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食妄語

瘟道人一番說教之後，一拍腰間袋子取出了一卷斑駁的殘頁。

這些殘頁像是一本書上撕下來的。

只見瘟道人翻到其中一張殘頁對著其上的蠅頭小字念道：「心眼蠱性喜人腦者，不可寄養於身，可寄養於人身者並不食腦，而食妄……」

念到這裡，瘟道人眉頭皺了起來。

「妄什麼？」

後面根本就沒有任何字跡……

瘟道人的煉蠱奇書只有殘頁，裡面只記載了兩隻蠱蟲的煉製之法，其中心眼蠱的煉蠱法還不齊全。

經過多年拿人試蠱，瘟道人還是想盡辦法還是將其煉製的出來，只是這心眼蠱的餵養和使用方法尚不清楚。

九吉的小命瘟道人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趴在九吉右眼眶上的心眼蠱，那可是他的心血。

瘟道人就像愛孩子一般愛著自己辛苦煉製的蠱蟲，至於人類都已經和他不是同族了。

「九吉……你過來看看這段話。」瘟道人招了招手把九吉叫了過來，讓他自己來看煉蠱殘頁上的內容。

畢竟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或許九吉無意中的一句話，就能幫他打開思路。

九吉老老實實上前看了一眼殘頁上的文字，殘頁上的文字他都認識，畢竟九吉出生富庶人家，三年前才得了眼疾失明。

殘頁角落的那個妄字，更是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只見九吉看了一會兒殘頁一臉呆傻的說道：「道……道長見諒，小……小的自幼失明，從未讀過書這上面的字不認識。」

此言一出。

瘟道人暗道一聲蠢貨。

一個從小失明的人自然不可能認識煉蠱殘頁上的文字。

「算了……就算你的蠱蟲不餓，你也早該餓了，你就在這裡等著，本座去給你找點吃的。」瘟道人說完以後，便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只見那瘟道人一個翻滾，便跳出了院落，幾起幾落，便不見了蹤影。

好厲害的輕功。

九吉望著飛遁而走的瘟道人，神色變得極其凝重。

他其實已經猜到了自己眼眶裡的心眼蠱吃什麼了……

吃妄語，吃謊言。

自己在撒謊時，大腦里會分泌了一種奇怪物質，心眼蠱就吃這個。

當瘟道人第一次問九吉是否想吃人心的時候，九吉就撒謊了。

他說他不餓，其實他很餓。

被抓來試蠱幾天幾夜都沒吃過東西，也不知道是怎麼挺過來的，又怎麼可能不餓？

不過九吉一撒謊，就感應到了心眼蠱滿足的愉悅。

心眼蠱應當分為兩種，一種食人腦，一種食妄語。

食人腦的心眼蠱根本就不可能「人蠱共生」，因為它會吃掉宿主的腦髓。

只有食妄語的心眼蠱才能做到「人蠱共生」，因為它需要宿主不斷的口吐妄語。

半盞茶不到。

瘟道人便抱著一個罈子重新返回到了這處荒僻的院落，這點時間也根本不夠九吉逃跑。

「吃吧。」

瘟道人把罈子扔給了九吉。

九吉打開罈子，一股讓人口齒生津的香氣便飄了出來。

這是鹹菜罈子。

裡面有辣白菜，腌菜頭。

咔嚓咔嚓咔嚓……

九吉蹲在罈子前大口大口的咀嚼著……

菜頭選材及其鮮嫩，嚼在口中又酸又可口，總算是解了九吉的飢餓。

吃飽了之後，九吉又覺得太咸，於是到井裡提了兩罈子水，

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當九吉吃飽喝足以後，瘟道人再次把他召進了房間。

「嘿嘿……這心眼蠱莫不是吃鹹菜的？」瘟道人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九吉笑了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這心眼蠱除了能夠讓你恢復視力，還有沒有其他功效？」瘟道人沉吟片刻后問道。

九吉搖了搖頭。

心眼蠱不只能讓九吉恢復視力還能讓他擁有透視的能力，不過代價就是說謊。

瘟道人詢問九吉心眼蠱的作用，自然只可能得到謊言。

「你既然與心眼蠱共生，遲早有一天你都會徹底的了解這隻蠱蟲的所有秘密。」瘟道人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人靠蠱修行，蠱靠人進食，人蠱共生，休戚與共……」

「對於我的蠱修而言，既然你已經擁有了心眼蠱，以便擁有了修鍊的資質。」

「這世間有兩種人，一種人有靈脈可以吸收天地靈氣，這種人得天地鍾愛，乃是人中之龍，有機會突破桎梏修鍊成能翻江倒海的武仙；另一種人沒有靈脈，就算練了一身的武藝，也最多只能做武夫，莫說武仙，連武師都做不了」

「你我皆凡人！」

「這就是命！」

「不過老夫從不認命，沒有靈脈，就用妖脈！」

「人是萬物之靈，蠱是天地之精……」

「這世間所有的蠱蟲都是天地異種，都是能成妖的存在，而蠱蟲一旦與人共生之後，想要成妖也一定要讓宿主也成妖，這便是蠱師能夠修行的原理……」

「人蠱共生，休戚與共，共成大道！」瘟道人一臉激動的說道。

「敢問道長，人難道就不能換蠱蟲，蠱難道就不能換宿主？」九吉一臉皺眉的說道。

「換？」

「哈哈哈哈……」瘟道人放聲大笑了起來。

「我蠱修一脈又豈會有這種批漏，人蠱共生，共的是生命！」

「蠱蟲說到底只是蟲子，-他們的生命周期極短，在這般短的生命周期里，他們根本就不可能修鍊成蟲妖，只有與宿主共享壽元，蠱蟲才會有悠長的生命……」

「心眼蠱是在你的體內孵化，蟲卵在孵化之時便已經與你充滿生機的血肉融為了一體，你若意外身亡，你體內的心眼蠱也會在一日之內死亡……」

「蠱蟲只要認定的宿主就會與其共生，將自己的力量主動分給宿主，你只要把心眼蠱餵養得當，你就等於擁有了靈脈，具備了修行的資質……」

「人蠱雖然共生，但是如果餵養不當，蠱蟲也會死亡，蠱蟲在死亡之前，會在宿主的體內產卵，而這種卵一定能夠孵化成新的蠱蟲……」瘟道人說到這裡便住口不言了，一時興起說的有些太多了。

在瘟道人的計劃中，當他弄明白了心眼蠱的用法以及養法之後，便要將這九吉一刀子殺了。

屆時宿主死亡，心眼蠱在死前就會在九吉的顱骨中產下一顆珍貴的蠱卵……

而那顆蠱卵才是真正可以移植到自己身上的蠱卵。

至於另外一個倒霉蛋的心眼蠱卵卻已經沒什麼用處了，只能放在蠱鍾里和其他蠱纏鬥，看能不能誕生出其他類型的蠱蟲……

「嘿嘿……對於蠱師而言，身上掌握的蠱蟲越多，那麼吸收天地靈氣也越快，對身體的改造自然也就越快……」瘟道人略過了想要殺九吉的話，而是再次饒有興趣地說起了蠱師的修鍊之道。

作為一名孤獨的蠱修，瘟道人也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說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