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祁氏主君

「對不起，嚇到你們了。」小幽換了一身天藍色的碎花長裙，銀灰色的長尾纏著小巧的雙足，臉上添了幾分慘白。

「他怎麼會有事，」姬奉雪不悅道，「小幽這麼善良，才不會殺了某人。」

聞言小幽扭捏地低下了頭，兩抹紅暈漸漸染上了蒼白的臉頰。

「對了，剛才那個是什麼？」凡雨霖跳轉話題道。

「我一出生就有這種情況，長老們都說這是天道劫。」小幽抬起頭，臉上的紅暈還未消退，可愛和羞澀一同出現越看越心動，似乎察覺到了凡雨霖傳來的目光，便又羞羞地低了頭。

「天道劫……」凡雨霖低吟著三字。

「那個，我，想說。」突然，一旁安靜的默默說道，「那個，在森林的西側有一位賢者，她應該有方法。」

「我也聽過，但森雪湖離這裡太遠了，我怕……」姬奉雪看著小幽，語氣略有些擔心。

「雪姐姐，我想去看看嘛，這裡太無聊了。」重新抬起頭的小幽笑著對著姬天雪說。和風撫過，黑髮散開數縷，臉上餘霞未散，煞是好看。

「拿你沒辦法。」幽怨地看了一眼默默，姬奉雪轉向凡雨霖二人問道，「你們怎麼樣。」

「我無所謂，反正都是修鍊。」凡雨霖嘟嘴回應道。

「我跟著雨霖哥哥。」默默說完對著凡雨霖一笑。

。。。

仙霖全境只由一塊大陸構成，充盈的靈氣調節著整個世界的氣候。大陸上林木茂盛，依環境大致將其分為枯污鬼嶺，雪之賢者，湖之沉寂，荒石苔原和中央台地。而此刻，一行人正從南方的沉寂湖趕往西北的賢者森林。

「霖哥哥，中原大陸好玩嗎？上次來，走得有些急，沒有好好的玩誒。北荒都是雪，好無聊的。」趴在姬奉雪背上，臉色已經恢復了的小幽開始找凡雨霖聊天，「霖哥哥，你怎麼了？」

如果靈兒在的話，她也會纏著我問這問那的吧，怎麼可能，她已經下山了，現在應該也玩的不亦樂乎吧。看著小幽，凡雨霖不由想到。

「他？現在應該想著某個人兒吧。」姬奉雪輕輕一瞥，嘲笑道。

小幽一聽，看著凡雨霖直勾勾的眼神，頓時紅霞連飛，把臉全部埋進了姬奉雪淺藍色的秀髮中。

凡雨霖和姬奉雪相視苦笑，她都理解錯了吧。而默默則奇怪地看著眼前眾人。

。。。

從樹枝上跌落的鵝毛雪花洋洋洒洒地飄蕩在眾人之間，彷彿置身在冰雪林中，卻沒有絲毫的冷冽之感。此刻，在眾人眼前矗立著一望無際的高聳樹木，晶葉冷枝恰似一束束銀火從中炸出，點點閃閃地反射著陽光。

「哇，好漂亮。誒，不冷唉。」小幽隨手抓起一大把白雪開心道，而一旁的凡雨霖和姬奉雪也面露疑惑。

「這是雪榕的花瓣，森雪之湖到了。」默默伸出小手接住了一片如羽毛般輕盈的花瓣，其上沒有一絲瑕疵。見她輕輕吹動，雪白再一次滑落在白雪的世界。

「你認識這兒？」姬奉雪好奇道。

只見默默猛地轉身，抬起的雙手彷彿將裙角掀開，開心地笑著：「這裡是我家。」

白花傾下，身後一片無垠。

。。。

一片晶瑩透亮的圓湖蕩漾著藍綠色的波光，彷彿是鑲嵌在這片純潔天地中的藍寶石。湖旁坐落著一方木屋，安靜而祥和，似乎天地間唯有湖與屋的存在。視野之中，一道人影側躺在柔軟的白色花瓣海上。

「忻姐姐！」默默見狀開心地叫道。

聽到叫喚的人影起身回望。默默見狀，愈發高興地衝上前去，眾人也隨之走了上去。

「妹妹呀！出去玩也不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呀，說，這次你又去哪裡了。」一聲溫和的責備傳來，默默連忙躲到凡雨霖身後，沖著大賢者吐了吐舌頭。

一道柔和的目光射來，凡雨霖順勢看去。清澈明亮的翠綠色瞳孔中流露出無窮的智慧，精緻的鼻子下一抹淡笑似乎能撫平一切不安，模樣竟與默默有幾分相像。不穿一件衣裳，滑嫩的肌膚白裡透紅。碧綠的長發從頭頂淌到前胸，輕輕蓋住，在纖細的腰肢之下竟是赭色的馬身。

「你們好，歡迎來森雪之湖，我是角氏一族的大賢位者——忻笙。」

「冒昧拜訪，還望大賢者見諒。我是凡雨霖，這幾位是小幽和姬奉雪。」

「你們是從外界來的吧。」

「是。」姬奉雪瞪了凡雨霖一眼，搶著答道。

「有什麼事嗎？」

「小幽得了一種奇怪的病，想請大賢位者幫忙。」

「哦，讓我看看吧。」語畢，朝著小幽招了招手。小幽回看了眼姬奉雪，便走向了大賢位者。

「我們去那間小屋吧。」忻笙摸了摸小幽的腦袋，轉而對默默說道，「幫忙照看好客人啊。」

「哦。」默默乖乖地回應。

「走吧。」

。。。

「放心吧，忻姐姐很厲害的。」默默對面色焦急的姬奉雪安慰道。

「唉。」嘆了口氣，姬奉雪又看向小木屋。

吱，小屋的門被打開，忻笙和小幽一齊走了出來。

「怎麼樣？」姬天雪拉住小幽，向大賢位者詢問道。

「天機劫難會影響一個人的未來，這病也只有她自己能解。」忻笙搖了搖頭道。

「請問小幽是什麼劫難？」一旁的凡雨霖插嘴道。

「嗯。」忻笙饒有興趣地看向凡雨霖，「你倒知道得不少。聽她的描述，我想應該是天機劫中的天賦之難。能得到正位天道的傳承，看來小妹妹的來歷不小啊。」

「天賦難。」凡雨霖沉吟一番，轉而問道，「那生辰劫又是什麼？」

「你師父沒告訴過你嗎？」忻笙卻有些驚訝了。

那老頭才認識幾個時辰，凡雨霖一聳肩。

「生辰劫是天機劫中的一難，也可以泛指其中的幾難。一難是指壽命，余則包括了壽命、人道和天賦。如你本身就是人族，那生辰劫應該指一難壽命。」

凡雨霖稍稍思索，有些遲疑地問道：「人的壽命是後天決定的？」

「從天道的角度講的話，是的。但也有各種意外逢時改命之人。」

「那……」

「喂，你夠了沒有！」不耐煩的姬奉雪瞪了凡雨霖一眼，「大賢位者，如果渡不過天劫呢？」

「天機道千變萬化，我也保不準是死劫抑或生劫。」

「大賢位者，據我所知，天地法則相生相滅，是否可以抵禦，或是消除劫難？」

「這。」忻笙面露疑難，「天機劫是天機推演的手段，除非毀天滅地，或受劫難者死亡，否則，沒辦法停止。」

姬奉雪眉頭漸起，神色愈發凝重。

「雪姐姐不用擔心啊，小幽沒關係的。」小幽看向姬奉雪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姬奉雪心頭一緊。

「大賢位者，有沒有辦法讓小幽偷渡天劫？」

「這，方法是有。但任何逃避天劫的行為都是逆天的，萬一日後無法躲避，就會受到千百倍的懲罰。」

姬奉雪稍稍思考。

「請大賢位者指教。」

忻笙略有深意地看著姬奉雪，緩緩道：「在這片大陸的中央，有一位大能之士，我們稱其為主君。她的手裡有一顆能重塑天命的假命丹，如果你們能拿到那顆神丹，我便可以設法讓小幽躲避一次天劫，但成功率並不大。考慮清楚了？」

。。。

「為什麼要幫我？」姬奉雪問道。

「反正是修鍊，去哪兒都無所謂，更何況有美女相伴，何樂而不為？」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不過，還是謝謝你。」

小幽趴在姬奉雪的背上，兩眼小星星。

「呵呵，」凡雨霖笑笑，轉而問默默，「默默啊，這仙霖境內怎麼都是女子唉？」

「嗯。」默默眨了眨閃著光芒的紫瞳，「我聽忻姐姐說過，創造這個世界的大能是一位女子，似乎是叫白葭。凡是在這個世界修鍊成型的異草珍獸都幻化成了接近她的模樣。」

「白葭……」凡雨霖嚀喃著，朝東方走去。

。。。

所謂的中央，是一方遼闊的高地，也是南方沉寂森林的極北端。東接無邊的荒地，北臨連綿的山脈，彷彿千萬地形由此延伸。在高地的中央，有一株高聳入雲的蒼老古樹，錯枝朽干，枯葉落花，滑落一瞬，遍地蕭瑟。以古樹為圓點，四周均勻地分佈著三十六個大圓湖和七十一個小圓湖，湖中仙氣繚繞，奇幻不已，若是仔細感受，便會發覺這一百零七方園湖中的水都是由靈氣液化而來。

「這些園湖都是用來培育奇花異草，絕種仙品的。」默默介紹道。

「竟然能液化如此多的靈氣。默默。這位主君應該已入位神道吧！」姬奉雪驚異道。

「這個，不知道誒，從來沒有見主君大人出過手。」

這時，一句平淡而空蕩的女聲傳來：「小默默，汝回來了。」

「默默參見主君。」說著，默默一邊恭敬地跪下。

「還帶了異族。」

「參見主君。」眾人學著默默的樣子，恭敬道。

氤氳的霧氣緩緩散開，視野的盡頭是一間翠綠的小屋，如碧玉般通透。小屋一側緊緊地挨著古樹，似乎這蒼老的古樹從此處生長，不過，殘葉悠蕩，與綠意盎然的小屋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韻。

「汝是來要假命丹的，還是封印天道？」

「主君大人，您能封印天道？」姬奉雪喜道，藍目微合，雙手交結，拇指併攏，輕抵下巴，晶唇觸手，跪下，「求您救救小幽。」

「吾可不是汝雪靈的神。」

一股無名的力托起了跪著的姬奉雪。

「乆狐天生，若要強制封印，同於盡斷命數，汝可考慮清楚了。」

「這。」姬奉雪一愣，隨之輕嘆，「唉，還請主君大人賜予假命丹。」

無名的力量帶起一片殘葉，在空中盤旋了下，跌落。

「與吾取來血玉瓊漿，便予神丹。」

「還望主君大人指點血玉瓊漿之處。」凡雨霖接下話道。

良久，小屋中漸漸傳出話來：「人類，你確要助幽狐一族？」

「是。小幽是我的朋友，雖然才沒認識多久，但她很可愛啊，很像我的妹妹。」說著，對小幽一笑。

小幽紅暈滿滿。

「哪怕氣象相衝，天機斷劫，也無所惜？」

凡雨霖雙眉一緊，仍道：「是。」

微風拂過，嫩草輕搖，老樹的枯葉飛揚。

「北方鬼嶺，鬼后煉製。」

「多謝主君，我等告退。」凡雨霖道。眾人也不稍作停留，便又向著北面而去。

翠色小屋，門扉輕開，一道倩影悄然出現。烏黑長發傾瀉，如墨色綢緞圍繞，淺褐妖瞳凝望，似陰穹細雨墜地。脂面玉肌，光下隱星微作，側視黯然銷魂，嬌容姝顏，一眼飛仙入神，不見裂魂失魄。靜立令天下女子盡失，舉動使無盡江山沉浮。只因世間有此女，賢主豈能守太平。

只見她撫平長裙，低首流目，縴手相交，嘴角輕畫：「玲瓏，故人以至，而汝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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