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抱怨歸抱怨，東方俊逸還是立即行動了起來。

東方俊逸捨不得離開正建設得熱火朝天的開發區，可是捨不得也不行。因為「費爾康」系統對國家確實挺有用。他早一點將腦海里的技術整理出來交給國家，國家便可以節約一大筆資金。要知道，預警機是一種研製難度很大的高技術武器系統，像英、法這樣的發達國家都因研製難度太大而中止了本國研製計劃，而改為從美國購買。

另一方面，中國如果具備了這種高技術航空裝備的製造能力，不僅可以提高我國在國際上的大國地位，還可增強我國武器在國際市場的影響力——傳聞去年3月美軍攻打伊拉克之前，伊軍買一套「塔馬拉」雷達系統就花了15億美元！想想看，捷克的「維拉」（塔馬拉的移動型）雷達技術售價才六千萬美元；正常情況下「費爾康」系統比「塔馬拉」系統要貴得多！既然「塔馬拉」都可以賣到15億美元的天價，那麼一旦遇到好機會，「費爾康」能夠買到多少呢？！

這其中的利潤，絕對不比奢侈品低。只可惜東方俊逸沒有染指這種生意的膽量，所以只好乾脆將技術送給國家。

東方俊逸走出投資公司后，立即行動起來。考慮到最近一段時間必須連續工作，所以東方俊逸決定在自己的別墅里完成那些工作。所以，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特殊辦公器材公司。

現在的商業間諜所使用的技倆越來越厲害了。例如，他們可以使用特殊的儀器通過窗子的震動，得知屋內的談話內容；也能夠使用某種設備在若干距離內知道某台電腦在處理什麼工作。在成立東方投資公司的時候，東方俊逸曾經那家辦公器材公司購買過防竊聽之類的器材。因為做賊心虛的緣故，他決定在展開工作之前在自己的別墅里安上類似的器材。

Pablo收集的資料只是一瞬間就傳到了東方俊逸的腦海里，可是想要將這些資料整理出來，卻絕非一瞬間的事。還好東方俊逸在大學里學過電腦製圖。要不然，當他用手工繪製完那些圖片資料時，弄不好中國早已自行研製出了預警機雷達系統。

東方俊逸的打字速度也在這次的工作中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一開始，他每分鐘只不過打三、四十個字，可是一天後，他每分鐘的打字速度就超過了一百二十。到了第三天的深夜，每分鐘的速度竟然達到了一百八十字。

前些天東方俊逸泡在開發區里，每天早出晚歸，回家時滿身灰塵，一躺上床就睡著了。而這幾天，東方俊逸又總是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每天工作的時間都超過了十八個小時。這種情景自然令母親心疼得不得了，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東方俊逸工作如此之繁忙，那麼他的收入高、福利好，在母親看來自然也就合情合理了。

東方俊逸也確實幹得不錯，他對自己的工作進度還是挺滿意的。原本以為最少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將Pablo收集的資料輸入電腦中，現在看來，或許三周甚至是半個月就夠了。

第七天的凌晨一點鐘，東方俊逸聽到院里有動靜，而且是很大的動靜：阿傻在狂吠。

東方俊逸頗為奇怪。他當然聽阿傻叫過。在斗狗場里，阿傻面對對手時發出過駭人的低沉吼聲；當初蕭遙胡亂擺弄它時，阿傻也曾發出過代表警告的不滿的哼哼聲。可是這次，阿傻發出的卻是狂吠。狗發出狂吠一般有三種原因：或者是為了威嚇對手，或者是為了求救，要不然就是為了警告主人。總而言之，狗這樣叫一定是有意外的情況發生了。

會有什麼意外呢，難道是小偷摸進這棟別墅了？

東方俊逸放下工作走下樓。當他打開庭院的燈光然後推開大門時，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阿傻正狀若癲狂地攻擊著一個人。由於脖子上的鬃毛豎了起來，使得它此刻看起來非常象是一隻被激怒的獅子。阿傻兇狠地盯著對方，象一陣風一樣圍繞著那個人跳來跳去，時而嘗試著發動攻擊。

東方俊逸懷疑，如果阿傻這樣攻擊他，那麼他很可能在幾秒鐘之內就會喪失反抗能力，然後被阿傻給咬死。可是那個正在與阿傻對峙的人情況卻好象並不糟糕，他只是聚精會神的盯著阿傻，每當阿傻嘗試著撲向他時，他的拳頭總是能夠準確地出擊，鮮有落空。阿傻雖然抗擊打能力強而且異常勇敢，可是不到十幾秒鐘的時間就被那個人打了三拳之多，因而主動進攻的頻率也有所減緩了。

雖然沒有親自領教那個人的拳頭，但是阿傻被擊中時所發出的響聲，已經足以令東方俊逸的胃有些疼了。不知道有什麼信**支持著阿傻，它又不停地被擊退，卻又不停地撲擊著。從那越來越粗的喘氣聲可以看出，阿傻的體力已經越來越不濟了。不過，阿傻那堅定的目光卻仍舊牢牢地盯著對方的脖子，絲毫沒有膽怯或是放棄的意思。

「阿傻，停！」

東方俊逸嘗試著制止阿傻，沒想到看起來已經憤怒得失去了理智的阿傻聽到東方俊逸的命令后，居然真的乖乖地不動了。阿傻的背微微弓起，稍稍伏下身子，如果不是因為仍舊在粗重地喘著氣，誰也無法想象出一秒鐘之前它還在進行生死搏殺。

之所以喝止阿傻，是因為東方俊逸的記憶深處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而那個人的身影，與剛才那個正在與阿傻進行搏鬥的人相互重合了。

「吳大哥……吳紅橋大哥……」

那個人沒有轉身，而是苦笑一聲。

「東方，你還是先把這隻狗弄走吧。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狗，剛才差點被它偷襲得手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馴狗的，居然悄聲無息地突然朝著入侵者的脖子咬。」

東方俊逸詫異地看了阿傻一眼，他沒想到阿傻還會這一招。不過，更令他驚訝的則是吳大哥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那次吳紅橋在看守所幫過他之後，東方俊逸已經有好長時間都沒見過他了。按道理說，吳紅橋應該已經出獄半年了，難道是有什麼事來找他幫忙的？可是不對呀，當時東方俊逸又沒給他留聯繫方式。而且，哪有深更半夜突然摸上門的？

雖然有諸多懷疑，不過東方俊逸還是本能地相信吳紅橋。在父親需要大筆醫療費的情況下，吳紅橋仍舊沒有利用自己那出眾的身手獲取不義之財。擁有這種高尚品德的人，值得東方俊逸信任。

「阿傻，回去休息吧，他是我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東方俊逸的話，反正阿傻眼中的戒備之眼減輕了許多。它繞過吳紅橋，搖著尾巴跑到東方俊逸的身邊，然後人立而起準備舔東方俊逸的臉。對於阿傻的這種愛好，東方俊逸已經不知道訓斥過多少回了，可惜阿傻怎麼也記不住。不過還好，東方俊逸近來總算找到了一個解決的方法。當阿傻快要舔到他的臉時，東方俊逸迅速抓住阿傻脖子上的鬃毛，然後粗魯而又親昵地扯著它的脖子來回猛搖。阿傻沒怎麼反抗便被東方俊逸壓在了地上。然後東方俊逸用力地拍拍它的腦袋。

「阿傻，回去休息，或者乖乖坐著。」

阿傻有一個東方俊逸最欣賞的優點，那就是當東方俊逸表明不要阿傻總纏著他時，儘管阿傻未必會聽話地離開，但是它至少會乖乖安靜下來。

吳紅橋走到距離東方俊逸大約兩米的地方，眼角的餘光一直注意著阿傻的動靜，這便使得他看起來給人一種斜視的感覺。

「你這條狗挺厲害的，我估計它能夠同時對付三條經過嚴格訓練的黑貝。一條從德國進口的純種黑貝大約要三十萬元人民幣，你買下這條狗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聽到吳紅橋的讚揚，東方俊逸大為得意，於是高興地摸了摸阿傻的腦袋。

「哪兒啊，我買阿傻只花了十萬元。」

吳紅橋點點頭。「確實很便宜……我們還是進屋談吧。」

東方俊逸有些不好意思。由於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然見到吳紅橋，所以應有的禮儀他都給忘了。

東方俊逸拉開門，將吳紅橋請入客廳。

「吳大哥這次來……」

吳紅橋那張威嚴的臉上顯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原本只是想偷偷摸進來瞧瞧你在幹些什麼，沒想到差點被你養的狗給咬死。在部隊里訓練的時候，我還真沒見過這麼狡猾、這麼厲害的傢伙。」

東方俊逸一下子緊張得站了起來。

「你想摸進來瞧瞧我在幹些什麼？……你為什麼會有這種**頭？！」

「你別緊張，我只是發現你買了那些防竊聽設備安裝在家裡，對此很好奇。」

吳紅橋安慰東方俊逸不要緊張，可是東方俊逸卻更緊張了，此刻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似乎察覺出主人的慌張，原本懶懶地躺在地上用力喘氣的阿傻又重新繃緊了肌肉，警惕地盯著吳紅橋。

東方俊逸象個傻瓜一下支支吾吾半天，可是連他自己都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什麼，所以吳紅橋只能以迷惑的表情應對。

東方俊逸突然起起一個嚴重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買了防竊聽設備？」

「我幾乎每天都在秘密跟蹤你，自然知道你幹了些什麼。」吳紅橋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只不過這些天你根本沒出門，所以我並不知道你這七天都在幹什麼。」

「你知道我幹了些什麼？……」

東方俊逸差點沒立即昏厥過去，他必須用極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至於象篩糠一樣發抖。可是儘管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東方俊逸的喉嚨里仍舊發出了如同抽噎的「咯咯」聲。東方俊逸希望自己能夠保持鎮靜，可是他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他的秘密是不能被別人知道的！那些自以為不會被人發覺的殺人兇手被警方逮捕的時候，心中的恐懼絕不會比東方俊逸更甚。因為，殺人兇手最多也只是被判處死刑而已，可是東方俊逸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想死都死不了。

在吳紅橋的眼中，此刻東方俊逸的臉色一片慘白，簡直就是塗上了一層白堊粉一樣。

吳紅橋察覺出東方俊逸的情緒有些不對，卻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你別緊張，我只是知道新款老龔靚湯和新款茅台酒都是你弄出來的。怎麼了，所謂的神秘調料該不會是用人肉調製出來的吧？你別嚇我啊，還我在你的試驗室偷偷嘗了一些的。」

東方俊逸呆立了足了半分鐘之久，才突然之間大叫了一聲。原本趴在東方俊逸腳下的阿傻一下子站了起來，它狐疑地看著吳紅橋，猶豫著是否應該立即發動進攻。阿傻繞著東方俊逸轉了一圈，沒能看出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對，於是又猶猶豫豫地重新趴在了東方俊逸的腳下。

在這樣情況下用儘力氣發出一下大叫（或者說是慘叫）其實是人的本能反應，有助於鎮定。事實上，東方俊逸大叫了一聲之後確實比剛才鎮定了一些。

從吳紅橋剛才的話中可以看出，他雖然知道神秘調料是東方俊逸調製出來的，可是卻並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調製的。東方俊逸是神秘調料的提供者這個秘密，孫小雲和龔洪濤都知道。再多一個吳紅橋知道，倒也不至於象末日降臨那般可怕。

當然，要說完全不緊張那也是假的。如果吳紅橋將這件事透露出去，誰知道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呢？

「吳大哥……」東方俊逸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可惜他自己也知道效果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你……你為什麼要跟蹤我呢？」

吳紅橋嘆口氣。「你為什麼要幫我父親出醫療費用？」

「嗄？」

吳紅橋不提這件事他都差點忘了。由於「恩還兩倍，怨還十倍」的祖訓深深地烙在東方俊逸的腦海之中，既然吳大哥與他投緣，既然吳大哥在看守所里幫過他，他自然會想辦法還這份恩的。當老龔靚湯館推出新款靚湯后，東方俊逸賺到了一大筆錢（當時認為是一筆錢，可是現在那些錢在東方俊逸的眼中卻不算什麼了）。於是，他想都沒想便幫吳紅橋的父親出了那筆醫療費用。

回過神來，東方俊逸解釋道：「哦，那些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能夠用那筆錢救回一條性命，我覺得很值得。」

吳紅橋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知道你很有錢。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需要錢救命的人，可是你為什麼只救我父親一個人？上次那個漢**那又怎麼解釋？」

「那件事你也知道？」東方俊逸先是奇怪了一下，隨即瞭然。吳紅橋既然每天都跟蹤自己，知道這件事沒什麼好奇怪的。於是東方俊逸實話實說。

「我覺得和你很投緣，而且你在看守所里無條件地幫過我，所以我有能力之後就那麼做了。」

吳紅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時候東方俊逸覺得有必要探探吳紅橋的底。如果他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組織派來的，那他就得試試看能不能用感情攻勢打動吳紅橋，讓他別將那個秘密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那個……吳大哥，我有件事一直很奇怪。你的本事那麼厲害，為什麼父親患了重病卻沒有利用你的身手去賺大錢？」

吳紅橋嗔怪地看了東方俊逸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去作殺手或者是去搶銀行？」

東方俊逸小小地尷尬了一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憑藉自己的身手去做黑幫老大。」

吳紅橋嘿嘿一笑。

「你小子，倒還真說到我心底去了。唉，可惜現在我做不成黑幫老大了。因為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東方俊逸頓時再次緊張了起來。「什麼重要的事？你現在難道又給政府做事了？你不是坐過牢嗎，哪個部門怎麼會吸收你。」

吳紅橋縱聲大笑，他一邊笑一邊搖著頭。「別緊張，我現在不是政府的人。」

聽到這句話，東方俊逸真的不再那麼緊張了。只要不是政府，即便是黑手黨東方俊逸也有信心與之對抗。因為他的背後畢竟有勢力強大的軒轅家族撐腰嘛。

「那麼，你到底為什麼跟蹤我呢？」

這時輪到吳紅橋露出尷尬的表情了。

「我確實沒想到想要悄悄潛入別墅居然會被那隻傻狗發現。如果不是這隻傻狗，我猜即便跟蹤你再長時間，你也不會察覺。」

阿傻顯然對那個傻字很敏感，它立即豎起耳朵，目不轉睛地盯著吳紅橋。

「……說實話，我的身手算是不錯的了，大軍區比武中我的空手格鬥排名第二，可是仍然差點被這隻傻狗一口咬死。要是換了我們特種大隊其他隊員，沒準真會陰溝裡翻船。」

「其實我觀察那隻狗好長時間了。我只是覺得這隻狗挺有個性的，你母親把它訓練成了一隻不錯的家政犬，可是它居然完全不聽你妹妹的命令。」

也許是想到什麼特別有趣的情景，吳紅橋哈哈大笑起來。東方俊逸猜測，吳紅橋要麼是見過阿傻被梳成衝天辮的形象，要麼就是見過阿傻被蕭遙非「狗」折磨時的慘狀。

吳紅橋帶著笑容進行總結。「俗話說愛叫的狗不叫人，這就是告誡人們看事不要光看表面現象。可是沒想到我還是差點著了道。這隻傻狗居然這麼陰險。」

阿傻自然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所以儘管吳紅橋說它傻狗，又說它陰險，可是當東方俊逸撫摸它的腦袋錶示讚賞時，阿傻便歡快地搖起了尾巴。東方俊逸不知道怎麼解釋阿傻的事，斗狗場上的嗜血暴君絕對是一個無情的殺戮者，東方俊逸也不知道阿傻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顯然吳紅橋並不關心阿傻這隻狗為什麼會那麼特殊，他繼續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每天都跟蹤你，其實是為了保護你。」

東方俊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保護我？

幹嘛保護我？

誰聘請他保護我？

這時，吳紅橋又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孫小雲被綁架那件事你忘了？」

由於一開始認出和阿傻性命相搏的竟然是吳紅橋，太過驚訝的他並沒有聯想到那天電話的聲音就是吳紅橋。之後又由於過於震驚，因而他的思路一直沒往那件事上想。現在吳紅橋提起這件事，東方俊逸終於想起來了。

「那些綁匪都是你殺的？他們的手腳也都是你砍斷的？是你將那隻斷手送到那個副廳長家裡去的？」

當吳紅橋承認這些事都是他乾的之後，東方俊逸反倒愣住了。

他一直很奇怪這件事是誰做的。後來實在是想不出合理的答案，因而只能懷疑干這件事的人要麼與他完全不相干，之所以救了孫小雲，純粹是巧合；要麼就是家族派人乾的。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吳紅橋乾的。

「你……」東方俊逸遲疑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吳紅橋嘆著氣。

「我們家雖然沒有『恩還兩倍』之類的祖訓，不過我那老實巴交的父親卻也知道一句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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