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耿良辰
「沒…沒事!」
「多謝恩公出手相救!」
看著許臨對自己伸來的手,耿良辰猶豫了一會兒,急忙起身,畢恭畢敬的拱手行了一個禮。
「先別急著謝我。」
「問你個問題,你的詠春是跟誰學的?」
許臨擺了擺手,將耿良辰扶起,開口問道。
耿良辰撓了撓頭,有些疑惑,想不通許臨問這個幹嘛。
思索了一會兒,想著既然救命恩人都問了,那他也沒必要隱瞞,於是緩緩開口回答道:「我的詠春是跟一個南方來的拳師學的,他叫陳識。」
「什麼?陳識!?」
聽到耿良辰這句話,許臨臉色一驚,驟然反應過來,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他的名字熟悉。
陳識和耿良辰…分明就是前世一部國術電影《師父》中的人物。
而自己剛剛打傷的那個軍裝男人,如果不出預料的話,應該也是這部電影中的人物。
津門武行領頭老大鄭山傲的徒弟,外省督軍的副官,林希文。
現在這副場景,應該就是耿良辰在天津連踢七家武館后,津門武行想要保住顏面,需要有人來收拾他。
與此同時,軍閥勢力想要進入天津,也需要一個執行者。
擁有著軍閥與武行雙重身份的林希文,自然就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接下了這個重任,準備出手解決掉耿良辰。
在原片中,他趁耿良辰不備,將短刀刺入耿良辰的腹部,使其喪失反抗能力,然後帶上車,一路行駛到城外。
林希文其實也並不是想要耿良辰死,他們二人無仇無怨,只是因為一些利益關係牽扯到了一起,還是給他留了一條生路的。
耿良辰可以到城外的教堂中尋找醫生,幫他治療腹部的傷口,然後遠遠離開天津,再也不要回來,雖然憋屈,但好歹也能保住一條命。
但林希文沒有想到的是。
耿良辰是個難得的漢子,他並不怕死,他活在這世上,只是為了爭一口氣!
耿良辰沒有選擇離開天津苟活,而是轉過身往天津的方向飛奔,哪怕腹中的腸子被刀刃劃破,他的腳步也沒有半點猶豫。
最後他的確如願以償的回到了天津,但也不出預料,因為出血過多而死。
不過,現在許臨來了,耿良辰死亡的命運,也隨之更改……
這部電影有些文藝片的色彩,打鬥風格偏真實,所以前世上映後有些褒貶不一。
但許臨還是非常喜歡這部電影的,看了起碼有兩三遍。
對這部電影的劇情可以說是記憶猶新。
津門,是一個比佛山都要出名的武學盛地,本地門派多如牛毛,基本上走在路上,十個人裡面,就有可能遇上一個拳師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津門聚集了這麼多拳師,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他們的小江湖,以及他們的規矩。
因為津門聲名遠揚,所以不光是本地從古流傳至今的門派。
還有不少外來拳師,也想要在此分一杯羹。
而這樣,就會導致雙方產生利益糾紛。
習武的人總共就這麼多,不會變多,而武館呢,卻日益增長,幾乎遍布整個津門。
以往武館收徒,還得看有沒有資質,值不值得培養。
但現在嘛…能有個弟子就不錯了,哪兒來那麼多要求?
於是,為了防止外來拳師過多,擠壓本地拳師的生存空間。
本地拳師聯合起來組成武行,對於那些從外地來想要在津門開辦武館的人進行了限制,總共提了兩條要求。
第一條,想在津門開辦武館,首先,你得想辦法讓津門武行的龍頭——鄭山傲點頭。
他要是不點頭,你就是戲檯子上收鑼鼓——沒戲!
當你費盡千辛萬苦,成功獲得鄭山傲的准許,獲得了可以留在津門的資格后。
你還得完成第二個要求,你得連續踢贏八家武館,證明自己的實力,才有資格開館收徒。
並且,這去踢館的人,還不能是你自己。
畢竟,被踢的武館,也是要面子的。
這踢館的人,必須要在最後輸給津門武行推出的一個代表,並且還要受不輕的傷,在這之後,還得離開津門,永遠都不能回來。
這個去踢館的人,可以是你的徒弟,也可以是你的家人,也可以是你的朋友。
只要他用的是你所傳授的拳法,任何人都可以去踢館。
但唯獨就是你不行。
畢竟,為了照顧各大武館的面子,這個踢館的人最後必須得離開津門。
要是你親自上去踢館,踢贏了,然後你又無奈之下必須得走,那你踢這個館還有什麼意義呢?
詠春拳,雖然在後世經過電影的傳播,以及李小龍的原因,名聲大噪。
別說是在華國了,就連不少外國人都對此有所耳聞。
但是,不管詠春在後世究竟有多有名,但詠春拳在民國時期,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拳種,比起比起大名鼎鼎的太極八卦,門下傳人極其稀少,甚至都可以說是可憐。
身為詠春拳極少數的傳人之一,陳識所面臨的,不光是如何通過自己這身武藝賺到錢生活下去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他得想辦法把自己這一脈的詠春傳下去,不至於在自己手上失傳。
要不然,他都愧對自己那九泉之下的師父……谷
他想要在津門開武館,因為自身武藝精湛,所以很輕鬆就獲得了鄭山傲的賞識,點頭同意了他在次開辦武館。
但隨後,他就面臨了一個問題。
鄭山傲是點頭同意了,但這之後還有八家武館等著踢呢。
他自己又不能親自上陣,在津門也孤身一人,無親無故的。
誰來幫他踢館呢?
最初,鄭山傲提議,自己幫他找一個徒弟,讓他教這個徒弟詠春,什麼時候練好,什麼時候開始踢館。
但陳識覺得有些不妥,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同意,而是決定自己先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合適的人選。
畢竟,鄭山傲雖然賞識陳識,但陳識和他其實並沒有什麼交情,兩人甚至都只是第一次見面。
鄭山傲派過來的人,他實在是信不過。
最後,就挑中了一個自己認為是小人的耿良辰。
因為這個踢館的人,最後會被痛打一頓,趕出津門。
如果這是個好人,陳識怕自己會於心不忍。
所以他想,自己要是找個小人去踢館,最後哪怕是死了,他也不會有半點愧疚。
但陳識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被他認作小人的耿良辰,反而才是個真正的漢子。
和耿良辰比起來…他陳識才是個真正的小人!
就是因為他看人的淺薄,才導致最後釀成了一場悲劇……
當然,對於耿良辰的死。
雖然根本責任在於陳識。
但耿良辰自己其實也有一部分原因。
津門被踢的武館,要的,只是一個顏面。
踢館的人,雖然駁了他們的面子,但也罪不至死。
只要被痛打一頓,滾出津門,不要再回來就行。
而耿良辰呢,習武天賦也的確是好,才拜陳識為師沒幾年,一身武藝就無比精湛,打遍津門同輩之人無敵手。
照接下來的發展,他只需要挑翻八家武館,再被人教訓一頓,然後再離開津門,就不會有任何事了。
但關鍵就是,他不太會做人,或者說,太過堅韌,不夠圓滑。
在挑戰幾大武館的時候,那可真是武大郎喝奶——跳著腳的嘬啊。
按照規矩,踢館成功后,耿良辰應該請各位武行大佬去酒樓吃一頓。
但他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非要把這些大佬帶去自己喜歡的人開的破茶攤,讓他們搬著個長板凳,圍在那坐著喝茶。
這些大佬平日里不說是山珍海味,那也是山珍海味了,哪來受得了破茶攤?
當時的情況,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大佬們想殺人的眼光是藏不住的。
耿良辰這一手下去,直接把整個津門武行的大佬得罪了個遍。
本無意傷人的武行大佬們殺心漸起,越看耿良辰越不順眼。
「小夥子路走窄了呀!」
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下,連帶著林希文看耿良辰也不順眼起來。
所以,帶著眾多武行大佬的期望,他就直接上去把耿良辰捅了個透心涼……
「鄒館長…」
「這件事,分明是我們武行的內部糾紛。」
「為什麼會扯上軍方的人?」
後方的茶樓。
陳識和鄒館長肩並肩站在窗邊。
一人面帶笑意,胸有成竹;
一人眉關緊鎖,滿腹狐疑。
「哼哼…」
鄒館長挺了挺傲人的胸部,手裡夾著一根雪茄,放在紅潤的小嘴裡,吸了一口,臉色陶醉。
她諷刺般的看著陳識,緩緩開口道:「對於你來說,耿良辰不就是一枚棋子嗎?」
「該棄的時候就棄掉,只要能發揮出他應有的作用就好。」
「什麼人出手收拾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再說了,林希文雖然是督軍的副官,但他的師父,在咱們津門可是鼎鼎有名的武學大家,也可以算是咱們武行中人。」
聽聞這一席話,陳識緊鎖的眉頭有了幾分舒展,但臉色依然有些難看,轉過頭,直勾勾的盯著鄒館長:「他師傅是誰?」
鄒館長聞言,掐滅手中的雪茄,嗤笑幾聲,淡然道:「林希文的師父是誰,在咱們津門也不算是個秘密。」
「說起來,你和他師父還經常見面呢。」
「他師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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