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那些極好極好的
「八荒禁法與凌霄禁忌……」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畢竟此刻他的修為正在四妙，第四命的方向是極致的攻擊、劍意，如今攻擊第一的凌霄劍氣、第二的皇道龍氣、第三的八荒劫塵竟然全都齊了，必然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啟發。
況且，八荒禁本身也是不小的手段。
「八荒！」
蘇白低喝一聲，按照所學施展八荒禁法。
嗤嗤嗤！
一道道幽邃神秘的八荒符文於他掌心之上環繞，在狹小的空間內釋放出駭人的力量。
噗。
可惜的是，那些符文並沒有持續多久，只不過幾息時間后便破碎消失。
「有些難度。」
有些難度，但也並不是學不會，這時就得看個人悟性如何了。
他的悟性自然是世間少有。
「要想熟悉這八荒禁法，恐怕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而現在，恰恰沒有太多的時間，因為天照正在快速變強。
「這便是，天荒戟的碎片么……」
便是這塊碎片鎮住了天照萬載歲月。
如今，這塊碎片的威能已經流逝得差不多了，起不到鎮壓天照的作用了，只剩下最深處的永劫道紋可供參悟。
由於這永劫道紋太過獨特高深，對擁有八荒禁的蘇白來說自然是悟道至寶，但若是給了別人，那可能真的如同雞肋，只能作參考之途。
「收！」
到了如今的境界，蘇白已經可以略微地借用識海中那兩件臂甲的力量了。
咻！
銀白色光芒一閃而過，那枚碎片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便被收入了蘇白識海。
轟隆隆！轟隆隆！
沒了這塊碎片的壓制，天照的力量驟然變得狂暴起來！
儘管如此，當那一大團黑氣直欲衝出這個玄境之時，還是被忽然出現的銀白色神芒所擋！
鐺！
天荒戟的碎片為載體，但並不代表沒了碎片封印便沒了。
「不會吧，不會沒有後手吧？」
說實話，如果神將沒有留下後手，他沒有任何能力阻擋天照的出世。
槐絲毫不擔心他來到這裡，是否便是篤定蘇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嗒嗒嗒。
緩緩的腳步聲踏在木頭上的聲音如同環佩輕鳴，讓人覺得來人一定是一名溫煦的女子。
她們的房屋，是一株株巨樹。
「在想什麼？」
「他在，那個方向。」
沐沐托著下巴，眼睛眨了眨，確認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溫煦女子嫣然一笑，摸著沐沐的頭，「無論他在什麼地方，你都能感應到他，這可真是一輩子都跑不掉了。」
最要命的是，這是單向的。
「他是個好人。」沐沐提醒。
「傻孩子，」溫煦女子微微一笑，「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沒那麼壞，但也沒那麼好，自己心裡過不過得去才最重要。」
沐沐倚著窗戶，以手拈出一縷法力，盎然生機油然而生，她笑嘻嘻地說道：「藍姨，我已經三境了。」
一笑之後，千白林內，群鳥歌。
這是一片茂盛的森林，是屬於草木的世界。
巨樹藤蔓構築了她的沐王城，靈草百花形成了一道道靚麗的風景。
這裡，叫解語鄉。
藍姨微微一笑，「別太驕傲，你……比較特殊，修行了遺族特有的玄法，一時進境神速也是理所當然。」
「哦。」
她不由自主地纏起了自己的頭髮，忽然便出神了起來。
藍姨看了她一眼，隨後輕聲說道：「你應當知曉，雲海道門與我們草木遺族，是有著極大的淵源的。」
「嗯。」
「其實在蘇白出現之前，我們遺族所有的長老都認為，那個陶余道子才是萬載之後的凌霄傳人。」
「出身好，天賦高，為人洒脫不羈，風度翩翩，生來便如太陽一般耀眼，更是成為了道門中唯一一個修成了《凌霄玉冊》之人，本命脫胎於凌霄，又有自己的見解，可謂前途無量。」
「如果當初他能出現在凌霄劍的面前，也許亦可通過凌霄的試煉。」
藍姨眯起了眼睛，「不得不承認，在修行的前期，體質道先的作用太大了，陶余體內的至尊血驟然返祖，成道者威嚴不容侵犯。如果蘇白沒有底牌，他是沒有辦法抵擋這種高層次的壓迫的。」
「所以呢？」沐沐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藍姨不再繼續，話音一轉，說道，「你那樣相信他？」
「嗯。」
「你對他是什麼感覺？」
「不知道，不清楚，我也不明白，大概就是……」她嘗試用手比劃，但什麼也沒表達出來。
「一見如故？」
沐沐連忙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兩個很像，起初的修行都有問題，屬於人群中的異類。
沒什麼朋友，生活的地方很小，見過的世面不大，人生平凡，也沒什麼大夢想。
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偏偏又格外執拗，一個能以凡人之身仗劍走大漠，一個跨越千萬里來到西方。
所以說，命運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藍姨彈了彈她的腦殼，笑著說道：「在天池待了兩年，你都沒點自己的打算？」
「什麼打算？」
「比如，目標？追求？」
「為什麼要有目標呢？」
「因為……」
藍姨發覺自己一時竟然回答不上來。
沐沐認真地說道：「我覺得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在長安那樣繁華的城裡，我能經常見到那些整日忙碌的大人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做著同樣的事，彎腰的彎腰，陪笑的陪笑，我見了十幾年，可他們還有好多年，這樣的生活真的很沒意思。」
「哦？」藍姨好奇起來，「那什麼樣的生活才有意思？」
沐沐想了想，邊回憶邊說道：「比如，嗯……比如蘇白帶我一起去偷十一師兄的靈藥，挖三師姐埋的酒，釣天池的鯉魚抓了又放，順便還能調侃一下白鬍子老先生。」
「兩年都這樣，難得你耐得住寂寞。」
「十幾年都過來了呢……」沐沐撇了撇嘴，「寂寞是心的事兒，不是地界的事兒，心裡跳脫，那就歡樂。」
藍姨笑而不語。
「還有就是，看他練劍了。」沐沐沉吟一會兒，忽然想起了蘇白練劍的日子。
「當初初見之時，他就是用劍擋住了那些馬賊。當時他沒一個人走，我就這樣看著他戰鬥，說真的，我就覺得……」
「這麼多年了，終於也會有一個人，不在意修為的差距，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願意獨對群敵，願意橫著劍擋在我的面前，心甘情願，你知道么，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我覺得那都是……」
「極好極好的。」
藍姨心神恍惚，似是回憶起了什麼，不由說了一句：「年輕真好啊。」
年輕很好。
這世間，有人光芒萬丈，有人神慧內藏，有人似清風，有人像太陽，山水有相逢，翻山越嶺或是隔山隔海，總會有一個遠方。
總會有一個人成為你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