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容

阿三返回她原來的住所，她原本的一些零碎東西都不在了，她原本的一角床鋪已經空空如也。

幾位女孩看到她，竊竊私語一番，四兒強硬著嘴，「可是有名的人物了，還來這裡作甚？大公子那裡自然有好的物件，想必你也用不著這些東西。」

有名膽小的趕忙拉扯她的衣袖，四兒這才住嘴，只是自顧自地睡去了，很是看不上阿三的模樣。

她的東西想必找不回來了，索性沒什麼要緊的。阿三不願多待，她往外走，被阿五拉住。

阿五往她手上塞些什麼，阿三反應過來，看向她。

「你別大聲。阿三，我當你好姐妹，以後有了出頭的路別忘記我了。這些是我存下來的，不多，你就收下吧。」

阿三推遲，要還給她。她苦笑，

「姐姐高看我了，我沒什麼本事。而且這要是讓人知道，少不得鬧出事來。姐姐在府外尚有親人吧，這些錢姐姐還是寄給家裡的人。」

阿五不肯，「你不收，便是不全我們姐妹的情分，今後我也不敢見你了。」

阿三猶豫片刻，還是收下了。

李嬤嬤尚在養傷，夜已深了，她在外面等了片刻才進去。

阿三問候幾句，面露慚愧。

「這都是造化，怪不得你。你如今也算是因禍得福，到了大公子的院中。只是你當眾做出那種行為，有些人不知要如何排擠你，你千萬小心。」

「你在那裡無依無靠的，因為這件事，她們少不得害你，你要找個靠山，才能立住腳跟。在松雪院里，只有大公子能保你了。」

阿三面色一僵，她沒將今晚的事告訴她，只是連連應聲。

「我有個女郎，跟你差不多的年紀，那年子飢荒，為了省下口飯吃，直接餓死在家裡了。你當初進府的時候，面黃肌瘦的模樣，我總不自覺想起她來。她到底沒福氣，也不似你聰慧。」

阿三默然，安撫她陣子才離開。

月光水一樣皎潔，阿三想若是錯過今晚，日後再無這般好的機會了。阿三徑直向大公子的寢殿走去。

她直接被家僕擋在外面，阿三不願走，反覆請求，家僕趾高氣昂，只是一味地轟她。阿三不肯走，只好僵持起來。

阿三看到一人，喜悅道：「姐姐，是我。」

今晚是蘭清當值，她替換的功夫聽到喧鬧聲，方才過來看看。

阿三上前懇求，蘭清睇她一眼，「當時送你來的時候，就囑託過你，結果你不爭氣惹怒了公子，如今想要後悔又有什麼用？」

阿三泣道：「我一時衝動，不懂事，姐姐可憐我，幫幫我吧。」

阿三垂首而泣，聲音細弱，看著可憐。蘭清嘆口氣，「跟我來吧。」

翌日清晨，丫鬟打起簾帳，進進出出開始伺候大公子洗漱。

沈期收拾好后便去書房，路過門口的時候看到單薄的身影。蘭清趕忙道：「婢見她機靈，便讓她在公子身邊當差。」

沈期含糊地應了聲。

沈期往書房而去，阿三跟在後面。

從阿三的角度，看見他高出她好多，他著寬衣博帶，寬袖上是片片竹葉，他踩著木屐，發出不緩不急的噠噠的聲音。

已到書房，阿三在門外等候。

少頃，有客人來訪。裡面傳出沈期懶懶的聲音，「進來。」

阿三隱約聽到裡面的談話。

「昨日是大郎誕辰，太子國事繁忙，不能親來，但怎不見玉成公主？」

「公主素來貪玩，期派人送請柬去，回來只說公主不在府，將請柬給原封不動退了回來。」

「嘻！她定是故意。佳人美貌，大郎該親自去請。」

「你素來知道，她性子蠻橫，期一向招架不住。」

趙同嬉笑，「誰不知道，公主和你不對頭，你向來避著她，她還日日往你府中跑呢，如今難不成真轉了性子？」

沈期嘆氣道：「若是如此，期也得解脫了。」

接著又是些閑話調侃。

阿三接過盛放著茶盞的托盤，她一手掀起簾帳，另只手穩當地端著托盤。她走進去奉茶。

如今正值暑天，雖已不是最熱的時候，但仍然炎熱。屋子裡面放有冰塊降溫，婢女在旁邊扇著扇子。

阿三第一次做這種差事，但她手腳利落，沒有半點差錯。沈期彷彿沒看見她樣，阿三隻得行了禮退出去。

趙同剝著橘子，邊吃邊說。「對了，六天後我叔父擺宴，要請清流之士前去相聚，叫我提前來請你。」

「侍中？趙隨甫大人？」

「對，正是叔父。你不知道，叔父平日里看我總沒好臉色，這些年，我們這些兒郎里，我就只聽他誇過你，此次宴會更是指名道姓要請你過去，同你切磋玄學呢。」

「後生不敢。請回告伯父，到時期必親至。」

趙同兩三口吞下橘子，「好。」

這人離開后，一日內還有兩三人來訪，都是些年輕的郎君。

在門外終究炎熱，阿三時不時以袖擦面，等到晚膳，阿三進屋伺候。

沈期用膳前，總算注意到她，見她額頭滲著汗水又忍不住想去冰塊旁涼快，他搖搖頭，突然開恩。

「去吧。」

阿三大約沒想到，恍惚片刻才反應過來，她待要去看他神情，沈期已在用膳了。

阿三踱步過去，感覺陣陣涼意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