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野蠻生長（下）

辦公室里江禾似乎在想事情，闞寒坐著低頭不說話，直到吳仝送進來咖啡。

江禾抿了口熱氣騰騰的拿破崙咖啡，望著對面的闞寒，打破了平靜：「你在埋怨蔣丞，他當眾責罵你，讓你下不來台？」

闞寒一驚，急忙搖頭：「沒，沒有，畢竟是我做錯了，惹惱了蔣總。」

江禾的話卻出人意料：「其實闞寒，你應該要感謝蔣丞，因為你實習的領導，碰到的是蔣丞，而不是別人。」

江禾的話，讓闞寒感到不懈，他每天都在蔣丞的責罵中工作，從一開始的懷揣大展拳腳與抱負，到後來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甚至一看到蔣丞他整個人都打顫。

這樣的領導，他巴不得換掉，心裡除了埋怨，咒罵，沒有半分感激，如果不是中龍證券的實習名額十分稀缺，他早就拍屁股走了人。

江禾自然看出了闞寒的不解，搖頭一笑，給他講了一個自己的小故事。

當年大學畢業江禾因為家庭條件不好，沒有十萬塊錢讓她可以讀研究生，她過五關斬六將，最終力戰群雄，以本科生的學歷進入了中龍證券實習。

她的第一個直屬領導，就是投研部的典型「職場老油條」。

第一次，江禾看到了職場複雜的另一面。

那時的江禾初到公司，陽光，開朗，熱情，是一個活潑有幹勁的小姑娘，而直屬領導的性格也很直爽，可以快速和周圍實習生打成一片。

直到有一次，她才發現直屬上司的笑裡藏刀。

一個需要一周完成的招股書，她要江禾兩天完成初步方案，幾乎每天都在催她：「小禾，你怎麼還沒有寫完，你是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打字嘛？」

當時江禾瞧著領導說出這番話笑容滿面的模樣時，以為對方是在關心自己，回家后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羞辱她。

江禾熬了兩天兩夜完成了招股書初步方案，提交上去，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大領導親自過來質問，招股書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版內容，當時江禾的直屬領導立即否認是自己的錯誤，並且質問江禾，為什麼在寫招股書的時候，刪掉了最重要的部分。

江禾當時整個人懵掉了，因為直屬領導給她的資料里，本身就沒有那部分內容。所幸是大領導並沒有問責。

事後，直屬領導還過來滿臉笑容的教她做人：「你現在不是學生了，你要學會『吃話』」暗示她，不管領導做錯了什麼，做下屬的都要忍受。

闞寒聽完后，只感覺渾身發冷，沒想到眼前這位冷艷的女上司也曾遭遇過職場PUA，相比於江禾嘴裡的那位直屬領導，蔣丞起碼是光明磊落的。

「位元組和心臟只有一個能跳動，大廠的叢林法則你還沒有領教過，新人在職場里就是要被欺負，誰都是從新人走過來的，誰又不是野蠻生長？畢竟你不是總裁少爺，沒有豪擲千億資金，為你買下中龍證券的霸道老爹。」

江禾端起咖啡杯抿了口：「等你以後歷經了職場，你會感謝蔣丞的。」

闞寒認真的瞧著眼前這位冷艷綽約的大領導，由衷的感謝：「多謝江總的提點。」

「不，我沒有提點你，」江禾放下咖啡杯，「我只是不想這件小事影響自己的工作心情。」

江禾的話讓闞寒有短暫的出神。

「工作嘛，都得有個好心情，心情好了，才能解決問題。」江禾看著他溫柔一笑，「實際上，只要你跟蔣丞沒有耽誤招股書的進展，作為上司，我沒有那麼多閑心去伸張正義，在這裡開導小朋友。」

闞寒不明白江禾的話，只感覺面前美麗冷艷的女領導一展笑顏的瞬間，讓他怦然心動。

看著闞寒心情愉快的走出辦公室，吳仝走進來收走了闞寒那杯飲盡的咖啡杯。

江禾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揉著眉頭：「去跟HR打聲招呼，闞寒的實習工作到今天為止了，沒有通過用人部門的實習考評。」

吳仝應了下來，想要問句為什麼，剛才她還和人家有說有笑，提點對方，轉臉就冷酷無情的讓對方走人。

江禾似乎察覺到了吳仝的疑問：「我能允許一個人犯錯，但決不能允許一個人犯常識性錯誤！」

「姑且不說一個名校金融系畢業的本科生，連Payoffprofile與Netassetvalue這種基礎知識都能認錯，就算你英文差，公司內部網站，都會為員工提供金融辭彙中英對照表，方便公司文件的統一翻譯，一個實習八周的實習生連這件事都不知道，不能不說他的粗心大意！」

「退一步講，就算他沒有發現，也沒有人提醒他，但買一本金融辭彙字典總是很容易的事情，為什麼其他組的實習生能想到的事情，他卻想不到？」

吳仝到此只能為闞寒默哀：「那江總那番開導的話？」

江禾優雅的疊翹起雙腿：「我說過，我的工作標準很簡單，就兩種，要麼事情做得很舒暢，有個好心情，要麼錢給的超級多！」

吳仝默默退出江禾的辦公室，他從秘書辦分配到江禾手下的第一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和眼前這位冷艷美麗的女上司講道理，因為她從來不跟你講道理，只跟你講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