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冤鼓
「嗯?」
「這小子在幹嘛?」
遠處的碉堡上,黃四郎手裡握著望遠鏡,觀察著許臨的動作。
忽然看見他轉過身,望了過來,還對自己豎了個中指,有些懵。
黃四郎不懂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
但從許臨的口型來看,大致也能推斷出,這多半不會是什麼好詞。
「算逑!」
「md找死!」
這樣一想,黃四郎就怒火中燒。
他黃四郎在鵝城當了這麼多年的土皇帝,可謂是一手遮天。
常人見了他都是當頭就拜,生怕惹的他老人家生氣。
現在這區區一個毛頭小子都敢挑釁自己了?
這誰能忍?
「算逑!」
「md找死!」
就在這時,後方,一個長的和黃四郎一模一樣的男人模仿著他的語調大聲喊道。
這是黃四郎特意找來假扮自己,以此來應付一些特殊情況的替身。
「呵呵…」
黃四郎放下望遠鏡,緩緩轉過身,眼神陰霾的看著替身,大喊:「算逑!」
「算逑!」
替身也跟著喊。
「算你媽個頭!」
可就在下一刻,黃四郎突然暴起,一個巴掌就重重扇在了替身臉上,用力極重,打的他牙都飛出去幾顆。
「呃啊!」
「黃老爺恕罪!黃老爺恕罪!」
替身想不通黃四郎為什麼會突然打自己,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嘴裡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求饒道。
「哼!」
黃四郎緩緩走到替身面前,冷眼看著他,對一旁的下屬吩咐道:「胡千,多拔他幾顆牙,跟我一樣換成金的。」
「是!」
胡千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應聲道。
接著,胡千就走過去扶起替身,要帶他去拔牙。
「等等!」
可就在這時,黃四郎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老爺,還有什麼吩咐?」
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在黃四郎出聲的下一秒,胡千就迅速停下腳步,轉身恭敬道。
「嗯…」
黃四郎眯了眯眼睛,仰頭看著天邊那輪明亮的太陽。
「剛進城就殺人。」
「看起來,咱們這位新縣長,似乎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啊。」
「不過啊,有的時候,太過自信,就成傲慢了……」
「胡千,你安排人去查一查那個穿西裝的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咱們先拿他開刀,挫一挫這馬縣長的銳氣!」
「是!小的馬上去辦!」
言畢,胡千摘下帽子躬身行禮,拉著惶恐不安的替身就退下了……
鵝城,縣衙。
「為什麼要槍斃麻匪?」
「因為他們搶官車、劫縣長!」
「槍斃他們,就是要讓大家明白,對抗官府之下場!」
「縣長來了,鵝城太平了!」
「縣長來了,青天就有了!」
湯師爺站在高高的青石台階上,昂首挺胸,熱血激昂的發表著一番演講。
張牧之則靜靜站在他身後,臉色平淡,一句話也不說。
一眼望去,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湯師爺才是縣長,張牧之只是個保鏢…
後方,許臨找小六子要了把短刀,走到縣衙門口一片茂密的爬山虎前。
看著深埋其中的一面大鼓,他毫不猶豫揮動手中短刀,將爬山虎一段段砍開。
「許哥,你這是幹嘛?」
小六子跟在後邊,伸手摸了摸後腦勺,疑惑問道。
許臨頓了頓,緩緩道:「我要把這鼓弄出來。」
「這是什麼鼓?」
「知道擊鼓鳴冤嗎?就是那個冤鼓。」
「哦…那咱們把它弄出來幹嘛?」
小六子還是不明白,繼續追問道。
許臨倒是挺有耐心,沒有嫌棄小六子話多,邊砍著爬山虎,邊解釋道。
「有冤鼓,就說明此地必然有冤。」
「這冤鼓之所以被困在爬山虎中多年,是因為鵝城沒有冤屈,所以不需要它嗎?」
「不不不…」
「恰恰相反,這意味著,鵝城的冤屈極大,大到這冤鼓都只有廢棄掉自己,才能不被毀掉!」
「以往這冤鼓孤軍奮戰,只能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但現在…我們來了!」
「轟隆隆——!」
話音剛落,前方的冤鼓就猛然鬆動,朝著許臨滾去,像是在回應著他的話。
許臨的反應極快,在冤鼓滾落的一瞬間就微微側身,躲到了另一邊。
「哎呦!」
而小六子可就沒那麼好運了,躲閃不及,被冤鼓重重撞上,摔倒在地,疼的嗷嗷叫。
許臨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小六子,沒事吧?」
「咳咳…沒事!沒事!」
小六子在許臨的幫助下站穩身形,拍了拍身上的灰,輕咳幾聲,埋怨道。
「真倒霉,這鼓怎麼就偏偏撞我呢?」
許臨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摩挲著下巴,緩緩道:「冤鼓為什麼追著你撞呢?」
「因為你有冤啊!」
「啥?我有冤?不是吧…我能有什麼冤?」
「不,你冤,你很冤,你冤死嘍!」
想著原片中從小六子肚子里掏出來的那一碗涼粉,許臨心裡就一陣唏噓。
這麼一個生性純良的年輕人,還有著大把的人生沒有度過,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胡萬的毒計下,實在是讓人心中惋惜不已。
小六子是張牧之過命的兄弟臨時之前託付給他的。
他也一直將小六子當親生兒子看待。
為了不讓小六子走上麻匪這條沒有未來的路,他耗盡了心思,將小六子培養成了一個好人。
還考慮著以後有了錢,要送他去留洋,學習知識。
張牧之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什麼都經歷過,也什麼都懂。
可他卻偏偏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好人,在這個世道,是最難活下去的!
「放心吧,小六子。」
「你既然叫了我一聲哥。」
「雖然我也沒什麼能力,但保你一命,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樣想著,許臨就招呼著小六子合力抱起冤鼓,往前方的人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