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仙選之年人頭落（感謝骨焰靈的打賞！三千大章奉上！）
「嗯，不錯！」
在那黃臉漢子的帶領下，步凡騎馬入了胡家村，兜兜轉轉，走街過巷，過得多時，卻才繞至村子中心處。
過了一堵原石壘就的山牆，穿過幾層蒼松翠柏，正有一片竹林隨風搖曳，輕風拂過，竹林娑娑，流水淙淙，閑情雅意頓時撲面而來！
竹林間，野草雜生，荒徑半顯，半是原生半煙火，半曲半直入深景，人間之意與自然之趣，相得益彰，恰到好處，其中匠心卻已超出人間多矣！
是以，即便見慣了奇山險水，雅園逸景，步凡也不覺動容！
這倒並非說，此處園林真是獨一無二，人間難得，關鍵是大出步凡預期！
此等荒野之地，若說就地就景，隨些自然之趣，弄些拙巧之工，還倒罷了，可此等匠心獨運，純以世間手段，寫盡人間奇趣，道些自然真章，已算世間頂尖，又如何於此出現？
「想不到，荒村野地，鄉野粗鄙之處，竟還有此等好景緻！當真難得！爾等倒是有心了！」
竹舍青青，石桌古拙，碧湖環繞，一橋斜過，再添幾分古意滄桑。
就桌而坐，絕影卻已嘿兒一叫，早已奔向那些青青嫩竹，清清湖水，顯是歡喜異常！
見了馬兒高興，步凡心下冷意漸斂，沖那黃臉漢子一抬手，示意坐下說話。
不知為何，黃臉漢子偏偏對步凡畏之如虎，雖則心中一個勁兒地自我暗示，眼前這位只是一個少年，沒有什麼可怕的！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說不利索，遑論與步凡同桌共飲了：
「先，先……先生，小人……不敢……」
步凡見了無趣，倒也不再難為他，只是靜靜看他手法嫻熟地搗鼓著一壺綠茶，清香飄飄，那漢子也越來越專註。步凡心道，此人倒也有些可取之處！
茶非名貴，卻極清新，水非仙露，卻透著自然。不覺間，對這小小山村，步凡卻提高了一層評價！
「仙人哥哥，這茶好吃么？」
過了許久，一道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卻是一直藏在黃臉漢子身後的那小姑娘，此時竟大著膽子，站到了石桌邊，兩隻烏溜溜的黑眼睛，滿是期待地望著步凡。
只是，被步凡一看，卻又猶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立馬跑到了黃臉漢子身後，露出半張臉來，偷偷觀察著步凡的進一步舉動。
黃臉漢子，手上一抖，差點沒把一壺茶水掉落地上，實在是被這聲「仙人哥哥」嚇得不輕！
步凡擺擺手，制止了黃臉漢子的賠禮舉動，輕輕呷了一口，閉著眼睛仔細品位了一番，這才緩緩說道：
「呵呵，口感甘甜，提神醒腦，清香不散，沁人心脾，不外如是！即便神仙洞府之中，無數仙茶也比不得此茶！依我想來，如此好茶，定然是天下最清雅的人，方能採得！不知是也不是？」
見步凡評價如此之高，說得又是如此認真，小姑娘重新露出頭來，眨巴著眼睛仔細觀察，未見步凡有絲毫敷衍之態，這才甜甜一笑，蹦跳著跑到石桌旁，銀鈴般好聽的聲音響起，與那竹葉莎莎之聲，淙淙流水之音，相映成趣，讓竹舍之中登時生機盎然起來：
「仙人哥哥，你果然是好人！這茶，可是嫣然自己採的，從來不給壞人喝！」
這個女孩膽子雖小，可兩隻黑眼睛卻透著股子難掩的靈氣，說話之時，聲音清脆卻又有些嚅嚅粘人之感，從一見面就吸引了步凡的注意。
慧中者必秀於外，即便扔在泥土中，亦會閃出非同一般的光彩。
「哦，那你怎麼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呢？」步凡略有些好奇，這小姑娘說話之時，眼中透出的神彩，分明顯得異常自信。
「嘻嘻！秘密！猜！」小姑娘似乎已經確定步凡不是壞人，當即輕輕一躍，便坐在石墩上，兩支纖細的胳膊支在桌面上，用兩隻手將腦袋撐住，眼睛極其靈動地轉了轉，然後就略有些得意地望著步凡。
黃臉漢子，心中暗自叫糟！可此時已無計可施，這丫頭平素根本不敢靠近生人，這次怎麼就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難道是能聞出味兒來？還是能看出花來？……實在是難猜！我知道了，你啊，就是蒙的！對不對？對不對？」
「咯咯噠！嘻嘻哈！……」
望著跟小姑娘玩兒得不亦樂乎的步凡，黃臉漢子簡直難以置信！這還是之前那個冷臉年輕人么……
就在此時，東方明終於趕了過來，興奮地沖步凡彙報道：
「祖師！大消息！大消息！」
步凡正跟卓嫣然聊的開心，陡然被東方明打斷，登時皺皺眉頭，讓東方明心頭一跳！
「咦！仙人哥哥，這個哥哥跟你差不多大，為啥要喊你為祖師呢？」
倒是卓嫣然，倚在步凡旁邊，歪著頭一臉好奇地問到。
「哈哈！就你這小妮子問題多，本祖活了一千年，即便論年紀這小子也得稱呼老祖！更何況輩分差得太多，豈不要呼一聲老祖？」
步凡當即哈哈大笑，輕輕颳了下卓嫣然的小鼻子！
「額，小明啊，慢慢說，要注意儀容儀錶，不要墮了我青雲規矩！」
東方明放下心來，將剛剛從那燒火棍老頭處聽來的消息，述說一遍，這才建議道：「祖師，這些人都是老實巴交的山民，卻突然遭此禍患，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實在是不天道不公！弟子想著，能否幫一幫這胡家村的人？」
步凡聽罷，卻久久不語，接著嘆息一聲，才語重心長地道：「耳聽為虛，眼見也未必為實！這事究竟如何區處，就由你自己決斷吧！只是，凡事定要多個心眼，多個立場，莫要偏聽偏信，誤了卿卿性命！」
步凡說完，便搖搖手，示意東方明自去行事，不必在此多言。
東方明雖然不解步凡之意，可出於對老祖的信任，還是將這些話都記在心頭！
然後，緩緩退下，自去與那老頭相商……
「仙人哥哥，你好凶的樣子！村長爺爺雖然心眼多，可嫣然覺得他還算是個好人，你為何對他如此不待見呢？」
卓嫣然，雖然只有八歲，可卻聰明異常，對很多問題的看法，絲毫不輸於成年人！
「呵呵！這個世界上，只會有對某些人好的人，卻從來不曾有過所謂的好人……」
卓嫣然顯然不能理解如此高深的道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而黃臉漢子卻又是心中一動，深覺步凡言有所指……
「說說吧，這方園林究竟是怎麼回事？」
步凡瞅著那黃臉漢子，輕輕品著卓嫣然遞上的新茶，心中卻在琢磨所謂仙選之事。
通過這一會兒的相處，黃臉漢子終於穩下了心神，雖然對步凡還有些畏畏縮縮，也許是因為那小姑娘的緣故，倒終於可以正常交流了。
此時，對步凡深施一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仙人老祖，求您救救嫣然吧！只要能救得嫣然，我胡六子甘願給您老人家當牛做馬！」
「舅舅，起來，起來！仙人哥哥是好人！」卓嫣然對這黃臉漢子，極其維護，扯著胡六子的胳膊，欲讓他站起身來，可無奈人小力微，如何能夠扶得動鐵了心不起來的胡六子。
「罷了！起來說話！嫣然，本祖很喜歡，誰也欺負不著她。至於你，做牛也好，做馬也罷，都沒啥用處，你的求情也只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還是先回答問題吧！」步凡袍袖一揮，胡六子就感覺身子一輕，已然站起了身，登時心中大駭！
小姑娘卓嫣然，扯著胡六子的衣角，讓其坐到石桌邊。
「回稟仙人老祖，此地原是胡家園林，八十年前，一場大火后，劫後餘生的人，就來到此地生息。可逃到哪裡，卻都逃不過八十年一次的仙選之年啊！」
雖然步凡將其貶得一無是處，可胡六子卻一臉激動，他深知，在這場劫難中，只有仙人才能保得嫣然平安，當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仙選之年人頭落，仙稅如山萬民堆！每當仙選之年，那些仙人就如同瘋了般，到處收刮財物，滿山滿野尋找寶物！哎，在仙人的驅使下，不論是江湖門派，還是世家大族，都在輪番搶奪！先是搶錢搶財，再是搶物搶牛，然後，就是搶人啊！稍了違逆，那就是人頭落地……」
「而這一切強盜行徑，卻被他們稱為仙稅！！！」
胡六子，原本蠟黃的臉上，血絲密布，兩隻皮包骨的拳頭，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喀喀之聲，眼睛瞪得溜圓，定定地望向前方，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如同野獸的吼聲，一字一句都充滿仇恨的味道。
「仙人哥哥，嫣然的爸爸，媽媽，祖父祖母，哥哥弟弟，大爺二伯，小舅三姨……好多好多人，都被砍下了頭，當球踢……哇……嫣然好害怕……嗚嗚……」
小姑娘蜷縮成一團，雙手抱頭，瑟瑟發抖，顯然想起了恐怖的場景……
不知為何，步凡古井無波的心中，突然閃過絲絲憐惜，連帶著還有些如刀怒意，讓整個竹舍都在發抖……
被這氣勢一驚，胡六子倒是從仇恨中醒了過來，趕緊將卓嫣然抱在懷裡，輕輕安撫，心中卻已打定了一個主意，輕輕說道：
「仙人老祖，嫣然一家不是死於江湖人之手，而是真正的仙人！」
「因為，嫣然的祖上，曾經也出過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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