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年後

只剩下一半的地鐵還在繼續往前行駛，它的另一半被泥石砸碎斷開。

地鐵的末端是開口的，而不鳴和拉爾恰開就在這斷裂處。

到現在不鳴還是還是處於發愣的狀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不鳴…」

這時候，拉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很想安慰不鳴，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就在幾分鐘前，不鳴拉爾和不鳴媽媽以為上了地鐵之後便是安全的，可是他們萬萬沒有到在地面上的一隻不死之物卻是在一直盯著他們。

當地鐵上方開始崩塌的時候，不鳴媽媽以超人般的反應將不鳴和拉爾用力的推到了遠處。

在不鳴和拉爾還沒有摔下來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上方塌陷，巨大的石塊重重的壓了下來，地鐵的一部分都被壓斷裂開。

「媽媽！」不鳴大喊著，他睜大了眼睛，眼裡布滿血絲。

在最後，他被他爸爸救了，也被媽媽救了。

可是媽媽卻死在了他的眼前，對此，他卻無能為力。

渺小。

頭一次，不鳴有這種感覺，他的內心充滿悲傷，在這一天，他的家被拆的四分五裂，而今後，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拉爾！」

這時，有人在呼喊著拉爾的名字，拉爾一轉頭，看到的是面帶驚喜又感激的父母的臉。

拉爾的父母都成功乘上了地鐵，原本他們是想要回去找拉爾的，可是卻不斷被人群包圍，沒有任何辦法的被迫跟隨人群流動。

不過好在，他們上了地鐵之後也一直在尋找著拉爾的蹤影。

當現在他們看到拉爾的時候，一顆緊繃著的心終於放鬆，拉爾媽媽更是無法抑制情感般的撲向拉爾，將他緊緊抱住。

「好在你沒事…」拉爾媽媽嘀咕道，她真的是怕極了！

「媽…」拉爾輕輕的喊道，他依偎在媽媽的懷抱中，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八歲小孩而已，「對了…不鳴他…」

不鳴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拉爾一家人團聚，真是美好，他很慶幸拉爾的父母也成功搭上了地鐵。

「小鳴。」

這時，拉爾爸爸走上前，拍了拍不鳴的肩膀。

「對於你的爸爸媽媽，我表示遺憾，可是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們一定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生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來我們家吧！」他看著不鳴，事情他已經聽自家兒子講了，「你看，你跟拉爾就像兄弟一樣，我也經常不小心把你當成我的兒子呢。」

聽著拉爾爸爸的話，不鳴抬起頭，他有點不知所措。

「不鳴，來吧。」拉爾對著不鳴伸手，他將不鳴拉了過來。

一瞬間，不鳴只感覺前方光芒萬丈。

……

在房子的屋頂上，不鳴媽媽正在晾晒衣服，她一件一件的將衣服拉好掛在晾衣桿上。

「呼…」

當把衣服全部都掛完的時候，她鬆了口氣。

他們家就是爸爸出去工作賺錢，媽媽則是在家裡管理家務還有照顧孩子。

突然間，當她轉身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年僅幾歲的不鳴正在做著鬼臉逗她笑。

「媽媽，我已經寫完作業了。」不鳴說，他臉上滿是期待，「你可以帶我出去玩了吧？」

「好好，等媽媽我把這些收好之後再帶你出去。」

那時候，不鳴總是會讓他媽媽帶他出去，去到更遠的地方，去到不同的風景。

強烈的好奇在不鳴的心中，被他的媽媽激發，因拉爾而滋潤成長。

……

「小鳴，你覺得這裡很大嗎？」不鳴媽媽牽著不鳴的手，他們走在地市的街上。

「嗯，很大！」不鳴笑著說，他覺得這裡很大，大到他有時感覺自己會迷路，大到他以為自己會走不到邊界。

「是嗎？」

他們停了下來，兩人一高一低的相互看著對方。

「其實這裡只是一個很小的地方，真正的世界是很大的，大到你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完。」不鳴媽媽蹲下，她摸著不鳴的腦袋。

或許這些事，等到不鳴再大一些，就會明白了，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多麼的渺小。

……

「不鳴，你今天又出去了嗎？」不鳴爸爸坐在椅子上詢問著剛從外面走進來的不鳴，他的臉色看上去有點陰沉。

「嗯，我發現從大街走出去之後，是一個有點荒廢的寬廣的土地。」不鳴興奮地說，「本來我想繼續走下去的，可是媽媽走過吃飯時間之前必須要回家，所以我才回來了。」

「這樣嗎…」爸爸站起來，他撿起放在桌子旁邊的一根手指粗的木根，走向不鳴，「我說過很多次了吧，收起你的好奇心，不然它會害死你的！！」

之後，不鳴看到的就只是甩向自己的那根黑影。

……

「嗚嗚…」不鳴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哭聲，可是真的很難，因為太痛了，全身都火辣辣的痛。

而他的媽媽則是在幫助他敷藥，她看著不鳴身上的那些紅印，眼淚不自覺就掉了下來。

「小鳴，你千萬別怪你爸爸。」不鳴媽媽抽噎的說，她兩手放在不鳴的肩膀上，「你爸爸只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可是那時候，不鳴沒有怎麼認真聽他媽媽說的話，他只是很痛，很討厭他爸爸。

……

「這裡就是邊界了嗎？」長大了一些的不鳴撫摸著邊界的泥石牆，他已經走到了這『世界』的盡頭，很小，這個『世界』很小，小到他不到一天就可以走完。

這時候的他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外面世界的危險，以及驅逐他們人類到地底世界的不死之物等等。

可是即便如此，他那代表好奇的火焰也不會被澆滅。

——我想要去看看那更廣闊的世界！

這個想法從他內心深處出現。

……

「不鳴，這是我祖父記錄外面世界的書。」拉爾抱著一本較厚的書朝著不鳴跑了過去，這本書里記載了許多關於外面的事情。

「外面世界的書？你是怎麼拿到的？」不鳴一臉吃驚，他是知道拉爾的，拉爾跟自己一樣都嚮往外面的世界。

「因為我今天超額完成任務，所以爸爸才同意把書借給我的。」他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將書本放下。

聽到拉爾的話，不鳴輕輕點頭，他是知道的，拉爾的爸媽對於拉爾是很放心的，因為拉爾很有判斷力，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可是能夠找到像拉爾這樣志同道合的朋友，不鳴還是很高興的。

「我看看。」拉爾和不鳴坐在地上，他們一起翻開書本。

……

不知不覺中，距離那次地震，已經過去了八年的時候。

八年時候，足夠讓小孩變成少年，少年變成成人，男人變成大叔，女人變成大媽，中年變成老年。

在區號為四的地市中，這個地市比起不鳴他們家的那個地市大了不止多少倍，看上去是更加發達一點。

而在某個學堂里，在先生一聲之下，所有的學生全都放學了。

「感覺今天又學到了不少呢。」一個銀髮少年對著身邊的人說，他的頭上戴著鋸齒形狀黑白相間的頭巾，圍著紅棕色圍巾，他的瞳孔有點特別，突然他停下腳步，然後轉頭，「對了，你想好之後要做什麼工作了嗎？」

「工作啊…」被他提問的少年聲音聽起來有點懶散，今天在學堂上課，聽得他都快要睡著了，因為真的很無聊沒有意思，講的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知識，而且他想要知道的並不是這些，「拉爾啊…我…不想像那些大人一樣，被困在這鳥籠里限制自由。」

「誒？」被叫做拉爾的銀髮少年發出一聲疑惑，他一臉茫然的看著身邊的少年。

「沒什麼啦，只是覺得太無聊了…僅此而已…」不鳴抬起頭，他看到的卻只是由某種金屬製作成的天花板。

——其實…我不想去工作的…可是…

在幾天前，不鳴起夜的時候剛巧聽到了拉爾父母的對話。

「果然照顧兩個孩子，負擔還是太大了…」拉爾媽媽說，她抱著腦袋。

「抱歉…我會努力的，也請你不要對那孩子說些什麼。」拉爾爸爸低下頭，如果他可以再爭氣點就好了，「辛苦你了…」最後他只能說出這樣的話。

「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種話…我可是把他當成我的親兒子了。」

「抱歉…」

聽著他們的談話，不鳴內心覺得很不是滋味。

一直被他們這樣照顧真的好嗎？該做什麼才能夠回報他們？而自己的夢想…又該如何實現？

那一夜…不，之後的每一夜他都在思考著，如何擁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鳴，不鳴。」

回到現在，不鳴聽到了拉爾在喊自己，應該是剛剛思考的太入迷了。

「你怎麼了嗎？」拉爾一臉擔心，他覺得最近的不鳴很不對勁，像是有心事，「有什麼事的話就直接說出來吧，我們都是家人。」

「沒…沒事…」不鳴微微側臉，他的語氣有點心虛。

「好吧…」

……

「爸媽，我們回來了。」拉爾一打開門就大喊，他們家是一個三房一廳的小房子，有兩個十平方米和一個五平方米的房間。

在當初他們剛剛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政府便給他們這些遇難的居民補貼救濟，讓他們可以維持生活。

不過當生活穩定下來后，有了固定的工資，便會開始收取租金。

「回來啦，剛好準備好飯菜了，洗洗手就來吃飯吧。」拉爾媽媽笑著說，她看上去似乎老了一些，臉上多了幾條皺紋。

「好。」兩人一齊回答。

吃飯時，四人默默無語，一直低頭吃著碗里的食物。

「小鳴啊…最近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突然間，拉爾爸爸放下碗筷，他一臉認真的說看著不鳴，不鳴的不對勁是個人都能夠看出來，他太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和媽媽都已經把你當親兒子了，所以如果真的有事的話，就說出來吧。」

「我…謝謝，可是…」不鳴低下了頭，他雙眼的瞳孔在顫抖。

「哈哈，可能是我們多心了吧，抱歉，繼續吃飯吧。」拉爾爸爸哈哈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就這樣，夜晚漸漸降臨。

……

「哈…看來是我在這裡呆太久了呢…」一個身穿白色軍裝的男人喃喃道，他的身材看起來很壯，又很高，又有些胖，特別是腰間那些突出來的肥肉。

以前的他可是又高又壯的，可以說是一個頗有魅力人氣的男子。

但是現在嘛…

男人一邊往嘴裡塞食物一邊抱怨，他在這裡太享受了，享受到有關權利這種東西的好處。

「該舌么司候卓呢？」他臉頰鼓鼓的，說話都說得模模糊糊，「酸了…摘果一針子吧。」

這樣對自己說之後，他繼續開始享受，他走到窗邊，俯視地看著街上行走的每一個人。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隻又一隻螻蟻一樣，是那樣的藐視。

——我註定會統治這個世界！

一瞬間，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雙眼冰冷，渾身充斥著狂暴的氣息。

之後，他又恢復原狀了，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模樣。

——怎麼了？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

——PAF…

不鳴躺在床上，他這個房間的活動空間很小，所以他基本上都是在床上運動，做些鍛煉什麼的。

加入PAF是他的目標，當他知道PAF的存在的時候，他便這樣決定了。

可是目標與現實總是相差很遠，事事都不可能順心意。

一邊是家人生活的壓力，一邊是自己的夢想。

一邊是他人，一邊，是自己。

「哎…」不鳴嘆了口氣，有時候他真的很討厭選擇，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夜不能寐。

最後他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他自己畫下的PAF的標誌，標誌很簡單，就像PAF三個字母配上棱形線條。

——真的好想加入啊…可是…抱歉了不鳴…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將這張紙丟在了垃圾桶里，然後往後一趟。

至少，也讓他在夢裡實現一下自己的夢想，哪怕只是一下也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