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報應
陸府的奴僕們匆匆忙忙要上前護住洛漪,洛漪蹙眉,看著寧相思跋扈的臉,唇角卻揚起一絲冷笑。
她做出一副惶恐模樣後退兩步,袖中銀針卻直直射向馬兒的後腿。
「嘶——」
那匹毛色順滑的白馬吃痛,哀鳴一聲跪在了地上,直接將寧相思狠狠摔在門口。
「郡主!」
那些兵士趕忙上前扶起寧相思,圍觀的百姓們本以為洛漪將要血濺當場,見馬兒將寧相思摔下馬,愣了一陣,又是議論紛紛。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這明珠郡主飛揚跋扈,剛剛居然想縱馬踩死紀夫人,怕是遭了報應吧!」
「該摔!」
「洛漪,你這賤人,你施了什麼妖法!」
寧相思髮髻散落,一張明艷的臉也摔得滿是擦傷,鼻子上正在汨汨滲出鮮血,看上去分外猙獰。
「郡主在說什麼?這世上,哪有什麼妖法?」
洛漪滿臉無辜的看她一眼,唇角弧度似笑非笑:「怕是這馬兒也不願聽惡主的差遣行兇,才會將郡主摔下來吧?」
「你該死!」
寧相思對上她眼中促狹的笑,心裡越發恨得發緊,忽然轉頭看向身後那些兵士:「愣著做什麼!洛漪對皇家不敬,企圖謀害本郡主!給我抓住她!就地打殺!」
那些兵士一愣,目光轉向站在馬前神色自若的洛漪。
「你們不能這般!我家是重臣的正妻,況且是郡主失禮在先!」
紀府的家僕趕忙上前護住她,旁邊的百姓眼看寧相思如此跋扈,哪裡還敢說話,紛紛後退。
「紀夫人,軍令如山,對不住了!」
為首那軍士咬了咬牙,抬手朝著洛漪抓來。
他不敢真打殺了洛漪,但他們聽王爺的命令保護郡主,無論如何,將她制住帶回王府,總是行的。
洛漪眉眼一冷,正斟酌要不要反抗,一柄長劍卻忽然穿過那兵士的手,直接將他手掌定在了門框上。
一聲慘叫響起,鮮血流了一地,而後是男人冷凝含怒的聲音傳來。
「打殺本官的妻子?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紀晏清回來了!
洛漪眼底冷意瞬間收斂,低眉順眼的站在原地溫婉開口:「夫君。」
「可曾傷著?」
男人緊蹙著眉走到她面前,擰著眉細細看了看,確認她無事,才鬆了口氣:「怎麼回事?」
「不過是和明珠郡主有些小齟齬罷了。」
洛漪抬眸沖男人笑笑,忽然聽見一道尖銳的鳥鳴傳來,緊了緊拳自若開口:「夫君累壞了吧?妾身貪睡了些,還未來得及吩咐僕人準備午膳,夫君想吃什麼?」
「毒婦!你少在這裡顧左右而言它!」
寧相思驚怒怨毒的聲音傳來,對上紀晏清,卻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晏清哥哥,這妖女傷了我的馬將我摔下來,她,她是想害我的命啊!你留一個這般心思惡毒的女人在身邊,難保她不會害你!」
「郡主說的哪裡話?妾身一個弱質女流,如何傷得了郡主的馬呢?」
洛漪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晦暗光彩,而後身體顫了顫,做出一副彷徨模樣低低開口,眼圈瞬間紅了起來:「何況從始至終,妾身連碰都沒碰過這馬兒,如何能傷它?」
寧相思見她裝可憐,更加氣得咬牙:「不是你還能是誰!我這馬兒好好的,憑什麼偏偏在要……」
她本想說那馬兒要踩洛漪才出了事,但想起紀晏清的凶名,卻忽然緘口,許久才恨聲道:「反正定然是你搞的鬼!你本就來歷不明,誰知道你嫁給晏清哥哥,是安了什麼心思!」
洛漪心中冷笑,臉上卻仍舊一副唯唯諾諾怕極了的模樣。
「妾身冤枉啊,那馬兒要來踩妾身,妾身早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哪裡還能做什麼手腳?即便郡主厭恨妾身出身低微,但郡主也不能在妾身夫君面前,往妾身身上潑這種髒水……」
馬兒要踩她?
紀晏清英挺的眉頓時蹙緊,聽著她聲音顫抖,顯然是一副怕極了的模樣,反手拉住她的手見她護到懷中才淡淡開口:「哭什麼,為夫難不成會因為外人信口雌黃對你起疑?」
寧相思見狀,臉色更難看,沖著紀晏清急聲開口:「晏清哥哥!你別被這女人騙了!她定然是使了妖法!不然……」
「郡主慎言。」
紀晏清的聲音更冷,一張俊臉像是陰雲密布的天:「你帶兵士堵我府門,在紀府門前縱馬,還要傷我妻子,現下還反咬一口,毀她名聲……真是視紀某為無物了?」
寧相思嚇得愣住:「晏清哥哥,你不是都要同這女人和離了嗎?還護著她作甚,她……」
紀晏清聽見和離二字,眼底冷意更甚:「誰說我要與她和離?」
洛漪終於瞭然。
難怪這寧相思急匆匆趕來,原來她命人散播她要和紀晏清和離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她耳朵里。
那想必,也很快能從紀府脫身了。
「按大燕律,當街縱馬,當處以鞭刑,押入大牢關押三月。」
寧相思還要說話,紀晏清卻似乎沒了耐心:「念在郡主是皇親國戚,本官只關你一月,稍後本官便會上奏陛下——來人,將郡主送去大理寺!」
洛漪低眉順眼的看著紀晏清的親衛將哭喊撒潑的寧相思帶走,想到先前那鳥鳴,神色自若道:「夫君,我去廚房安排午膳。」
紀晏清頷首,徑直進了書房。
洛漪神情平淡的去廚房敷衍一陣,便回到自己房中,打開床下的暗格。
一張字條靜靜躺在裡面:「有人暗中盯梢,並未動作,不知是敵是友。」
她微微蹙緊了眉,思索片刻,將紙條扔進了燭台中,而後捉筆,在紙上落下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