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動物世界25
四人在血色的月光下互相看了看,即便什麼也沒有說,可就是知道了彼此的選擇。
「放棄了,你不後悔啊……」衛端看向旁邊的競爭者蘇玉。「那可是徹底離開的機會……」
「當場就後悔了。」蘇玉聳聳肩。「但是沒辦法,下不去手。」
「我也是啊……」衛端嘆了口氣。「你說咱們這種人吧,算不上是好人,僅剩的道德又讓我們做不了壞人,在清醒中煎熬的活著,善的不純粹,壞的不徹底——」
「這樣就好了,還要怎麼樣?」蘇玉白了他一眼。「我們終究還是普通人,怎麼的,你是想成佛還是成魔?」
衛端想想,也是。
他又不成佛、不成魔,要那麼純粹幹什麼,順其自然就好,當善冒出來的時候,就行善,至於惡,不超過底線就好,人不能一點惡念都沒有。
松承安、淮單和貞槐荏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沈正飛幾人不見了蹤跡,周圍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這是好事,少了幾個競爭對手。」淮單顯得有些得意。
三個人中,他是受傷最輕的,這唯一的一個名額,肯定是他的。
松承安哪裡看不出來淮單的野心勃勃,卻並沒有撕破臉皮,而是快速的在心裡盤算,怎樣用最有利的辦法,解決掉旁邊的兩人和老虎一家。
要知道,會咬人的狗,從來都不叫。
血色的燈光配上紅色的月光,讓整個庭院顯得很是詭異。
小胡與妻子靜靜的蹲坐在門前,等待著三人的靠近。
余涼坐在天台上,搖晃著雙腿,饒有興趣的看著下方心思各異的三人。
果然,將他們放在同一個幻境,才最好玩。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化作一道影子,快速的飛向門前的小胡,暫時佔據了這具身體。
旁邊小胡的妻子在一瞬間感應到了什麼,渾身顫抖了一下,僵硬的呆在原地,不敢破壞這位大人的計劃。
「既然來了,就別呆在院子里畏畏縮縮,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吧。」
余涼操縱著小胡的身體,向前走了一步,怒吼一聲,成功嚇得松承安三人原本上前的步子,後退了好幾步。
「慫貨……」小胡滿是不屑,隨後將目光落在松承安的身上。「聽說你們想徹底離開懲罰世界……」
松承安並不回答,這個時候,並不能做出頭鳥,沉默是最好的對策。
「據我所知,想要徹底離開這裡,就必須一個人單挑我們一家,而且名額只有一個……」小胡的虎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貞槐荏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她竟然在一隻老虎的臉上看到了這樣的神情。
『小胡』並不在乎貞槐荏的任何動作,原本粗狂的聲音此刻竟帶著隱晦卻又強烈的蠱惑。
「你們有三個人,這該怎麼分呢,只要有一個人從中破壞,不小心殺了我們其中一個,這個名額可就永遠消失了……」
『小胡』又坐回了門前,嘆了一口氣。「要是我,肯定不會放心有其他人呆在旁邊,看著自己搏殺,隊友什麼的從來都不可靠,有的只是背後插刀,或者,你們有誰自願退出,看著別人心安理得的拿著這一個名額,嘖嘖嘖,不會吧,不會真的有這樣無私且愚蠢的人類吧……」
『他』的目光繼續在三人的身上流轉。「殺我們很容易,你們真正的敵人,其實是你們的同伴——」
目的已經達成,余涼又回到了天台,繼續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這一場大戲。
小胡妻子鬆了一口氣,虎眼緊張的看向自家丈夫。
「我沒事……」小胡對著妻子微微的搖了搖頭,學著余涼的口吻,煽風點火:「怎麼樣,要現在和我們動手嗎,實不相瞞,我家母老虎其實是思念的集結體,柔弱不能自理,一碰可就碎了……」
「你別想挑撥離間。」松承安眼神暗了暗,義正言辭的解釋:「不要聽它忽悠,他一定想讓我們自相殘殺,然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錯,我們是不會自相殘殺的。」淮單也一副看破了對方的計謀,義憤填膺的樣子。
下一秒,剛剛還同仇敵愾的兩人同時朝著對方動手。
松承安的匕首刺進了淮單的腹部,淮單的圓珠筆則刺在松承安的肩膀,靠近心臟的位置。
要不是兩人躲閃的及時,此刻已經是兩具屍體。
貞槐荏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
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有點看不懂。
重新分來的兩人,並不理會貞槐荏的震驚,或者說,沒有人把她當做是一個威脅。
從始至終,他的對手都是他。
「想不到,你小子也是個演技派……」松承安捂住自己的傷口。「是我小看了你。」
「都是松哥教得好。」淮單毫不示弱。「畢竟只要除掉你,最後一個名額就是我的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就看看誰有這個本事吧……」
兩人再次朝著對方衝過去,每一次都朝著致命的地方下手。
即便知道剛剛是小胡的陷阱,可他說的也是事實,名額只有一個,只能留給活到最後的人。
聽到這裡,貞槐荏還有什麼不明白。
原來,這兩人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那唯一一個名額,她從來就不在預選的名單。
她默默的退到一邊,目光陡然陰沉起來,露出顯而易見的瘋癲。
既然都不看好她,她又怎麼會讓兩人失望呢……
目光瞥到花園旁邊散落的板磚,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
這邊,松承安再次用匕首划傷了淮單的肩膀,淮單也靠著一支圓珠筆,捅穿了松承安的另一隻肩膀。
兩人身上傷痕纍纍,如同強弓之弩。
突然,淮單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松承安疑惑之際,看到了淮單背後拿著板磚的貞槐荏。
「看不起我……」
貞槐荏瘋癲的笑著,如同地獄的惡鬼,聲音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你們憑什麼瞧不起我……」
她舉起板磚,朝著松承安的腦袋就扔過去。「今天,我就要讓你們死在我的手裡……」
松承安踉蹌的避開了腦袋,可滿身的傷痕已經不允許他可以完全躲避,還是被板磚砸中了肩膀上被淮單刺穿的地方。
貞槐荏不依不饒,又舉起了手中的另一塊板磚。
眼看這一次躲不過去,松承安索性也不躲了,帶著同歸於盡的架勢,匕首朝著貞槐荏迎了上去。
板磚給他的腦袋開了個瓢,匕首也成功插在了貞槐荏的胸口。
「呵呵……」
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松承安,貞槐荏張狂的笑了起來。「忘了告訴你們,我的心臟從小就長得有點偏,這唯一一個名額,只能是我的……」
她拔出了胸前的匕首,朝著小胡兩人走過去。憾綪箼
小胡夫妻倆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虎眸中滿是嘲諷。
在距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貞槐荏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之前,她還死死的盯著小胡,不甘心的喊著:「名額是我的……」
「心臟長偏了又怎樣,蠢人……」小胡毫不留情的嘲諷。「不知道止血,照樣還是死——」
說著,整個幻境陡然消失。
醒過來的三人,意識回籠后,察覺到加註在身上的疼痛,第一時間撲向對方,互相擰打在一起。
松承安重新拿出了匕首,淮單也掏出了圓珠筆。
只有貞槐荏,什麼武器也沒有,率先被解決掉。
最終,還是匕首戰勝了圓珠筆,第二個死的是淮單。
松承安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另外兩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匕首被鮮血染紅,但他本人並不是很在乎,激動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狂笑著。
「名額是我的了,名額是我的了……」
沈正飛手疾眼快,帶著幾人跑進了院子里,將松承安鎖在了院子外。
不等松承安砸門,被笑聲吸引過來的動物們,瞬間就將他撕碎,最後連一個完成的屍體都沒有,還不如被他殺死的淮單和貞槐荏。
聲音的源頭被消滅,動物們忌憚的看了一眼小胡家的別墅,以極快的速度散開了。
小院內外再次恢復平靜,若不是地上的血跡和屍體,剛剛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幻覺。
「抓緊時間進去吧,馬上就要到十二點了。」蘇玉敏銳的提醒著眾人。「只要到了凌晨,就算是第六天,任務失敗會永遠留在這裡。」
曾經,她就忽略了這一點,差點永遠的留在懲罰世界。
沈正飛點點頭,帶頭走在了最前面。
這次,大家並沒有幻境中的那樣謹慎,很自然的推開了那扇始終緊閉著的別墅的大門。
小胡就坐在客廳里,安靜的等待著眾人的到來。
幻境中的幾道分身,只有一個活了下來,他的力量也只剩下這最後一點,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在松承安三人自相殘殺的時候,他已經快速的與妻子和孩子道了別,現在該是迎接死亡來臨了。
「你們答應過,放過我的妻子和孩子……」
小胡的目光落在蘇玉和衛端的身上。
「同為做丈夫和爸爸的人,我說到做到……」
衛端對著小胡點點頭。
「本小姐也是一個偶爾信守承諾的人。」蘇玉撇撇嘴。「活下來就行了……」
小胡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
四人同時上前一步,心裡默念著:「這樣的罪孽,就讓我來承擔吧……」
突然,一道身影,撲到了小胡的面前。
後面是邁著小短腿奔跑過來的小老虎。
「我們一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小胡妻子堅定的擋在小胡面前。
小老虎也撲進了小胡的懷裡。
「不想離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