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有一願
前幾日芳菲不知從哪裡碰見一個老道，說是羅家今年流年不利，要到年底了，得多加小心，否則會有血光之災。羅綺然聽了一笑置之，她向來不信這些，但芳菲卻深以為然。
初八這日，因著羅正英北疆大捷，但又無法在年前趕回，皇帝便恩賞了羅氏兄妹進宮參加萬壽節宴請。早起梳洗時，芳菲神色鄭重地從箱子深處取出了一隻造型樸素的盒子，羅綺然看了輕輕嘆了口氣：「不過是進宮去過萬壽節，你拿它出來做什麼。」
「那道長說了，越是特殊的時候，越要盛裝出席，以此來擊退那些厄運。最好還是用先人的東西，這樣就算是沒能擊退厄運，那些依附了先人魂魄的東西也會替你擋下厄運。」
羅綺然滿臉無奈，但是看到芳菲那一臉嚴肅的神色，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不過是一支亡母留給她的步搖罷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原本只是因著芳菲的迷信才戴出門的這支步搖，此刻竟救了她的命。
她跪在下面，規規矩矩地向眾人行了禮，輕霖看著她發間的步搖，鬆了口氣，而蘇皖寧卻在看到她之後，閃過一瞬間的不可置信。羅綺然悄悄側首看了看她們，心裡很是疑惑，這兩個人這是怎麼了？
倒是皇帝的臉色看起來不是那麼陰沉了，他溫聲問羅綺然：「朕看你發間的步搖有些眼熟。」
羅綺然心裡咯噔一下，心思百轉千回，細細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回稟陛下，這支步搖乃是亡母遺物。后家父為讓臣女銘記母親恩德，便請了京中能工巧匠在上面刻了字，併當做臣女的及笄禮送給了臣女，以期臣女能以母親為榜樣。因著今日是陛下的萬壽節，臣女有幸得見天顏，便戴了此物，以求母親在天有靈同沐陛下恩澤，為陛下祝禱。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淇奧聽了她這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皇帝聽了神色緩和下來，又問她：「你認識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嗎？」
羅綺然聽到皇帝忽然又提起了杜家，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便斟酌著說：「只認識杜家的三公子，但是上次見他還是盛夏。說來慚愧，那次臣女上宮學有些遲了，恰好在門口撞倒了正從太學里出來參加策論辯析的三公子。後來我還因此被罰抄了課本。」說到後面，羅綺然的聲音越來越低，但皇帝聽了卻哈哈大笑，羅綺然鬆了一口氣，繼續道，「臣女頑劣，還請陛下恕罪。」
「哈哈，你尚年幼，若真因這些規矩束縛少了這份童心，倒教人覺得可惜了。好了，時辰不早了，你且隨朕去正暉樓吧。輕霖，你也來。」
「陛下，那杜汶……」德妃急急出聲詢問，高寅卿回頭瞪了她一眼，德妃忙低下了頭。
「德妃受了風寒，太子，你去請太醫過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淇奧心領神會，將德妃請回了寢殿，並派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一邊囑咐周真悄悄地把杜汶送出宮，莫驚動了旁人。等他處理完手邊的事，想要回頭囑咐蘇皖寧的時候，卻直直地迎上了那雙深褐色的雙眸，那雙眼睛里滿是慾望，看得高淇奧只覺噁心。
「我有話想對殿下說。」
高淇奧思量了一下，還是示意她隨自己來。走到殿外的廊角處，方才耐著性子溫聲道：「蘇小姐有什麼話還請直言，孤的時間很緊。」
「我沒撒謊。殿下要信我。」
高淇奧哂笑一聲：「撒沒撒謊重要嗎？孤信與不信又有何意義？」
「有。你若信我，我蘇家就肯全力助你。」她說得真誠，高淇奧一時間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無功不受祿。說吧，什麼條件？」
「我要做一個真正的太子妃。」
高淇奧滿臉嘲弄：「原來蘇小姐大費周章是為了這個。」
「我祖父乃是帝師，家父更是主持了三次恩科。可以說天下士子，大半是我蘇家門生。只要殿下願意娶我為妻，我蘇家承諾，這天下士子之心盡向東宮。」
「蘇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這是在勸孤結黨啊。」
蘇皖寧有些不屑地笑了笑：「若是殿下無意於此，便向陛下告發吧，我蘇氏不在意這些污名。」
「天下女子千千萬，我又為何一定得選你？」
「因為，你我是一樣的人。表面上看起來溫和有禮，實際上，籌謀算計早已深入骨髓。而且，」她突然湊到高淇奧跟前，高淇奧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淡雅香氣，「我知道寧王的秘密。」此刻，高淇奧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心動。
正暉樓此刻燈火通明，樓對面的戲檯子上正唱著新從東州傳來的折子戲，彩旗飛舞，鑼鼓喧天，很是熱鬧。羅綺然終於得了機會，讓芳菲將六公主請了出來，兩人避開耳目，緩緩在正暉樓下溜達著。輕霖便借著機會細細地與她講了前因後果。羅綺然聽了臉色陰沉：「我與她素來無冤無仇，她何苦費這心思。」
「你沒聽她提到了太子哥哥嗎？」
「呵，蘇家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捕風捉影。」說著她似乎又想起什麼來，思慮再三道，「有件事我得告訴你，自你上次去了我家之後，仿製的那支步搖就丟了，現下卻又出現在宮裡，還差點成了污我清白的證據。」
輕霖一挑眉，看著羅綺然道：「你不會懷疑是我派人做的吧？」
羅綺然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又不傻。我是說，上次你來，只有你身邊的長佩進過我屋子。如今這東西這麼巧又出現在這，還企圖以此來污我清白。若非那簪子只是一個替代品，我這輩子的清白怕是就被毀了。你也會因此被我記恨。真是一箭雙鵰」
「不，是一箭三雕。真被那人得逞的話，你不光沒了入住東宮的機會，你父兄也會因為教導不嚴而被彈劾。」
羅綺然的後背突然冒出了一層冷汗，這招很是陰狠，直擊羅家命門。
「可我又沒有那些想法，何苦多此一舉？」
「有沒有的你說了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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