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上酋長的第一件事
要問神子有什麼要同意當上大酋長的理由,那就是因為她知道,歐洲人就要來了。
是的,她知道自己處於地理大發現時代的美洲大陸上了。
一年前,部落來了幾個流浪者,從他們口中得知:
在南邊有個大荒漠,荒漠的另一端有個龐大的帝國,人們稱之為阿茲特克。而統治帝國的人自稱墨西加人,而一個名為蒙特祖瑪的人即將繼承皇位……
之後的事情神子當時沒在意聽,所以現在記不清了。
不過這樣一來神子卻能夠猜測出現今是個什麼年代——
最起碼,是16世紀。
不超過50年,西班牙人就會來到美洲大地,在運氣與卑劣手段下征服南美洲的印加帝國,隨後來到中美洲,將阿茲特克毀於一旦。
至於為什麼她能夠確定是16世紀,還是因為那名流浪者將其稱為「龐大的帝國」。
阿茲特克也不是一開始就無比強盛的,就神子所知,能被人稱之為「龐大帝國」的時期,估摸著也是1490年——1550年之間了。
在弄清楚這個情況后,身為北美印第安人的神子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
要說印第安人在21世紀的生活地位,那麼肯定是北美印第安人最差了。
阿茲特克帝國覆滅后,納瓦人是新生的墨西哥的合法公民之一;印加帝國被篡奪之後,他們仍是秘魯人口最多的人群之一。
而北美的印第安人呢?被屠殺、被圈起來當自然保護區的野生動物,終日不得文明的知識,還要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之下被做絕育處理。
就像被圈養起來的家畜……
於情於理,神子都不能接受這樣的命運,哪怕她有生之年都可能不會變成那樣。
「先從文化發展開始吧,最起碼也得先有個輝煌文明的樣子。」
——神子定下了一個小目標,然後起身辦公務去了……
……
人們用了七天的時間才接受了神子成為新任大酋長的事實。
這七天,神子稍微處理了一下白日夢酋長退位時留下的一些爛攤子。
就比如村裡的一塊獸皮的歸屬——
有兩名獵人撿到了同一塊獸皮,然後都說這是自己先發現的,誰也不服誰。白日夢酋長把這事拖了快有一個月了,那塊獸皮也一直掛在酋長家裡存著。
神子上任了,這兩名獵人就把獸皮從白日夢那裡討了回來,找她了。
對於這件事,神子也得先弄清楚這兩人是什麼想法,於是問:「為什麼你們不平分這塊獸皮呢?」
「這獸皮怎麼可能平分?要是他領到了大的那塊我不就虧了?」兩名獵人異口同聲地說。
神子又問:
「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都不願意讓對方拿大一點的呢?」
她儘力地將語氣放的相當柔和,試圖以此讓兩人冷靜下來。剛開始,兩名獵人還能好話好說:
「因為這是我先發現的,本來就該都是我的。」
「我憑什麼要讓這個撒謊的傢伙分走屬於我的東西?」
他們各憑一詞,然後互相爭論了起來,逐漸地語氣激烈,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神子趕忙制止了他們:
「別激動,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
「那這塊獸皮應該屬於誰?」他們紅著眼睛互相瞪著對方,看來神子要是沒能給出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肢體衝突在所難免。
「坐下,都坐下,我們冷靜下來,這樣才能分出最公平的結果。」只見神子說完,先後退了幾步后坐在了地上。
兩人見到大酋長坐了下來,不禁面面相覷,然後相互冷哼一聲,然後學著神子的動作後退幾步坐了下來。
神子說:
「首先我們先把『誰先發現獸皮』的這件事放一邊吧……」
她頓了頓,看了兩人的神色一眼。他們雖然聽到這句話神色一變,但也沒說什麼,安靜地等待神子的下一句話。
神子這才放心地繼續說道:
「……這裡,我們來好好討論一下,這塊獸皮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一名獵人當即接過話說:
「當然是我發現后帶回來的。」
然後另一名獵人當即發生駁斥他的話,兩人又吵了起來。神子又好言相勸了一番,解釋道:
「我不是在問這是誰帶回來的,我是在問你們分別是在哪裡發現的。」
「我在部落附近的林子里的一塊空地發現的。」一個獵人說。
另一個卻說:「我是在河邊發現的。」
兩人發現的地點不同,那麼這就意味著可能有一個人在說謊,或者其中有什麼誤會……
……總之在問過一些細節之後,神子說了一句「真相永遠只有一個!」然後當場金田一附體,江戶川柯南上身,作出了一系列精彩絕倫的推理。得出了:
獵人A先在河邊撿到了這塊被野獸吃剩留下的獸皮,回村的路上由於某些事情而將獸皮放在樹林的空地上去幹事,結果被路過的獵人B撿到了,由此引發了誤會。
結果分出來了,獵人A得意忘形地嘲諷獵人B,差點又引發衝突。最後還是在剛才的推理中獲得兩人尊敬的神子大人給他倆來了個一條龍勸說,最終兩人放下成見,稱兄道弟了起來。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總之這個結果可謂喜人,不過神子覺得這還是多虧了這個部落的文明程度不是很高,人民的思想也相對純樸一些,好忽悠。
此後相似的事情也被她好好地處理了一番,很快獲得了部落人民的尊重,將其視為部落里最公正的人。
於是,部落里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人們統統來找她處理了……
這怎麼能行?
這地獄般的七天,神子是一天都沒能好好休息,想摸魚都摸不成。
所以為了好好摸魚,神子在夜裡找來了大薩滿進行了論討:
「薩滿大人,你知道曆法嗎?」
「曆法?」大薩滿似乎不太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記錄日子的方法,比如每1次日月交替算作1天,每7天算作1個周期,4個周期算作1個季節,4個季節算作1個季度,4個季度就是1次寒熱交替的周期……」神子試圖讓大薩滿理解「周」、「月」、「春夏秋冬」、「年」的概念。
「……我懂你的想法,不過這樣有什麼意義嗎?」大薩滿捋著自己的鬍鬚沉思著,然後問。
「薩滿大人,你知道我從出生到現在,經歷了多少次寒熱交替的周期嗎?」
「嗯……5次吧。」大薩滿回憶了一下后,說。
「這就是曆法,」神子說,「記錄經歷的方法。」
聽到這裡,大薩滿眉頭皺了皺,而後很快鬆開,眼前當即一亮:
「那麼這個曆法,是可以提前記錄未來的時候嗎?」
大薩滿的話神子一時沒聽懂,她也懵了一下后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每次新的周期,都是舊往周期的輪迴。只要記錄曆法的方式沒有什麼大的變化,那麼完全可以做到。」
「嗯~」
大薩滿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果能夠普及這個概念,那麼以後就可以很方便地安排事務……
「——比如哪些天工作、哪些天歇息。你是這樣想的吧。」
見被大薩滿挑破了心思,神子臉上微微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默認了。
大薩滿哈哈笑了幾聲,他還是頭一次見這孩子害羞。不過這樣也好,小孩子嘛,就該有個小孩子的樣子。
於是他一高興,而且這看起來也有些好處,畢竟誰不想名正言順地摸魚呢?於是他當場與神子討論起曆法具體怎麼定、怎麼推廣。
這時,神子又給他提出來了一個新概念——
「如果擔心有人不能在制定時間集合,認真聽取知識的話,不如我們用一種繪畫的方式給大家看吧。」
「畫給大家看?」大薩滿似懂非懂地點著頭重複念叨著。
「嗯,如果能有一種容易獲取,並且能夠長期維持畫的形態的載體,那麼就可以將知識置於一個穩定的載體上,人們想要學習時只需要看畫,就不需要你一次又一次地口述了。」
神子描述著文字與書的最原始的存在意義。
大薩滿聽了頓時大表讚賞,直呼「不愧是神的孩子」,然後他帶著一臉「親切」地笑容問道:
「那麼尊敬的神子大酋長,你說的這個載體,在哪裡才能找得到呢?」
「……」
神子沉默了一會兒后,尷尬地咳了一聲,然後說道:「我還在試驗,至少獸皮是不行的,部落太缺衣服了……」
「也就是沒找到對吧。」
話音未落,神子的臉頰突然被大薩滿用雙手掐住,當她吃痛而詫異地看向他時,卻發現他的眼裡透露著一股危險的冰冷:
「所以,神子大酋長,不要真的以為自己擁有神的智慧,你只是個『神明』降生於人間的一個野孩子罷了。」
說完他鬆開了手,也不顧她才5歲,直接一把將神子推到在地上。
「認清你的地位,」大薩滿說,「你現在的名字是我賦予的,你現在的地位也是我賦予的。不要妄想著自己無所不能,就打算無視、取代我了,想都別想。」
說完,他轉身走了,留下神子捂著發痛的臉頰,愣愣地目送他離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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