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歸來
蘇白和沐沐悠閑地出了客棧。沐沐終於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咱們就這樣走了嗎？」
「不走又能如何？」
沐沐不解：「不是說來找茬嗎？還有之前的補償呢？」
蘇白嗤笑一聲：「你莫非真信了他們的鬼話想要和解不成？這裡可是他們的地盤，他們又怎會善罷甘休？」
二人行在小鎮上，看著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錯落著的簡陋房屋，覺得這裡氛圍很是淳樸。
「我們先離開顯雲。」蘇白拉住了正打算好好逛逛熱鬧街頭的沐沐，看她一臉興奮的樣子又不大忍心，於是先行去了街邊一個小攤，買了一個大漠常見的炎陽玉佩，送給了這個一直跟在身後的小姑娘。
沐沐將其掛在了腰間。
蘇白又想起沐沐說的吸收日月精華的事，低頭仔細觀察起了這個大漠里出產的炎陽玉，發覺其上確實有一絲絲靈光向沐沐身上流去，不由嘖嘖稱奇。
「你看什麼？」沐沐眨著眼睛問道。
「看玉……啊呸，看你呢。」
「我有什麼好看的？」沐沐好奇道。
「……」
真是天真無邪啊，蘇白暗暗想道。
地上的黃沙掩蓋了腳步聲，所謂的行走即是寂靜。漸漸的人少了，他們再次回到了黃沙覆蓋的大漠。
咻！
忽然，在二人無法兼顧的方位，數十支冰冷的箭矢急速飛來，勢如破竹地帶動無形的氣流，寒光閃爍著極其危險的氣息。
「聽說襄部落里有一種特製的雙火香，人的身上沾上一點，讓追蹤獸再嗅對應的香，便可實現精準的追蹤。這樣說的話，顯雲部落與襄部落間的關係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糟糕。」
蘇白以法力召來青珺劍，橫劍，又一次施展「沖磐」玄妙，將連綿的箭雨格擋在外，此番話語像是對後面的沐沐解釋，又像是對暗中潛藏的敵人的點評。
「我並不知道你們顯雲用了什麼手段處理那些被跟蹤的人，但今天你們的到來註定是個錯誤。」
沉默依舊。
箭雨一刻也不停歇，然而蘇白始終難以察覺敵人的位置，這讓他微微蹙起了眉，這樣的現象太不合理，就好像這飛箭沒有源頭一般。
蘇白輕聲叮囑沐沐：「施展劍鞘的守護玄妙。」
沐沐聞言點頭，雙手連連捏印，輕喝一聲「開」，便有一道青色光暈徐徐鋪開，很快形成了一層法力光罩，恰好能籠罩沐沐一人。
鞘主守，劍主攻。劍技可讓劍守，玄妙可讓鞘攻。劍出鞘了，那便是要戰鬥。
蘇白竟出乎預料地閉上了眼，略微偏頭，沉下心來感應，隨後嘴唇微動：
「春歸。」
玄妙，春歸。
蘇白將青珺劍提起，劍隨心動。明明是貧瘠大漠，卻隱隱有一股生機在逐步復甦，天地間的靈氣按照一定的規律涌動起來，沐沐即便是在光罩里，也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世人常說這西方大漠春風難度，我卻想用冷冰冰的劍試試，這裡能否有一時的春歸？」
話語剛落，蘇白的法力夾雜著天地靈氣霍然炸開！
沙地上，竟從無到有地生長出了一大片野草野花，有瘦小的植株迅速長大，站成了一群三人高的大樹！
這些並非真正的生命，而是天地靈氣在玄妙中的一種體現。然而如此，已是足夠驚人。
蘇白很早以前便認為劍僅僅是劍，修劍修意不修形，有很多修行者所用劍經玄妙令人目眩神迷嘆為觀止，可想一想，換用其他兵器貌似並無區別，那劍的意義何在？
劍便是最初的喜歡，而喜歡是沒有理由的。
蘇白徹底放開了心神，方圓一里之內，盎然的綠色肆意綻放，在蘇白的靈識中，這些無一是劍，卻又無一不是劍。
它們成為了蘇白的眼睛。
「在地下？」
蘇白睜眼，眼裡卻全是震驚與疑惑。
「如何辦到的？」
蘇白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趁此良機探查，卻發現……
「有人潛行，而黃沙卻自行退避？為何箭可透過沙層，又為何沒有玄妙的氣息？」
試探結束，蘇白不再留手，青珺劍震顫不休，地面的十幾個位置上忽然便開出了花，花顯紅色，鮮艷奪目，鮮紅，便伴隨著致命的危機。
轟轟轟！！方才十幾個地方的紅花全部爆裂開來，聲音混著黃沙略顯沉悶，其中還夾雜了敵人的悶哼聲及咳血聲，十幾人倒飛而出！
鮮血成花。
蘇白的劍依舊橫著。他未出劍，但這一草一木都是暗藏的劍氣，那十幾人是決然接不住的，倒飛出去后便沒了聲息。
但事情並非這樣叫了結。蘇白看得很清楚，無論是潛行的敵人，還是自地底飛出的箭，黃沙都會刻意地避開，這必然又是一種玄妙。
但蘇白始終尋不到玄妙源頭的那個人。蘇白腦中思緒起伏，聯繫玄妙「春歸」的所見所感，驀然驚醒，轉身焦急地喊道：「沐沐，快過來！」蘇白一邊說著，一邊飛躍而去。
他們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沐沐很喜歡看蘇白使劍，因此尚沉浸於春歸的景象中，看劍氣縈繞大漠回春，很是開心。
鏗！
劍鞘的守護玄妙擋住了關鍵的一擊，一柄飛劍懸在光罩之外，劍尖高速旋轉，而沐沐卻是反應過來，身形轉眼便是掠過。玄妙，閃靈！
那柄劍不作追擊，轉而被一隻修長的手握住。握劍的人絲毫沒有隱藏身份的意思，一身大漠的簡易裝扮，麻色衣衫也掩飾不了他一身的高傲，面容堅毅，長發被擋在帽子里，他的眼神像極了一頭孤狼。
「我名，雲礫。」
在顯雲，姓為雲，那便是王室。
顯雲部落有那麼多庭域，同樣有那麼多客棧，可蘇白偏偏碰上了一位王子。
雲礫那如同狼的眼神盯著蘇白，便是在告知：我隨時可以向那位小姑娘出手，那守護玄妙不能一直維持，因此，不要想著逃跑。
蘇白自然不會逃跑，他同樣需要一個像樣的對手。
三境觀妙是個模糊的境界，至四境逍遙前，不分前期中期後期，只待修行者的本命玄妙定型，法力增長至巔峰，仙根或者聖心圓滿，便可破境入逍遙。
每個人在三境的巔峰是不同的，本命玄妙的數量亦是不同。傳聞極境，便是九個。極境不代表最強，同樣有一道本命破萬法的天才，三境，便代表了無盡的可能。
蘇白的神色無比肅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法力比自己高深許多，本命也極可能不止一個。
蘇白給了沐沐一個眼神，她便快速遠離蘇白雲礫二人。
雲礫動了。
他腳踏黃沙而來，手中劍不作贅余動作，整體便似脫韁的野馬，無比狂野地衝刺而來。
空氣不堪重負，不斷發出呼呼的聲音，彷彿要被壓塌了一般！
蘇白橫劍，以「沖磐」擋住衝鋒，雲礫則是改刺為劈，一股難以抵禦的大力襲來，蘇白瞬間被擊退！
「春歸」未散，蘇白以法力穩住身形，讓滿地的花草再次爆發劍氣，而雲礫無處可躲。
這次卻沒有任何的聲響。
蘇白的劍氣在雲礫的前方停住了，硬生生地卡住，一動也不動。
蘇白瞳孔一縮，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雲礫。
「掌令。」雲礫冷冰冰地說道。
只見蘇白的劍氣逆轉方向，竟反而向蘇白襲擊了過來！
蘇白回了回神，連續幾個飛躍翻身，方躲掉所有劍氣。雲礫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他大步前進，劍已逼近。劍尖上纏繞著迴旋的法力，那必然又是一種玄妙！
蘇白見狀頓感不妙，索性投出青珺劍，以御劍之術來抵擋這一擊。
兩劍在空中進行了數次交鋒，火星四濺，金鐵聲斷斷續續傳來，蘇白趁機平穩落地，食指中指並列成劍，劍心翻湧，以劍指施展出「沖磐」的攻勢！
黃沙飛舞，蘇白堅若磐石。
雲礫將青珺劍擊至一旁，手中劍揮舞著，卻有數不清的黃沙掠至劍旁，如同群魔亂舞，形成了一道頗為壯觀的龍捲。
不僅如此，蘇白此時正懸空而前，卻感覺下方的黃沙已在蠢蠢欲動，似乎雲礫掌控了附近的大漠，這幾里大漠成了他的私人領域。若非「沖磐」之勢難阻，蘇白很懷疑自己能否靠近雲礫。
雲礫控制著劍旁的黃沙，那巨大的龍捲便對準了蘇白，蘇白顯得分外渺小。
轟轟轟！！玄妙相擊，敗者退離。
蘇白的「沖磐」被破，雲礫的優勢太大了。
區區人力，如何能與自然抗衡？在這大漠，黃沙就是自然。
蘇白頃刻間便被擊潰，從空中倒飛而出。而雲礫僅僅是受到衝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咳咳，」蘇白咳了幾口血，卻平靜地問道：「此為何故？」
也許是對手間的惺惺相惜，又或許是認為蘇白即將隕於己手，雲礫並沒有保持沉默，而是認真地答道：
「我們的本命，掌令。」
「我們……」
蘇白的心沉了下去，初生牛犢的他，貌似捲入了一些大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