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發生了什麼
拐子到底還是沒坐在地上跟著光宗一起哭，他倒不嫌丟人，就是怕他家小子丟人，再說了，本來這件事兒還沒個結果，自己就在這哭天搶地的，那像什麼話？
他帶著光宗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家，頭腦空白地把小子給餵飽了，自己則將小子吃剩下的全部填到了肚子里。
好在光宗吃飽了便要睡覺，一頭拱在被窩裡都不帶哼哼的，拐子用一條小薄被將其蓋好，終於空出了發獃的時間，他搬了個馬扎坐在廚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院子，就希望陶情能突然從照壁後面出來，指著自個兒的鼻子嗷嚎兩聲，那自己就能趕緊迎上去，問問她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陶情卻一直沒有出現，拐子從日暮等到了半夜三更，陶情都沒有回來，拐子難受地嘆了口氣，捶了捶自己僵硬的老腰，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屋。
這天晚上，拐子沒有關院門。
李池是隔天下午去找的拐子，在去的路上，李池就一直在心裡問自己：「你說說你，好歹也是一商人，不去好好地做生意，成天顛來倒去的到底在幹什麼？」
不過他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畢竟受人之託須得終人之事，李池只盼望著能早點把事情解決了，他好專心致志地掙錢去。
李池先去村長家知會了一聲，聽到老爺子說他隨後就到，李池便先走了一步，到了拐子家門口，敲了幾下門，就聽門內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門便在自己眼前被猛地拽開了。
李池眼睜睜地看著拐子的雙眼從充滿希望變成了失望，那潑皮像根被太陽曬萎了的狗尾巴草一樣，慢慢地將頭耷拉下去。
「咳咳，」李池尷尬地咳了兩聲，有些結巴地說，「那啥，拐子哥，嫂子回來的話也不帶敲門的。」
「是，也是。」
拐子聳著肩往回走，李池便訕訕地跟在他身後，他見拐子這樣，心裡倒是好奇，方才拐子的神情明顯就是盼著女人回來的，此時自己就站在這裡，這老男人怎麼也不急著問呢？
兩人坐在房中一時無話，拐子不問，李池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好在不久后村長就趕了過來，一進門見兩人這麼安靜，老爺子也是奇怪的。
「怎麼回事？怎麼都不說話？你把事兒查得怎麼樣了？」
村長自己搬了個凳子，納悶地問李池，這時，拐子方才抬起頭來，只是眼帘低垂著，就是不看兩人。
「咳，是這樣，方才我和拐子哥是等著您呢，既然咱人齊了，就好好地把事兒說說。」
李池搓搓鼻子，開始講昨天他跟拐子掛了電話以後發生的事。
昨天銀行允許了李池查看監控，他總算知道了當時在大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看陶情正跟大堂經理說著些什麼，門外就進來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銀行里的監控畫面很清晰，將男人的髮際線倒退到哪一步都拍得一清二楚，陶情起先並沒有注意，尤自跟經理說著話，也就在一個不經意地轉頭后，陶情似是注意到了那個男人。
只見陶情猛地直起身子，就連身旁的大堂經理跟她說著什麼都沒有理睬，她有些躡手躡腳地走到男人的身後，像是在猶豫了許久以後，終於伸手拍了把男人的肩膀。
男人正跟櫃檯里的小姑娘有說有笑地辦著業務，覺得有人拍了自己，便還咧著大嘴扭過了頭，只是一眼，男人的嘴便閉上了，李池通過監控都能覺出兩人間明顯的僵持。
最終還是陶情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局面，因為她分外生猛地給了男人一巴掌，直接把站在監控畫面前的李池給驚得右臉一疼。
「嘶……「李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這是要多大的仇才能下如此狠手。
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就完全按照後來李池所看見的走向發展了，男人一把推開了明顯要發難的陶情，連業務都顧不得辦，甚至連證件都沒來得及收拾，慌不擇路地就沖了出去，陶情被推了個踉蹌，直接撲倒在地上，她沒能及時地抓住男人，只能瘋了般怒吼一聲，接著便爬起來追了出去。
視頻的最後，李池慢慢悠悠且有些迷惘地從邊緣走到畫面中央，他沒搞清楚狀況，等到知道方才衝出去的是陶情的時候，李池差點把手裡的手機給摔在地上。
「那個男人把證件落在櫃檯了，所以，我就去櫃檯上要，但是銀行說他們要保護客戶的隱私，愣是沒給我，我只能打電話報了警，跟警察說明了一下情況，這才得了那個人的一些信息。」
李池說到這，手伸進自個兒褲兜里划拉了幾下，手指微顫地夾出一根兒煙來。
拐子仍舊沒有說話，村長搞不清他的這種態度到底是為啥，媳婦是他的，他不著急去問，反倒讓別人操心，這是被刺激傻了么？
拐子不問，李池卻得繼續說，其實，雖然拐子一聲不吭的，但心裡卻門兒清，看著李池這副樣子，他意識到李池接下來說的事兒可能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啪。」李池打著了火，把煙點燃后就將其夾在自個兒手上，也不下嘴去抽。
「我看了那個男人的信息，發現我是認識他的，雖然接觸不多，生意上也暫時沒有來往，但也算在一起吃過幾次飯，那人是個老闆，手上有幾家迪廳和館子，歲數……40來歲吧。」
拐子在心裡「哦」了一聲，「跟我差不多大。」
「我打聽了一下，那個男的吧，風評不是很好，之前他老婆跟他鬧過幾次，回回都說要離婚，但婚哪兒那麼好離啊，他家的錢都是倆人一起掙的，這婚一離，這財產就得直接腰斬了，所以也從來沒離得成。」
「去年有一段時間，他老婆鬧得很兇，聽人家說，那男的在外面養得小三懷了孕，直接找上門去了，他老婆一氣之下，當即去法院申請起訴離婚，不過後來卻不知怎麼的，那小三鬧了一陣便沒了影子，那男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哄得，到現在還跟他老婆倆貌合神離地過著……」
李池一開始說的時候，村長還有些納悶，心道這娃子怎麼凈打聽些沒用的，只是後來，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了，村長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
拐子仍舊只是在心裡想著，但他卻笑了出來，笑聲應和著屋裡光宗突然的哭鬧，聽得村長一陣心慌。
「那，」拐子終於張了嘴，「她現在去哪兒了呢？」
李池手裡的煙燃盡了，燒到煙蒂時將李池的手燙了一下，他趕緊把煙扔在地上，聽著拐子終於發了聲，李池卻面露難色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跟別人要了電話，打給那男的，他卻關了機，我一時也聯繫不上，不過你放心拐子哥，我已經找朋友聯繫去了，估摸著這兩天就能問出話來……」
「好……」
拐子好像是極為乏累了，他伸手揉揉眉心，李池順著拐子的手，方才看到了他眼下的烏青。
「昨晚必是一宿沒睡的。」李池心想。
就在這時，村長好似剛回過神一樣，他渾身一震，把剛剛稍微放了心的李池給嚇了一跳。
「不是，你的意思是，那婆娘是人家的情婦？」村長喘著粗氣，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哪像個情婦了？明明那麼有見識……」
「是啊，」李池苦笑一聲，他偷偷看了眼拐子，有些猶豫地回著他叔的疑惑，「一個女人家，那麼有見識，要麼家境好，要麼書念得多，要麼……見識得多……更何況，她又不是好端端地來的這個村兒……」
村長恍然想起了女人是怎麼來的，老眼一瞪，憋了半天的氣，卻又驀地哀嘆一聲，又坐回了凳子上。
「俺不管她以前是幹啥的，」拐子搖搖頭，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她那種女人，沒個不像話的過去，估摸著也輪不上俺，俺就想知道她現在在哪，安不安全，還有，她以後想不想著跟俺一起過了，其餘的，跟俺沒關係，俺也不想知道……」
拐子說著說著，驀地紅了眼眶，昨天在外面他沒能跟光宗一起哭，今天，光宗還在裡面嚎著，他也沒了哄的心思，拐子活了將近四十年，基本沒怎麼出過村，也從來沒遇過什麼大事，讓他在面對這種事情還能冷靜地思考，那著實是難為人的。
村長長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去看了看天，半晌才折回來。
李池聽著他叔對自己說：
「你先幫忙把那婆娘找著，也不用非得把她帶回來，你只問問她，願意回來過就趕緊回來，別讓這人在家裡空掛掛著她，她要是願意回來，往後村子里就把她當成自己人，她要是不願意回來，你也見著她的面兒，跟她要個准信兒，她想要兒子就把兒子還給她，她不想要兒子俺們就幫她養著，自此以後這潑皮就算跟她沒了關係，總之怎麼樣，都只要一句話，別這樣見不著人也沒個信兒的。」
村長說完后，李池看了看拐子，那潑皮把眼一閉，竟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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