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9吉的眼淚
傍晚時分。
一處村落邊緣的農宅。
農宅里一條狗汪汪汪的叫著，彷彿發了瘋一般。
這一家從田地里回來的三名農戶，被瘟道人挨個兒擰斷的脖子。
嘭！
農戶家的狗崩斷了脖子上的繩索，朝著瘟道人撲了上去。
瘟道人反手一掌。
撲通。
這條大狗連吭都沒有吭一聲，便被瘟道人一掌擊殺。
九吉手持一把帶血的砍刀站在院落里自始至終一動不動。
「嘿……把這廝的心肝挖出來，本座要當晚餐。」瘟道人露出滿口白牙說道。
九吉沒有說話，而是提起手中的砍刀，一刀狠狠的砍向了死者的胸膛。
那人新死，胸膛的鮮血還是熱的，鮮血站到了九吉的臉龐。
九吉發現自己的臉上，不僅有血，而且還有淚。
一滴眼淚，從眼角滴落，悄無聲息的落到了肝臟上。
當九吉手捧著肝臟來到瘟道人面前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瘟道人看著眼眶裡趴著可愛蟲子，滿臉血污的九吉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突然間。
瘟道人看向了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的九吉，一臉奇怪的問道：「你怎麼流淚了？」
此時已是夜晚。
兩人位於房間之中。
可以說伸手不見五指，可瘟道人竟然還能看見九吉臉龐上微不可查的淚痕。
「流淚？沒有啊。」九吉否認道。
「你的臉頰明明有淚痕。」瘟道人說道。
九吉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角。
左眼眶裡是他那顆正常的眼睛，的的確確在流淚……
一顆一顆的淚水順著眼角流淌，從臉頰滑落。
「是啊……因為傷心，所以流淚了。」九吉再次說出了妄語。
「哦……為什麼傷心？」瘟道人大感興趣的問道。
「我不想殺人。」九吉一臉痛苦的說道。
「不想殺人！？」
「這可不行！跟著本座修鍊蠱術，你每天都要殺人！」瘟道人幾乎是以咆哮的口吻說道。
然而話音剛落，瘟道人的身體突然抽搐了起來。
劇烈的抽搐……
他中毒了。
肝臟里有九吉低落的一滴眼淚，而那一滴眼淚是從九吉的右眼眶裡滴落的。
九吉的右眼眶根本就沒有眼睛，只有一隻蠱蟲，一隻可怕的心眼蠱。
心眼蠱自然不會流淚，那不是淚水，而是心眼蠱吐出來的毒液，毒液從九吉的眼角滑落，滴到了那名無辜男子的肝臟里，然後進入到了瘟道人的口中，被這個食人的惡魔吞進了肚子里。
噗通。
瘟道人倒地。
九吉睜開了雙眼。
心眼蠱讓九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也能清晰的看到瘟道人倒地的模樣。
只聽九吉以關切的口吻詢問道：「道長，你怎麼了？」
「道長，你莫非是暈了？」
「還是死了？」
詢問了幾聲之後，瘟道人都沒有反應。
瘟道人或許已經死了，也有可能是暈了，不管怎麼說，死透了的瘟道人，才是好道人。
九吉雙手緊握著手中的冰冷砍刀，面無表情的高高舉起。
不想殺人只是妄語。
九吉在內心無比渴望一刀幹掉這個吃人惡魔。
嘭！
狠狠一刀。
準確的砍在了瘟道人的脖頸上，
不過卻卡在了他的脖子中。
九吉一腳踩住瘟道人的頭，將冰冷的砍刀從瘟道人的脖頸上拔了出來。
鮮血狂飆。
可詭異的是狂飆的鮮血卻快速的止住了。
瘟道人脖頸處的傷口竟然有著細小的肉芽開始瘋狂的生長。
血肉生長！
這應該是血絲蠱的神通！
有了此蠱在體內，瘟道人根本就不怕任何刀劍傷害。
每一隻蠱蟲都有它的特殊本領，就像自己的心眼蠱一般。
九吉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砍刀。
噗通！
瘟道人一個翻滾滾到了地上，他躺在地上半截腦袋搭在一邊，他想要站起，卻發現自己渾身酥軟無力。
「畜生！你竟然對我動刀！」瘟道人朝著九吉發出威脅的咆哮。
現在九吉已經動了刀子，殺了瘟道人能活，殺不了瘟道人必死。
開弓沒有回頭箭，哪裡會被嚇退！？
九吉臉上厲色一閃，毫無畏懼的邁步向前，狠狠一腳踩在了瘟道人的右手上。
瘟道人在呵斥九吉的時候了，就拚命的控制著右手去摸腰間。
不管他要摸什麼，踩住就對了。
然後就是砍！
嘭、嘭、嘭！
九吉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
腰力，臂力，手力完美的配合到了一起。
一刀一刀接一刀……
咔嚓一聲。
瘟道人的脖頸終於被他砍斷了，一顆大好頭顱落地。
九吉對瘟道人極其恐懼。
即便已經砍掉了瘟道人的腦袋，九吉依舊一臉瘋狂的朝著瘟道人的無頭軀體，一通狂砍。
鮮血將九吉幾乎染成了一個血人，直到徹底力竭。
哐當一聲。
大砍刀落到了地面，九吉背靠到牆角，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此時九吉不僅渾身血污，而且滿身大汗。
「哈哈哈哈……」擊殺了瘟道人之後，九吉坐在牆角放聲大笑，笑著笑著又流出了眼淚。
又笑又哭……
九吉只是一個普通人，何曾經歷過這些？
如果不是在瘟道人生死壓迫之下，他又豈會如此殘忍？
哭泣了片刻之後……
九吉停止了哭聲。
他的臉上充滿了冷靜。
這裡還要收拾……
不可能一走了之。
這瘟道人如此殘忍，必然是凌駕在大乾律法之外的妖人，而自己雖然是被其所害，但終究也是一名蠱修。
若是自己蠱修的身份暴露，必死無疑！
天明時分。
這一處農戶家燃起了熊熊大火。
九吉將瘟道人的屍體，以及他體內的蠱蟲還有那一個煉蠱的大鍾，以及大鐵鍾里所有噁心的蠱蟲，一把火付之一炬……
只有這樣才能斬斷一切線索，而唯一留下來的是一個儲物袋。
這是一個九吉目前打不開的袋子，瘟道人在這個小袋子里藏了許多東西，頗為神奇。
九吉換上了一身農家的衣服，將儲物袋藏在衣服內側，把其他東西全都投進了火海。
什麼蠱術，神通，武藝，修行大道，都不如自己的慈愛的父親，還有自己在柳陽鎮的家。
自己現在已經恢復了視力，這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應該隱藏身份，歸於平靜。
在自己失去視力這三年，父親還為自己張羅了一房妻子，此番回去可以給他們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