的入口掩蓋好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累得筋疲力盡的他決定坐下來享受在這裡最後一頓晚餐,因為不知道這一次出去會碰上什麼情況所以張守義從超市裡借了不少東西,把一個巨大的旅行包塞得滿滿的,而他的晚餐在速凍食品臭了以後理所當然的由那些方便食品頭上。當調料放下去之後那誘人的香氣很快就四面飄散開來,就在這個時候叢林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張守義在昏暗的光線下還沒有辨清來人的五官就聽見對方大聲的稱讚了一聲:「好香啊。」
終於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同類張守義激動的熱淚盈眶,不過看清來人的打扮之後他那激動的心情一下子又冷了下去,不管怎麼看這個人的打扮都像是一個古人,從服飾、鞋子以及髮型都證明了一點,身上背的弓箭和鋼叉還有鋼叉後面掛的獵物最後都落在張守義的眼裡,他實在找不出這個人身上有一絲一毫的現代氣息。
來的這個大漢對張守義這樣一言不發只管上下打量自己有些不快,不過他並沒有發作,因為張守義的怪異裝束讓他猜測面前的這個人非是等閑之輩,他在這附近的獵戶當中確有很高的聲望,不過就算擁有再高的威望他也沒有狂妄到敢去招惹修道之人,看到張守義表現得不太友好他急忙抱拳拱手道了一個乏就準備離開。
張守義好幾天來終於見到一個活人怎麼能容他就這樣離開,從震驚中醒過來的他立刻表現得無比熱情,站起來把這個獵戶拉住請他入座然後把鍋里的麵條盛出來招待客人,張守義站起來以後獵戶就更加相信他是一個修道之人了,因為張守義比獵戶還要高上那麼一點,同時身材修長,這正是很多修道之人的特色。但是接下來的身份就有些不太好猜了,張守義的打扮明顯不是道士,也不太像和尚,倒是與遊方的頭陀有那麼幾分相似,獵戶見聞不廣始終猜不透張守義的來歷,不過這並沒有什麼關係,三山五嶽奇異之士本來就多他分辨不出也屬正常,對他來說面前這個怪人的意圖才是值得思量的,態度發生這樣突然的變化讓他有些吃不消,看著鍋里的麵條不禁心裡有些打鼓。
「大哥不要見怪,我剛才因為沒有想到在這荒山野外還能碰到人,所以嚇了一跳,還沒吃晚飯吧,你先吃,我這還有。我叫張守義,大哥怎麼稱呼?」說這張守義從背包里又摸出了兩包速食麵。
張守義的解釋讓獵戶打消了一些疑慮,再看到這個人年紀不大表情又非常誠懇他也就把剛才的擔心拋到了一邊,畢竟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自己突然從林子里鑽出來人家被嚇了一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他看著張守義的大包覺得張守義應該是真的年紀不大而非駐顏有術,畢竟從來沒見過那些道行高深的道士出門的時候背這樣一個大包,在他看來張守義是哪個門派的年輕弟子到山裡來修行的,既然這樣他當然放心了許多。
「我姓鐵,叫鐵三樹,小哥你叫我三樹就可以了。我這裡有獵物,如何好意思吃你的。」聞這香氣想來應該是仙家之物,鐵三樹不禁有些手足失措,實際上遞過來的那個小鍋銀光閃閃也不同凡品。
張守義卻不跟他客氣,直接把鍋塞到鐵三樹的手裡,「兩包速食麵嘛,推讓個什麼?這天都已經黑了,你是不是還打算辦個燒烤晚會?知道你有好吃的,不過今天還是吃點面湊合一下吧,黑燈瞎火的你怎麼打理那些獵物,溪水離這裡可不近。你別看我只是個保安,兩包面還是請得起的。」說完他又摸出一個鍋來倒水下面,這個時候獵戶才發現張守義身後有一堆罈罈罐罐,不僅把剛才的輕視之心又收起了幾分,這麼多東西顯然不可能都塞進那個大包里,所以自己剛才推測這個人不會乾坤一壺收之類的法術或許有些草率了,畢竟他只看到了袋子大卻不知道袋子里究竟放了些什麼,說不定人家那個大袋子里另有天地。獵戶一面重新肅然起敬一面猜想這保安究竟是哪一類仙長的稱呼。
就在獵戶滿腹心事而張守義忙著煮麵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呼嘯之聲,兩人抬頭一看四個光球排成整齊的菱形從西面的山頭上疾速掠過,張守義立刻失聲叫道:「UFO!」
面對這樣的奇景獵戶的反應倒是十分平靜,這一片山區的東部有一座連雲山,山上的道士法力無邊,他從小就經常看到這些人踩著仙劍飛來飛去,所以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他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小保安居然認識山上的仙長,說起來這位尤矮福鷗仙長的名字也實在有些奇怪,不過一想到對方是仙人他也就釋然了。
「大哥,跟你打聽個事。」張守義看鐵三樹三兩口吃完麵條開始打聽起外面的消息起來。
鐵三樹聽到張守義的話語當中對當今的世事一無所知也不奇怪,畢竟山中七日世上千年,這些修道的人不知世事是在正常不過了,於是他乾脆不等張守義再問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來,「現在是大吳朝永靖十一年,永靖是本朝第九位天子,本朝前面還有個晉朝,再往前我也不知道了,我們這一帶屬九江王管轄,王爺在南京呢,離這裡倒是不遠。」
鐵三樹的話很自然的讓張守義有些發暈,他的歷史知識本來就比較貧乏,聽了這些牛頭不對馬嘴的東西當然只會越來越糊塗,不過他還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這個獵人沒有發瘋自己恐怕回不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