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擒拿沙城王2
沙王投降,城堡前的兵將一時間全都傻了眼,恍惚間,漫山遍野都是歡呼的西霄大軍,南方仙域三天之內就丟失了大半國土,悲涼又可笑。
西霄的捷報很快就傳遍大饗各域,沙城上仙愛江山更愛美人的壯舉也遍布了整個九天。
沙步恆夫婦被俘,白谷豐將他們囚禁在西霄特製的「捆靈罩」中。方才城堡下向蘇吉利喊話的黑面首領見沙王為了女人背信棄義,一怒之下拔劍自刎,幾個有骨氣的忠貞小兵也緊隨其後。
除此之外,東莙碧苓草與西霄皎蓮果被盜一事也傳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灶神五靈食乃九天神食,獲其任何一件都可巨靈加身,甚至飛升上仙。而今兩大靈食不知所蹤,大饗仙門頓時風起雲湧,暗地裡尋找靈食下落。
煙火瀰漫中,沙步恆的弟弟沙星疏帶著一眾殘兵敗將向北邊小道撤退。
星夜,白谷豐與弟弟白鏡堯還有幾十名親信在營內舉行了盛大篝火晚宴,美酒佳肴布滿席間,舞娘琴師同築良宵,很是歡灑。
蘇吉利嗜酒如命,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傳聞高地沙的烈酒不僅香醇濃烈,只要喝上一口就能飄飄欲仙,今日一品,果真名不虛傳。
「玉橙兒姑娘。」白谷豐舉起酒杯,「今日我西霄大捷,蘇公子與姑娘功不可沒,我見姑娘出手不凡,敢問是哪個仙域來的使者?」
玉橙兒舉杯示意了一下,「還以為白鏡堯仙君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是……」
「哎,都怪我忘了。」白鏡堯插在玉橙兒前面,「大哥,這位姑娘同蘇公子一樣,都是從東莙來的。」
「可我記得當日你帶蘇公子來西霄宮,蘇公子說東莙府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大哥。」不善辯解的白鏡堯這次一改常態解釋道,「她只是東莙野外的一個小神仙,仙根薄弱也未入東莙府,饕餮襲擊那日,算是僥倖活了下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白鏡堯這老古板騙起人來也挺像那麼回事,蘇吉利暗自竊喜。
痛飲幾杯后,蘇吉利覺得悶熱,她看向一旁的玉橙兒,剛才還坐在桌前的喝悶酒的姐姐突然沒了蹤影,他左右張望,玉橙兒已不在帳中,於是他也跟著出了營地。
月光下,玉橙兒提著一壺酒坐在土丘上,蘇吉利端詳了很久,自己飛升成仙已有六百多年,一直對凡間的青衣姐姐戀戀不忘,而眼下的漂亮仙子,總能讓她有種美夢成真的感覺。
「蘇吉利,你鬼鬼祟祟站那做什麼呢?」玉橙兒知道蘇吉利來了便喊了一句。
「姐姐這般好看,我自然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登徒子!」玉橙兒放下酒壺嘆道,「罷了,臭小子,有種你過來,我讓你看清楚點。」
「謝謝姐姐。」蘇吉利粲然一笑,他大搖大擺走過去,「姐姐待吉利真好!」他一屁股坐到玉橙兒邊上,玉橙兒又翻了個白眼,下意識地挪了挪地方。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我說蘇吉利,你這麼無恥,當年東莙府的女仙怎麼不把你亂杖打死。」
「她們可喜歡我了呢,不過這天上地下,我只喜歡姐姐一個人。」
「呵呵。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玉橙兒鄙夷一笑,「你我也就兩面之緣,再胡說八道就把你舌頭拔了。」
「哎,別別別,姐姐,我可沒騙人,我真的很早就認得你了。當年你在湖邊救了一個小姑娘,你不記得了?」
「小姑娘?」玉橙兒一臉莫名。
「嗯!那時我就對你刮目相看了,而今我也成了神仙,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我救了一個小姑娘。」玉橙兒饒有興緻追問起來,「你說的湖,是什麼湖?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這麼快就忘了?凡間西水湖啊!」
「那……你再說說,我是怎麼救那小姑娘的?」
「那日在西水湖邊,我見一小姑娘正被幾個流氓調戲,剛要出手時,你不知從哪裡飛了過來,才用了幾招就把那流氓踩在腳下,實在威風。」
玉橙兒沉默了一會,「原來我成仙前,也是個行俠仗義的好人。」
「當然,姐姐一直是好人。」說到這裡,蘇吉利才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土生土長的神仙啊。」
「土生土長的神仙?」玉橙兒搖搖頭,「我和你一樣,都是從大象山飛升來的。」
「可是凡人飛升都要先經過大饗山蜜煉司這關,而你為何會去鯔刑神君那裡,難道也是枳餚上仙發配的?」
玉橙兒側著臉,從容的表情里藏匿著一絲疲憊,時間凝固了幾秒后,她道,「這個嘛,說來話長,我跟你們這些正兒八經飛升的小神仙不一樣,我飛升那日犯了大饗的天規,所以我是在陰峰之巔醒來的,神君告訴我,這裡是為大饗萬鬼解愆懺悔之地,而我需在此服刑三萬年後才可下山。」
「三萬年……那下山時豈不成了老姑娘了。」
玉橙兒將手裡的酒壺朝蘇吉利腦袋上狠狠敲了敲,「登徒子,你就不能給自己的嘴積點德?」
「嘻嘻。」蘇吉利一副賤嗖嗖的表情,「那姐姐犯的是什麼天規呀?」
玉橙兒繼續道,「凡人的事我早就不記得了,飛升那日的事也是鯔刑神君告訴我的,神君說我之所以能成為神仙,是因為在饗山零食鋪里搶了別人的靈食,而原本可以成仙的那個凡人卻因為我被餓死了……你也見過瓜蔞仙人吧,我的盲匣本不屬於我,是另一個凡人的。」
蘇吉利聽得不屑,「這有什麼?瓜蔞老頭的零食鋪子開在荒山野嶺,能找來的自然都是餓死鬼,老子飛升之時也有個要來搶,不過老子可大方了……」
話還沒說完,蘇吉利自己停了下來,他察覺到了什麼,身體像一尊泥塑般獃獃地杵在那兒,「姐姐,你是何時飛升的?」
「六百年前。」玉橙兒把弄著手上的酒壺,低著頭,細聲道,「聽說我飛升時還穿著男人的戎衣,灰頭土臉的,連神君都沒看出來。」
「姐……姐姐……」蘇吉利的腦中劈過一道閃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他努力咽了兩口唾沫,「你身上的膳靈可是你當日在零食鋪子里吃的紅棗糕?」
玉橙兒點點頭,「正是,所以我身上才有棗香。」
蘇吉利已經被雷得外焦里嫩,顛聲道:「不是吧!」
……
「神君說了,未蹈行正道成仙者,仙途崎嶇,命帶荊棘,唯有受完三萬年罐刑之後才算洗脫罪身。」說到這裡,姑娘眉頭鎖緊,「我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樣?當初為了活下來,害死了別人……」
蘇吉利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姑娘,月光下,這姑娘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自始至終,她都是自己夢裡念道的嫦娥仙子,沒想到,她還是昔日搶了自己飛升靈食的那個女子。
知道真相的蘇吉利此刻有些哭笑不得,他想告訴玉橙兒,卻又不知道怎麼說,沉默了一會,他道,「倘若那凡人沒有死呢?」
「沒有死……」玉橙兒沉默了一下,答道,「倘若那人沒死,到了大饗恐怕也想把我弄死吧。」
兩人對視了一下,噗嗤笑出了聲。
「三萬年的罐刑是什麼?既然三萬年不能下山,姐姐你又為何出現在東莙?」
「大饗山上有陰陽兩峰,自古以來,山之陽乃神之奧區,山之陰乃鬼之疆域,所謂罐刑,就是被山之陰的鯔刑神君用神力鎮壓在惡罐中凈化膳靈,傳聞中鯔刑神君冷峻威嚴,嫉惡如仇,是眾仙敬仰的一方神明……」
「沒錯,當年枳餚上仙也是這樣說的,鯔刑神君手持惡罐鎮六界妖邪,是九天之上最威嚴的神君之一。」
「可事實上根本不是這樣。「玉橙兒若有所思,「什麼冷峻威嚴?什麼嫉惡如仇?鯔刑神君完全是喜怒無常、離經叛道!」
「原來你早就懷疑鯔刑了。」
她點點頭,「鯔刑神君不僅把我放了出來,還把惡罐中各種兇猛的惡獸都放了出來,一開始我只當是神君要感化他們,可越到後面越覺得不對勁,這些惡獸被放到山下屠戮仙民,神君明知如此卻坐視不管,任由它們犯下彌天大罪,當我知道神君叛變,我便找機會逃了出來。」
「這麼說來,三萬年的罪愆,你只受了六百年?」
玉橙兒點點頭。
「幸好,姐姐本就不該受這麼嚴重的刑法,今日遇見我,算是提前獲釋了。」
玉橙兒抬頭,眸子里兩道星輝撒在蘇吉利臉上,她與蘇吉利對了一眼,淺淺的笑意讓蘇吉利耳根一熱。
「大言不慚。」
周遭空氣里彌散著一股淡淡的甜棗香,蘇吉利的眼前重新浮現起自己飛升那日的情景,瓜蔞老兒說得不錯,一切皆是天意,若不是自己的那塊紅棗糕被玉橙兒搶了去,或許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再相見了。
玉橙兒將壺裡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蘇吉利,我看你對凡世的事倒是記得很清楚,說說,凡間還有什麼有趣的事?你家在哪?還有你爹娘,他們是怎樣的人?」
「我家在哪早就沒印象了,爹娘的樣子,還有他們的名字我也不記得了,只是模糊記得因為打仗,父母把糧食都留給了我,然後我就爬上了大象山……飛升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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