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過往如煙

陸一衍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樓下偷窺溫綰，追車，打電話讓人叫走顧南承，這一切的一切哪裡會像他陸一衍會做的事情。

溫綰快速打開門，氣喘吁吁地靠在門上，小臉發白，就連嘴唇也忍不住的直顫，濃密的睫毛沒有規律的上下撲閃……

她自己很清楚剛剛失控的原因，看來她還是低估了陸一衍對自己的影響力。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等溫綰慢慢平復下來，已經過去了很久，她這才摸出手機，找到了哪個很久沒有聯繫的號碼猶豫著不知道是否應該聯繫？

手機屏幕上的光忽明忽暗，聯繫人的備註上赫然寫著：裴醫生。

最終溫綰還是出現在了裴醫生的工作室，她失眠了，一整晚都在冒冷汗，總感覺心裡特別不踏實。

其實對於溫綰來說，陸一衍回國算不上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分開了這麼久，他們之間的距離早已拉得很遠很遠，無論是時間的距離，還是空間的距離。

就像在包廂里再遇陸一衍，她心中的波瀾也不過一剎，剎那以後，她便心如止水。

除了一直克制不下來的身體顫抖，她好像真的沒什麼。

但溫綰還是沒有想到，不明所以的陸一衍不過就是問了句她來這裡的原因，她就差點在他面前失控了……

「溫小姐，你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裡，老實說，我一直以為你痊癒了。」溫潤如玉的嗓音輕輕扣在溫綰的心弦上，讓她本躁動的心稍微沉靜了許。

這是個很溫暖的男人，說話的聲音都能輕易安撫人心。

裴楚似乎並不著急替溫綰看病，他像一個許久沒見的老朋友一樣和溫綰聊起天來。

「事實上，我也是這麼以為的，可是他回來了。」聽到溫綰的話，裴楚卻微微怵起了好看的眉，他一回來，溫綰就不正常了嗎？

裴楚打量著溫綰，再三確認溫綰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她記憶里的那個人回來了，所以她的情緒才會波動得那麼明顯。

他們的談話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裴楚不知道他要怎麼開始這個話題才算是顧及到溫綰的感受。

溫綰乖順地坐在他的辦公椅上，雖然裴楚七個很會聊天的人，也特別懂得如何安撫人的情緒，可溫綰卻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而此刻的陸一衍面無表情的坐在辦公室里，電腦亮著，他剛剛回國，工作的接洽讓他整個人都處在最忙碌的時候，可是現在他的思緒卻早就飛遠了。

其實分開的這些年，陸一衍每一天都在想念溫綰，可他卻漸漸覺得自己模糊了很多事情。

記憶里的溫綰，和這幾天見到的溫綰，真的不一樣了，她不再是那個趴在他懷裡嬌嬌地沖他撒嬌的溫綰了，她再也不會央求著自己為她做這做那了。

溫綰是小陸一衍一屆的經濟學高材生，同校的人都在討論和比較這兩個不同屆的經濟天才，而一開始他們彼此並不相識。

學生時代的陸一衍是所有青春期女孩的嚮往，帥氣，聰明，雖然並不多金，卻是出了名的謙遜有禮。

雖然總是冷著一張臉，看誰都不會笑，可是從來不會對誰表現得特別傲慢無禮。

學校學生會的女生幾乎都是因為他才參加的協會，儘管她們都知道從一開始陸一衍就一直對自己的那個天才學妹青睞有加。

陸一衍喜歡溫綰這件事，從一見到她開始，就沒有掩飾過，他借用學生會職位之便，徐徐圖之，溫綰大二的時候他們在一起了。

溫綰性子溫和，陸一衍冷靜自持，兩個人似乎並不怎麼合適。

那是一段並不被看好的感情，兩個人都是出了名的驢脾氣，都是驕傲不會輕易服軟的人。

甚至就連陸一衍也不知道溫綰是因為喜歡才答應他，還是因為習慣了，可是他們相處得很好，陸一衍對溫綰幾乎是有求必應，溫綰也很黏他。

當年他們那場青澀的校園愛情，羨煞了不少旁人。

而一切，終結在陸一衍知道了溫綰的家世。

哪怕是從小到大一直被奉為神明的陸一衍，在見到溫綰父母的那一刻還是有些許的不自在。

那個經濟大鱷的掌上明珠憑什麼歸他一無所有的陸一衍所有？

溫綰平時從來沒有什麼大小姐的脾氣和架子，穿的衣服大多都是陸一衍陪著她去一起挑的，所以陸一衍從來不知道，溫綰的家世，那麼讓人高不可攀。

陸一衍想起來那時候溫父問他的一句話：你真的認為綰綰的幸福在你手裡嗎？

那個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信誓旦旦的承諾著他和溫綰的未來，可結果呢？

結果是他陸一衍生平第一次失信了，他甚至來不及去好好地見見溫綰，好好地跟她告別，只是機場的時候匆匆的看了她一眼，言不由衷的說的話，傷了她那麼多年。

陸一衍就這樣去了相隔千萬滴海水的那邊，那時候他不知道溫綰有沒有哭，可至少他哭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陸一衍哭了，長大后的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的第一次落淚，為了溫綰，也只有溫綰。

都說這世上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身不由己地活著，又或者身不由己地死去……

可陸一衍知道哪怕再多的身不己，他也終究是負了溫綰，負了就是負了，沒有理由。

深陷回憶的陸一衍卻突然想起來一句話，：活在記憶里的人，都是可憐人。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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