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容華好狠心
第043章容華好狠心
「至於第三條。」古越一口氣不停的接著說下去,「朕雖然身為國君,但也是一個戰士。做為戰士,只有戰死的,沒有跪死的。」
「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事到如今,北皇也知道想兩全,是不可能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儘快殺入宮中,殺死古越,擒下白筱和容若。
手一揮,身後活屍慢慢向這邊逼來。
活屍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緩緩逼近,這份詭異與過去的衝殺打仗又全然不同,到處充滿一種可怖的邪惡之氣。
牆下將士不管心裡再怎麼驚,卻全無退意,擺開陣式,架好盾牌長槍靜等著他們靠近,不發出一點聲響,神情漠然,已經將生死看得淡去。
一道巨自天下直刺而下,閃亮了整片天空,大雨傾刻間自天空倒下,雨聲加風聲,讓這片本該祥和的夜陷入詭異的死寂。
沒一會兒功夫,活屍已到近處,有將士指揮著第一批官兵揮槍而上。
果然如白筱所料,那些東西根是是殺不死的,不管槍劍怎麼落在他們身上,對他們的前進全無作用。
而活屍竟的手掌竟如堅硬的鐵石,所過之處,無不血流成河,慘叫聲不絕於耳。
好在他們行動緩慢,否則一路撕殺過來,這些人哪能有一個存活。
牆下官兵無論再怎麼死傷,無一人後退,明明看見前面同伴的身體支離破碎,仍勇往直前,試圖用自己的血肉之驅抵住那些邪惡之物。
白筱雖然也曾身陷沙場,見過血流成河的景象,但何曾見過這麼完全是被***的凄慘形容,再也沉不住氣。
要想阻止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殺了縮身活屍堆里的北皇。
握了劍便要躍下城牆。
肩膀一緊,已被古越按住,就在這時,見有與她同樣想法、功夫高強的將士躍起。
要刺殺北皇,就得從那些活屍頭上飛躍過去,然宮外寬闊,無論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直接飛躍過去,只要身形落下,便會被活屍抓住腳,再快的身形,也避不開眾多的活屍之手。
只眨眼間,行刺的人便被撕為碎片,鮮血,肉碎四處散開,被踩踏在活屍腳下。
白筱看著眼前的慘相,險些落下淚,該死的冥王做出這等慘無人道的惡行,就不怕遭天譴嗎?
看向天空,老天瞎眼,竟由著他在人間如此為惡。
「不行,我不能由著那惡魔這麼濫殺下去。」
古越深看了她一眼,大聲道:「全體撤入宮中,不許戀戰。」
這些官兵進了宮,便會照著安排潛入密道,如果計劃成功,起碼這些官兵還有生還的機會。
活屍行動緩慢,速度上自是無法和將士們相對,沒一會兒功夫,留下守護宮城的數千官兵盡數撤入宮中。
宮門『哐』的一聲關合。
北皇在城外『哈哈』大笑,「古越小兒,你以為那破門可以攔得住我?」
古越立在牆頭,冷笑了笑,「不防試試。」回頭一睨還愣在那兒的知秋和三梅,「怎麼還不走。」
知秋和三梅含淚雙雙跪下,向古越和白筱磕下頭去。
白筱忙將他們扶起:「你們幫我保住若,便是我們的大恩人,這大禮不需再行。」
古越也是一嘆,聲音柔和下來,「若兒就拜託你們了,快去吧,子涵會在岸邊等你們。」
知秋點頭,扯著袖子抹了淚,「陛下,娘娘,您們儘管放心,不管如何,我們都會保住小太子周全,將他好好養大成人,為陛下和娘娘報仇。」
古越眼瞼也泛了潮,點了點頭,「好,快去。」
白筱看著容若,更是萬般不舍,為了與古越同生死,只能舍了孩子,可是真的到了分別,卻生生的象被挖去了心臟一般的痛。
強忍著不去抱容若,怕只要抱上一抱,但再也狠不下心舍他而去,只是輕輕撫摸著他的頭,「若兒一定要好好聽三梅姨和知秋叔叔的話。」
容若兩眼卻只看城外慢慢靠近的活屍,「爹爹,娘親,若若的血加帝王之血可以殺死那些邪妖。」
白筱的心猛的跳到了噪子眼上,突然將容若抓住:「你說什麼?」急情之下,聲音也大了些。
容若很少見母親這麼大聲跟他說話,而且手臂被母親死死捏住,痛得入骨,嚇了一跳,將小嘴一抿,忍著手臂上的痛,卻是不哭,仍重複了一遍。
這樣的話如果出自一個大人之口,只會覺得荒謬,但出自才將將兩歲的容若口中,就十分怪異。
古越也是胸口一緊,看了白筱一眼,白筱才醒起自己急起來,沒注意力道,忙鬆了手。
「若兒,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
「那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我在容華爹爹眼睛里看見的。」
「你說什麼?」白筱心裡一片冰冷,看見北皇帶著活屍而來,心裡存著的那團陰影並沒擴開,這時卻突然放大起來,「他已經死了,不會睜眼,你怎麼能看得見?」
「容華爹爹沒有死,他還看著我笑,是他讓我看他的眼。」
白筱呼吸一緊,又將容若一把抓住,「若兒,你看娘親的眼,告訴娘親,娘親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容若看向母親的眼,小腦袋一歪,「若若有一個舅舅叫白真,娘親的家在青丘,西越風荻是若若的表舅,尋到風荻表舅,讓表舅帶若兒去尋白真舅舅,帶若兒回青丘。」
白筱臉色慘白無色,腳下一個踉蹌,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這孩子承了容華的讀心術,是容華讓若兒讀的他的心,那麼說容華當真活著,既然他沒死,為何要如此?
古越將她接住,卻是面露喜色。
果然……他果然沒死……或許是死了,又復生……
只要容華在,白筱和容若便不會死去,他就算死在這裡,也再無後顧之憂。
「若兒,容華爹爹沒有死,你為何不告訴爹娘?」白筱臉沉了下去。
容若從來不愛哭,這時大眼裡卻包了一包淚,委屈的低了頭,玩著手指:「容華爹爹說如果沒有看見邪妖前告訴了爹娘,爹娘就會死去。爹爹說人死了,就不能再說話,不能再看見這世上的一切。若兒不想爹娘看不見若兒,不想爹娘不能再和若兒說話。」
白筱鼻子一酸,落下淚來,將小人兒抱過來,柔聲道:「對不起,娘親不該凶若兒。」
容若伸手抹了白筱臉上的淚:「娘親不哭。」
白筱睨了眼宮牆下,活屍已經越來越近,再不能耽擱,忙吸了吸鼻子拭了淚:「娘親不哭。」
古越輕拍白筱,他明白容華瞞著白筱,白筱將會何等痛苦,然此卻是沒有時間去撫平她內心的痛:「若兒,你剛才說只要若兒的血加帝王之血就可以殺死這些妖邪,容華爹爹有沒有告訴你要怎麼做?」
容若使勁點了點頭,伸出三支胖乎乎的小手指,「只要若若的三滴血加上帝王的全身的血,混在一起,用水化開來,它們觸到一星半點就會化去。」
「爹爹明白了。」古越摸了摸容若頭頂小角,眼角上揚,瞥看向宮牆下活屍堆中的北皇,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他果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白筱手一抖,赤炎劍跌落在地,渾身的血液卻瞬時轉涼,整個人象被浸入冰潭,又象被塞進火爐,冰里浸,火里燒。
心更是痛得裂成碎片。
全身的血表示什麼,容若不懂,她如何能不懂?
「若兒,你沒看錯?容華爹爹心裡當真是這想的?當真是帝王全身的血?」
容若點了點頭。
白筱的心沉了下去,存下的一點僥倖也化風而去,容若天生象她一般,過目不忘,絕不會記錯。
撕心裂肺的痛從四面八方湧來,絞得她渾身上下,五腑六臟無處不痛。
熱血直湧上頭,容華……你好狠……
古越抬掌,拇指輕撫去她眼角殘餘的淚,笑了笑,壓在心頭的巨石完全拋去:「他是大局為重,別怪他。」
白筱喉嚨哽著,一句也說不出來,然此時哪有時間去追究什麼,古越肩膀上壓著這千千萬萬百姓和官兵的性命。
輕咬了咬唇,強忍下湧上淚,默默接過三梅遞來的竹傘,撐開來,遮去他頭頂的雨,凝看著他的眼,他黑中帶藍的眼,被雨水洗過,象寶石一般盈亮,眼神總是那麼坦爽,永遠不會擔心他會騙你,望到深處,卻是深深的不舍。
他也不捨得她,她的心一點點被絞碎。
強忍著痛,笑了笑,輕點了點頭。
古越這才笑看向容若,「若兒,怕不怕痛?」
容若搖了搖頭,「若若和爹爹一樣是男子漢,不怕痛。」
古越親了親他,「乖兒子。」將他抱在懷中,走向宮門上方城牆,仰頭看向漫天的大雨,原來這場雨並非無故而來。
這老天倒也開了一次眼。
白筱撐著傘,走在他身後,傘遮了古越和容若的身子,她自己卻淋在了雨中,雨水衝去她眼裡不斷湧出的淚,握著赤炎的手,手背死死堵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古越回身過來,將她拽進傘下,「別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