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赤河鬼門關1
大饗以南淌有一河，名曰焰沙河，焰沙河水質赤紅，終日泛著汽浪，是沙漠中一支跳動的脈搏，歷經萬年大浪淘沙，赤水中蘊育出了高地沙鼎鼎珍稀的煜石，煜石充沛著無限能量，亦是南方仙法的起始本源，所以，這條河也被高地沙視為生命奔騰不息的象徵。
但對於外族人而言，這條紅色的河流卻沒有這般美好的寓意，焰沙河雖發源於高地沙，盡頭卻是地府的黃泉，河上奔騰的氣浪是整個南域的鬼門關，也是高地沙仙人羽化后的歸宿。
此刻，河的兩岸站滿了人，他們不是亡靈，而是西霄的天兵，奉命在此看守罪仙。
焰沙河的上方懸起一個被雷電包裹的球形光罩，光罩外有四股浩翰靈力不斷向球體灌輸，靈力的殺氣極重，但凡靠近光罩的生靈都會被雷電灼成一道白煙，而能在「鬼府半道」上構起這等仙能的，便只有西霄的「捆靈罩」。
「惡靈」沙步恆和他的夫人就被關押在這裡。
一雙腳踏著河邊的曼珠沙華款款而來，兩岸天兵紛紛跪地行禮，走來之人是西霄大將軍白谷豐。
白谷豐站在河邊，望著河中央的捆靈罩，嘴角不禁輕輕揚起，像是在發送什麼指令，轉眼間，四周空氣開始躁動，地上的沙塵被風吹出了一條抖動的黃線，不斷向前蔓延。
四個白影從天而降，筆挺挺地落到白谷豐面前。
白谷丰神色未動，四個白影站定后逐一解開面紗，朝著白谷豐雙手抱拳道，「參見將軍。」
白谷豐雙手握於背後，面如冷霜，「起來吧。」
四名男子白玉雕顏，身材俊美，一看便曉是西霄仙人，這四個人被稱為西域四大高手，也是白谷豐安插在大饗各處的探子。
領頭的男人名叫襲楓，多年來，他一直潛伏於高地沙軍營內，此次西霄大捷，亦是他提前將高地沙的地圖與布兵陣法圖送到西霄，大軍才得以順利攻入沙步恆府邸內。
「襲楓，此次我軍能精準攻城，你可是功不可沒。」
「白將軍過譽了。」襲楓半跪在地，「卑職之所以能順利潛伏進高地沙軍營，全靠上仙和白將軍深謀遠慮，替卑職疏通層層關係。」
「你沒必要那麼謙虛。」白谷豐扶起襲楓，詡笑，「待本座回宮，定會向父君再次稟明此事。」
「多謝將軍。」
說罷，白谷豐不慌不忙收回笑臉，走到另一名男子跟前，眼前的這名男子叫肅八星，一千多年前被派往東莙暗自保護白鏡堯，本來他的任務十分清閑，不過東莙滅門前卻被召了回來。
肅八星在東莙時幻化作一隻星天牛，所以才沒有被怕蟲子的弟弟發現，而這隻蟲子，也正是當年蘇吉利在竹室里捉弄柏堯的那隻。
「回將軍。」肅八星答道，「據卑職所查，蘇吉利確實是六百年前飛升到大饗的一個凡人，除了東莙，他與其他仙域也未有什麼牽扯。」
「東莙滅門之日，為何就他一人能逃出來？」
「將軍，當日在西霄宮，他沒有說謊，能九死一生全為三公子所救，不過……前陣子卑職在蜜煉司，還聽說了一件事。」
白谷豐抬了一眼。
肅八星繼續說道，「昔日枳餚上仙安排新晉小仙下山修習，本是讓蘇吉利到西霄，可那小子不爭氣，偏偏把自己弄得十分邋遢，這才去的東莙。」
白谷豐聽后鄙夷地笑了笑，「下去吧，這小子一介粗人，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老三既然與他談得來，就隨他去好了。」
「是。」
肅八星退到後方。
「青檸。」
「卑職在」
白谷豐又走向第三個白衣人，第三個白衣探子名叫稻青檸，是負責追查大饗其他刺客的探子，他在白谷豐耳邊不知嘀咕了什麼，白谷豐眼眸輕輕一顫，「當真？」
男人頂著一張無辜的臉輕聲道，「青檸不敢妄語。」
這四個人中，稻青檸身形最嬌小，也最身輕如燕，更有意思的是，他還長了一張女子般秀氣的面龐。
白谷豐沉默了一會，拍了拍稻青檸，「依你的情報來看，此人是敵是友現在還未知，你給我暗地看牢了，一有情況馬上向本座彙報。」
「青檸明白。」
最後，白谷豐又走到第四人跟前。
第四名探子名叫蒼梟，平日里，他是藏在比螺穀穀中的一名下人，而此刻，白谷豐未等蒼梟說話，便先發制人問候了一聲：初鯉姑娘可好啊？
聽見「初鯉姑娘」四個字，探子蒼梟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癱在地上，他伏身抓著白谷豐一條腿，卑微懇求道，「卑職知錯了，白將軍恕罪啊……」
「知錯？」白谷豐低頭瞟了他一眼，噗嗤一笑，只見焰沙河上的捆靈罩上突然伸出一條滾著雷電的仙繩，轉眼將蒼梟捆上半空，蒼梟無法動彈，只得繼續求饒。「將軍，看在卑職為你賣命這麼多年的份上，求將軍饒蒼梟一命啊。」
就在這時，蒼梟感到身後重重一擊，這一擊的殺戮極重，從后腰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蒼梟回身，稻青檸對他露了個天真的微笑。
穿透蒼梟身體的東西，是稻青檸的靈器——白玉雁尾鎲。
「稻青……」蒼梟話還未完就口噴鮮血倒了下去。
「呵呵……」稻青檸收回雁尾鎲，「白將軍讓你去比螺谷探情況，可不是讓你去享受兒女私情的。」說罷，他還猥瑣地舔了一口鎲上鮮血，「既然動了真情，也沒有必要再替上仙和將軍賣命了。」
領頭的探子襲楓見狀，淡定地搖了搖頭，「哎，就不該讓你去女人多的地方，叛徒！」
「將軍，蒼梟他……」一旁的肅八星見此情景倒是嚇得不輕，「他死了？」
「沒死。」稻青檸頂著無辜臉道，「你不用害怕，只是廢了他靈力而已，那比螺谷的野丫頭已經有了他的身孕，將軍說了，西霄軍律雖嚴苛，但也不能這麼絕情，既然他不想回來，就留他一條賤命吧。」
「行了。」白谷豐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
隨著一陣風起沙揚，三人帶著昏死的蒼梟瞬間消失在焰沙河邊。
……
四大高手走後，白谷豐的餘光撇向一側，很快，彼岸花上又踏來一人。
「大哥。」
是白鏡堯。
白鏡堯走到大哥面前，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白谷豐自然也讀出了弟弟的意思，問，「又想為誰求情？」
白鏡堯搖搖頭。
「既然不是來氣我的，那便開始吧。」
兩人對視一眼，飛到半空中。
焰沙河上靈力滿溢，捆靈罩如同一顆巨大的電光火石，隨時就要爆裂開來，兄弟倆在空中并行而立，一手持刀劍，一手行訣，口中念念有詞，每念出一句話，捆靈罩外的雷光就更加劇烈地翻湧，伴隨雷電鳴閃的，還有捆靈罩內沙步恆的嘶吼聲。
白鏡堯與白谷豐念的仙咒名為「捆靈咒」，是控制捆靈罩的方法之一，捆靈咒分「乾咒」與「坤咒」兩種，乾咒集五行木火之靈，用於制約男仙，坤咒集五行金水之靈，用於制約女仙，沙步恆被俘至今，任憑仙身遭受怎樣折磨，都不肯交代西霄皎蓮果的下落，所以兄弟倆此刻念的，就是讓沙步恆痛不欲生的捆靈乾咒。
「沙步恆，本座耐心有限，只要你說出皎蓮果下落，本座就繞你一死。」
「我呸！」捆靈罩內傳出凄慘吼聲，「西霄狗，你有何權利處置本王？你別忘了在你爹頭上，還有大饗陽峰的后坤神君！」
「大饗神君有二，我父君自然不會忘記，只是，后坤神君正在閉關，怕是誰都找不到他。」
「待到神君閉關結束，本王自會解釋一切。」
「不必了，你可知我西霄之所以出兵高地沙，正是得了神君授意，而今在你交出皎蓮果之前，我父君也將代你統治沙城萬靈。」
「你……」
「待我族神果歸位后，后坤神君自會為高地沙重新任命上仙。」
「白旻狗賊覬覦我仙域多年，今日本王就算死，也不會告訴你神果在哪，你們就等著自取滅亡吧！哈哈哈哈……」
白谷豐怒火衝天，朝著捆靈罩飛身就是一劍，這一劍，將閃電包裹的球體撕開一道銀色口子，沙步恆在裡面痛苦掙扎，一旁的靈蜥夫人早已倒在地上。
白鏡堯對著捆靈罩又是一陣仙咒，這一次，更強大的天雷朝沙步恆身上重重劈去，沙步恆痛得青筋暴起、面目猙獰，但依舊不肯屈服，「西霄狗，本王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西霄若是覆滅，整個大饗也將毀於一旦。」
「那也是你們咎由自取。」
「混蛋。」
白谷豐沒有說錯，他們所以要用盡一切方法奪回皎蓮果，確實是因為九天神果關乎著整個大饗的命運：
皎蓮果力量無窮，可一旦離開金相仙域，壽命就會疾速耗損，用不了一萬年，皎蓮果就會因水土不合而枯竭，屆時，失了神果加持的西霄戰鬥力大大驟減，而沒有西霄庇佑的大饗，就會成為鬼界惡靈的吞噬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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