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爹。
寄宿在嬸嬸家快有兩年的路明非,最喜歡的事情莫過是到陽台上,看著星星,什麼也不做。
他覺得星星和他一樣孤獨,因為群星看起來在一同閃耀,可距離卻只能用光年丈量。
離得很近,卻又很遠,這不就是他嗎?
真希望哪天我也能成為天上的星星,不再為孤獨煩惱。
少年自寥著。
路明非今年已經14歲了,可他並沒有六歲以前的記憶,父母陪他的時候也是很忙,沒有教他什麼,但他知道:
「他們是愛他的。」
可愛是會被時間消磨的,不是嗎?
他只能愛他的父母,這唯一的愛都開始被時間衝散了,那他的父母呢。
可能他真的是撿來的吧。
他的時間裡沒有愛殘留了,只有孤獨和冷落一絲一縷的融入他的血管,或者還有叔叔那夾雜著憐憫的一絲絲照顧。
明天還要上學,睡了。
……
路明非背著書包,躲避著來往的同學,偷偷的瞅上幾眼好看的女同學,一路做賊似的來到學校。
路明非溜到座位上,邊掏出作業開始搶救一下。
昨天晚上我是在幹嘛啊,作業都沒有寫完還跑到天台上思考人生。
急得抓頭髮的路明非又不好意思找不熟悉的同學要作業借鑒一下。
只能在心裡大罵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是個傻逼,同時自己儘力寫上幾個答案。
……
完了,看著自己作業被收走後,路明非哀嚎一聲。
徹底完了,這已經是多少次作業沒交了。
其實之前很多次作業沒做完,叫了幾次次家長后,嬸嬸不願意再來了,嫌沒有面子。
叔叔這會工作忙,沒辦法過來。
唉,聽天由命吧。
糾結的熬過幾堂課後,終於,班長出現在門口,書放在胸口的平板上,喊道:
「路明非,劉老師叫你過去。」
他耷拉的腦袋,磨蹭著踱過去,被訓得狗血淋頭,下午放學之前,又被當場反面教材「教育」全班的同學們。
……
放學后,背著書包,獨自一人走在小路上。
春風吹過,冷的他打了一個噴嚏,緊了緊單薄的外套。
突然不那麼冷了,一個在他側面,穿著格子毛線衣的男人正把自己外套搭在他的身上,排了排他的肩。
「明非是吧,」男人笑了笑,「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爹了。」
……
尤奇根據腦子裡有些模糊的記憶,終於在這個三線城市裡找到了路明非。
但面前的這個小男孩似乎並不領情,一邊吃著炒麵一邊瞪著他。
「不好吃嗎,要不換家店?」尤奇說道,心裡卻嘆道,小孩子不好哄啊。
不過前世帶自己的表弟一開始也是這樣麻煩。
路明非將炒麵吃的乾乾淨淨,「你是誰?」
「我是你爹。」
「你有病吧。」當然路明非這句話憋在心裡沒有說出口,而是小心的詢問:「你是不是精神出現了一點問題?」
「剛剛說的直接了點,應該是,我要當你爹。」尤奇想了想。
「?」
兩個人的對話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尤奇想了想,開著他用了快十年的S320,帶著路明非到處兜風。
「為什麼?」車上的路明非心想,難道是綁架我,找我的父母要錢?他父母應該挺有錢的吧。
不過要是這樣,是不是他的父母會回來找他呢?
「當我兒子吧!」尤奇從副座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可樂。
「……」一瓶可樂一碗炒麵就想收買他?
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了,明非,這附近有什麼你想去玩的地方嗎?」
「……城東的遊樂場。」路明非小聲的說道,他心裡補了一句,上次嬸嬸一家去的時候,沒有帶上他。
……
在過山車上的路明非閉上眼睛,抓著胸前的U形安全帶,嚇得大叫。
下來后剛換了口氣,路明非就又被塞在船里里被淋了個全濕。
待路明非下來的時候,某個男人已經買好了一身新衣服帶他到一邊的淋浴間,換了一下。
就又被無情的送到了其他的遊樂設施里。
這個人看著我無助的表情就不會痛嗎?
路明非雖然心裡這般想著,但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內心一片溫暖。
……
「我他媽下次不會再來遊樂場玩了,再來我就是狗!」玩完所有項目的路明非痛苦的罵道,「什麼沙x遊樂場,除了自由落體沒其他的活了嗎!」
「那你開心嗎。」尤奇問。
路明非縮了縮腦袋,眼神有些躲閃,但還是細微的吱了一聲:
「開心。」
尤奇看著14歲,實際上心理年齡不足八歲的孩子,蹲下來輕輕抱住他。
明月高掛,夜風吹著,但是並不寒冷。
「有點晚了,得回嬸嬸家去了。」
尤奇想了想,今天有這麼大的進展,挺不錯了:「行吧,我先送你回家。」
一路無話。
下車的時候,路明非對著尤奇說:「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尤奇正色,「我要當你爹。」
路明非有些好奇的靠在車窗邊:「你看上我老媽了?」
「???」
尤奇自問,前世今生都是純愛戰士。兩世起來快五十歲了,還是單身,一直信奉寧缺毋濫的原則,沒有碰到對的人那就不絕不湊合。
要是有人說這是單身狗,尤奇得一棒子敲死他,純愛是忠於自己心中所愛,不是終於某個女人!
「咳咳,你媽長,不對,」尤奇整理了自己被打亂的思緒,「我只是為了你而來。」
「也不是一定要當你爹吧,你把我當哥哥也行。」
路明非覺得自己好像抓到這個快三十歲的男人的弱點了,試探道:「你看上我將來可能出生的妹妹了?」
「……」
「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我很高興,明非。」尤奇下車。
他單膝靠在地上,雙手扶著明非雙肩,「我會教會你如何愛自己,會讓你明白什麼是愛。」
「我希望將來你能教會,某個愛你的人,什麼是真正的愛。」
「……好。」
「不,你不用做出任何承諾,這不是交易,愛不是交易。我會作為一個真正的父親那樣去愛你,而後來的事情,你的未來,由你自己決定。」
「……」
男人站起來,捏了捏他的臉:「不理解,不懂都沒關係,你還有時間學習。」
……
回到了家,沒有人等他,只有第二天大早,嬸嬸的責罵。
路明非有些期待了,又有些擔心,
「他還會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