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有人招雷舞電，有人一劍留月
「沐沐，你吃什麼呢？」
「啊？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衛道辣條——嘉陽城一大特色！」
吸溜吸溜……
「辣條？那是什麼？」
「你竟然真的不知道？」沐沐立刻瞪大了眼，「這可是天帝當年傳下的一道美食，號稱天下之間沒有人能拒絕得了的辣條啊！」
「呃，我真不知道。」
「好吧，」沐沐耐心地解釋了起來，「傳聞天帝早慧，不但修行天賦驚人，詩詞歌賦無一不通，更是在美食一道上有著獨到的造詣，發明了很多非常獨特的菜品，還留下了薯條、薯片、辣條等等配方，雖然名字有些奇怪，但確實是人間至味！」
「了不起了不起。」蘇白不甚了解，只能跟著稱讚，「難怪你非要拖著我來嘉陽城，原來是嘴饞了啊。」
「那是，那可是衛道辣條，天帝當年曾說過，「非天下牛乳皆特侖蘇，非世間辣條皆衛道」，可見源於嘉陽城的衛道辣條已經非常完善，甚至遠遠超出天帝這個創始人的期望了！」
「呃，」蘇白不解，「特侖蘇又是什麼？」
「不清楚，」沐沐搖了搖頭，「大概是一種天材地寶？無數年來數之不盡的修行者也沒追尋到最終的答案，甚至有人覺得，這句話蘊藏了什麼修行大秘……」
「這位天帝陛下倒也是個妙人。」蘇白暗暗想道，「只可惜如今困於九天，墮於玄蒼，與永寂也無甚區別了……」
蘇白看著沐沐手中被油紙包著的所謂的衛道辣條，情不自禁地拿了一根。
只是情不自禁。
隨後他微微皺了眉頭，「我感知不錯的話，這辣條之中似乎有著不少雜質。」
「不吃就算了。」
蘇白冷笑，「就這點雜質，還毒不死我。」
說著又拿了一根。
「我的！」
「見者有份。」.
「我的！」
「最後一根。」
「怎麼又拿？」
蘇白不動聲色地抽回捏著辣條的手，「此物甚毒，非修為高深者不可食用，你才二境，不可貪多。」
沐沐氣得暴跳如雷，與蘇白爭吵不休。
「凌霄你先拿著，我們去純陽遺址。」
「凌霄給我拿？」沐沐此刻又開始疑神疑鬼，「這可是曾經的三界第一劍唉，你讓我拿？」
「左右一柄劍罷了，怎麼能……」蘇白心中暗暗想道，嘴裡卻說道，「能讓我劍都來不及拔的人，即便我拔劍亦是無用。」
「很有道理。」
於是凌霄劍連同望仙鞘頂了昔日青珺的位置，到了沐沐的懷裡。
純陽遺址雖位於城中，但由於所有的玄門大宗皆是處於玄境之中，所謂的遺址，也不過只是一個玄境入口罷了，佔地甚小，也不突兀，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多。
夜色正濃，賣唱的肆意在貪著歡，喝酒的儘力地壯了膽，那些踉踉蹌蹌的醉了的人們就像是被晒乾撈起的魚兒一樣，偶爾也翻個一翻……
「呀！你……是誰？幹嘛擋我道……」
蘇白自然不會理會這樣醉成了鬼的人，拉著沐沐輕飄飄一挪，便已出現在另一邊。
曾經名震天下的純陽玄境外，竟然是青樓酒宴，歌舞連連。
所去的方向，人影二三。
半倒的門框靈氣已散，在時光中早已靜默，不見靈光，如同頑石。
只有那些滄桑得沒人理會的舊景舊物，偶爾引來懷古之人的嗟嘆。
只是後來一想，純陽道觀如今已成中州大派，位列人間玄門十六大，此地空空，又何須他人之嘆？
「說秋不秋，說冬不冬，這個時節真不好。」
聽見蘇白這樣似是打趣的抱怨，沐沐則是扭頭說道：「十月……哪，這風兒吹得也很是涼爽，往前一些風景依舊尋常，就算再晚一些時日，這黃沙大漠還能下雪不成？」
「大漠下雪？前段時日可以下雨，說不定日後便落雪了，人間之事，人又怎麼能說得准？」
「我知道我知道！」
「你又知道什麼了？」
「雲漫雨落之日，凌霄再現之時！」
「嗯，是這樣。」蘇白看了看身旁這個來了興緻的小姑娘，乾乾脆脆地問道：「那麼，你想看雪么？」
「雪啊，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看或者不看有何區別？」
蘇白將她眼中的一絲期待視而不見，回道：「大漠有雪，那便是奇觀。」
沐沐好奇道：「真的有么？」
蘇白哈哈一笑：「大漠與長白的交界處不正是如此？」
沐沐恍然大悟。
「遲早都會路過蘭州，不如現在存個念想，來日也去那長白看一看，那裡的傳說可太多了。」蘇白笑著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曉，青珺劍便同那片常年飄雪的地界有著莫大的干係，總算不至於同二師兄說的那般，連佩劍過去的故事也不了解，雖然——」
他的語氣有一種莫名的輕快，「那已經不是我的佩劍了。」
皎潔的月光之下，蘇白忽然見到了一道孤身挺立的身影，腰間佩劍，一動不動。那人影身前是來往的人群，頭頂一顆孤立的星。
位置剛剛好，看上去便很寂寞。
「怎麼了？」沐沐不解。
「我見到了一柄劍。」
「劍？哪裡有劍？」
「其人如劍。」
沐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自然也看見了那道一動不動的身影。
蘇白一步一步走過去，正好來到了他的身後。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麼，那人徐徐轉身。
咻！
夜色很沉，可蘇白在那人的眼睛中看見了一道光。
一道紫色的電光。
他對蘇白和沐沐什麼也沒問，開口便說道：「打，還是不打？」
「成日里打打殺殺的未免太過無趣。」
那人有些不滿，可想了想似乎沒什麼可反駁的，於是再次沉默下來。
轟隆！
他那於腰間懸挂的佩劍，驟然出鞘！
他的佩劍通體紫色，長三尺二，刃粗，柄短，堪一手之握，劍柄無首，紫色花紋纏繞其上，電光閃爍，綿延至劍脊，直達劍尖。
出鞘之時，其聲大作，宛若晴天霹靂，電閃雷鳴。
紫光濃郁得沐沐都可以看得見了。
因為蘇白的那一句話，所以他並未出手，而是在原地舞了一套劍。
虛空之中，紫電如網。
這些好似足以將人困死的電網沒有對舞劍的人產生任何影響，而是隨著他的動作一起飄搖，如臂使指，輕鬆自如。
雷電是狂暴的、難以掌控的，可在舞劍的人的手中卻成了人畜無害的白羊似的，被牢牢控制在他周身三尺之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紫電千變萬化，時而化作猛獸，時而化作樹木，時而露如電海，時而散如煙花。
最終，所有的紫電凝聚，化作一柄劍的模樣落下了地面，劍尖入地，舞劍之人緩緩靠近，手中佩劍與那紫電凝成的劍慢慢重合。
錚！
紫電被佩劍吸收殆盡。
蘇白眼中一片讚賞，伸手一招，凌霄劍自行入手，在原地演繹了一部劍法。
前不久才得到的那部擔山劍法。
或刺，或點，或崩，或挑。
這是一部很有力量的劍法，蘇白每一劍落在空處，虎虎生風。
呼呼呼——
蘇白沒用法力，也沒用玄妙，只是如普通人一般練了一套劍法，掀起一陣陣風聲。
擔山者，力可不足，卻擔山嶽。
凌霄劍在月光之下銀芒閃爍，寒氣逼人，在此時也表現出了一種莫名的厚重感。
此時無劍來攻，也無劍來擔。
咻！
一劍刺去，寒光凜凜。
嗡！
又是一劍橫過，風聲大作。
一劍，一劍，又一劍，雖是劍法，可隱隱給人摸不著頭腦之感。
只有先前舞劍那人「咦」了一聲。
錚！凌霄震動！
這一劍平舉，清冷的月光映照下來，竟然已是有所不同。
凌霄之上，白茫茫。
蘇白不斷改換劍招，變換方位，劍法無有定式。
呼呼呼——
天地靈氣的流動，改變了。
這些改變並非是刻意的，但卻是蘇白可掌控的。他和著今夜皎潔的月光，揮出了一劍又一劍。
明明未動用法力，可他卻將天地靈氣聚在了劍身之上。
月光也跟著凝而不散。
片刻之後，蘇白停手，凌霄維持著前刺的姿勢，氣勢兇猛。
其上停留著一團由天地靈氣構成的圓球，光芒閃爍，如同月亮。
好像他將天上的月亮截了下來。
蘇白將那一團月亮扔給沐沐，沐沐慌忙接住，不過片刻便離散開來，如同螢火，漫天飛舞。
「好！」
「精彩！」
「果然……是高手。」
不知道哪裡來的路人們頓時歡呼不停。
蘇白則與先前舞劍之人隔空對視，目光之中，劍意涌動。
「招雷舞電，閣下造詣不淺。」
「一劍留月，閣下劍法驚世。」
試探過後，是劍意的交鋒。
當然，在他們看來是劍意交鋒，在旁人看來那就是……
兩人對視。
沐沐不由捂住了額頭，她連忙拉了拉蘇白的衣袖。
沒反應。
又拉了拉，蘇白給了她一個眼神。
幹什麼？
沐沐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凝重，「你們……能不能換個地方，這裡可是……青樓啊！」
蘇白這才知道先前叫好的人群是哪來的，原來方才那舞劍的人一直位於青樓前。
沐沐的聲音不小，對面那人自然也聽見了。
方才高手對決的氣氛頓時一點兒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