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漠飛霜花2
另一邊,西霄大軍兵分三路浩浩蕩蕩出了沙城,沙步恆和靈蜥夫人被鎖在捆靈罩中,由白谷豐和其精銳部隊親自看管。
大軍即將到達西霄地界之際,天空突然橫出百餘名黑衣刺客,刺客段位極高,幾個跟頭就繞過重重兵馬直逼精銳部隊,他們六步一殺人,所過屍滿地,顯然是來救自家上仙的。
白谷豐大喊一聲,西霄高手們拔劍抵擋,西霄大軍在人數上足以碾壓刺客,但刺客們的精湛劍術還是超出了他們的預判,一時間,捆靈罩前刀劍亂舞,白影和墨影混作一團。
刺客知曉自己本事再高也抵不過萬餘大軍,遂直奔主題,速戰速決。其中一部分人負責拖住白谷豐,剩下的人則如亡命徒般沖向捆靈罩。這些人不知哪裡修來的逆天神力,連白谷豐手下的高手襲楓、肅八星和稻青檸都難以與之抗衡,幾刀下去,捆靈罩外的雷電竟消失了大半。
沙步恆見救兵抵達,在捆靈罩內大放厥詞,「白旻老賊,你逆勢而行,必遭天譴!」
很快,黑衣刺客們在球體外的築起一片更大的結界,結界將萬餘天兵阻在結界之外,幾百名黑衣刺客聚集在一起,身上爆發出難以匹敵的赤色能量,能量撞向捆靈罩,捆靈罩外的雷電在赤色能量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薄弱,只聽西南交界的上空「嘣」一聲巨響,西霄鎮宮法器捆靈罩被擊碎了。
結界外的西霄軍全都看傻了眼,白谷豐的臉更是一剎時地變成了灰白色,他原以為捆靈罩的威力在整個九天都無可匹敵,沒想到今日竟然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擊碎了,「不,不可能……」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群黑衣人要把沙步恆和靈蜥夫人帶走時,更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黑衣人極有陣勢地將沙步恆和夫人圍住,隨後將那股赤色能量共同襲向沙步恆和靈蜥夫人,能量團中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如凶獸般的惡靈臉龐,惡靈面目猙獰,張著大口朝兩人吞去,沙步恆和靈蜥夫人的仙力被封,根本無力反擊,凄慘的叫聲震透了整個西南上空,鮮紅的血液從他們皮膚里滲透出來,也就一瞬間的功夫,強大的能量將兩人活生生熔作一團氣焰,消失在支離破碎的天空。
高地沙邊境刮過絲絲涼風,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讓人脊梁骨發憷,數以萬計的西霄天兵見著了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繼東莙府程康上仙仙逝之後,大饗五位上仙之一的沙步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挫骨揚灰。
穹頂一下子暗落,令人窒息的墨藍色開始暈染著整片大饗上空,終年高溫的高地沙仙域溫度驟急下降,一點一點白色絨毛從天上飄落。
城外的蘇吉利和白鏡堯打了幾個寒顫,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們十分驚詫。蘇吉利走出客棧,伸手接住了從空中飄落下來的絨毛,他和白鏡堯對視了一眼,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暑地千里,怎會飄起霜花?」
白鏡堯望向天空,不祥的預感比蘇吉利更加強烈,「萬靈主君隕滅時,光景不與四時同。」
「難道沙步恆他……」
黑衣軍動作利落,殺死沙步恆和靈蜥夫人後趁結界未破,火速從西霄大軍中分散撤離,白谷豐驚魂未定,一時間亂了陣腳。
另一邊,客棧中的蘇吉利剛將玉橙兒安置好,窗外就傳來錚錚動蕩,蘇吉利探向窗外,白鏡堯和客棧掌柜正與兩個黑衣人刀劍相戈,黑衣人內力了得,手持長劍極是陰狠,暗樁掌柜很快被打傷在地,就連武力高強的西霄三公子也沒佔到任何便宜。蘇吉利抄起掌柜身上的劍沖了上去,地上瞬間掀起十幾米沙塵。
黑衣人想要逃脫,白鏡堯和蘇吉利緊追其後,他們追到城門上空,與黑衣人僵持已久的蘇吉利終於見到對手破綻,他猛然一出劍,內力急傾而出,利落地打掉黑衣人的劍,豈料黑衣人一個離星步滾起腳下沙塵,濺到蘇吉利眼中,蘇吉利的左眼瞬間湧起錐心之痛,待他反應過來,對手已站在他身後反掌一擊,蘇吉利撲跌在地。
「吉利!」白鏡堯想要去幫他,奈何自己也難以脫身,情急之下,他手中那把冷氣森森的刀朝著蘇吉利面前的黑衣人射去,揮射間如明鏡般泛起灼灼光芒,眨眼就砍下了黑衣人的一條手臂。
手臂滾到一處土屋前,土屋前站著一位少年,少年眼神驚恐,面色蒼白,正是出城時見到的小仙君沙礫,而剛才這番打鬥,全被他看在眼裡。
地上的沙礫顫顫悠悠地拿起弓弩,插上毒箭,瞄準天空。
「沙礫!」受傷在旁的蘇吉利大喊一聲,沙礫沒有理會,只是拿著弓弩不斷調整放箭位置,蘇吉利並不知道,他那支弩箭對準的並不是白鏡堯,而是黑衣人。
黑衣人發現了沙礫,在天空周旋了一圈后,見底下的仙人竟把弓弩對準了自己,一怒之下,他朝著沙礫飛撲下來。
沙礫扣動懸刀,弩箭朝黑衣人高速射出,小仙君知曉自己靈力不及,這麼干無疑螳臂當車,危莫甚焉,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放出那箭,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
白鏡堯看到了土屋前的男孩,莞爾一笑,隨後極速運轉全身靈力,靈力從他前庭迸破而發,威勢萬千,一下就注到了飛馳的弩箭之上,弩箭得到西霄神力加持,迸發出大饗為之震顫的能量,穿透了黑衣人的身體。
黑衣人膠住,身體慢慢裂成碎片,隨後化作一團烏煙。
蘇吉利踉踉蹌蹌站起來,走到白鏡堯身邊,把刀遞給了他,「堯兄,這把刀甚是不錯,叫什麼名字?」
「辛葉刀。」他道。說罷,白鏡堯又步履款款走到沙礫跟前,帶著嘲弄的口吻,「小仙君,你的弩不錯,可有名字?」
沙礫翻了個白眼,轉身朝自己屋裡走去。
「等一等。」白鏡堯叫住了他,「剛才為何幫本座?」
小仙人轉身,「我豈會幫你,你們西霄人自相殘殺,我看熱鬧而已!」
「西霄人?」白鏡堯不解,「你怎知他們是西霄人?」
「他們周身飄浮的仙力就是金相仙域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白鏡堯與蘇吉利四目相對,似乎明白了其中緣由,方才那些黑衣人衝破了西霄靈器捆靈罩,捆靈罩的碎片濺落到他們身上,所以才讓他們攜帶了西霄氣息。
蘇吉利尷尬地看著小仙人,想告訴他事實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白鏡堯指著地上被砍去一隻手的黑衣人道,「我們打個賭可好?」
「你再不走我可要動手了。」
「我賭他是高地沙人,如果你贏了,本座就站在你面前不動用任何仙力,任憑你處置,如果我贏了……你就跟本座回去見家裡的老蚌精。」
「不可能。」沙礫斬釘截鐵答道。
白鏡堯的臉上依舊是「不懷好意」的微笑,小仙君一隻腳剛踏進屋裡就遲疑了,他不安地咬了咬牙,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這個男人戲耍了。他轉身,朝黑衣人屍體走去,黑衣人雖死,但身上捆靈罩的氣息還未散盡,沙礫顫抖著撐開黑衣人的眼皮,只見那黢黑的瞳孔里剩下一團即將殆盡的黑煙。
白鏡堯說得沒錯,他不是西霄人,是高地沙人,沙礫殺死了自己的族人。他顫抖著身體跪在黑衣人面前,替黑衣人合上了眼睛,隨後又將手搭在另一側的肩膀上,那是高地沙人懺悔時才會做的動作,沙礫輕聲抽泣著,他知道自己犯下大錯,眼淚落到黑衣人身上。
白鏡堯見小仙君像小娘子般委屈,一時半會不知怎麼安慰,天生好面的他口是心非脫口而出,「還說要為高地沙盡綿薄之力,這下可好,為了敵人把自己人幹掉了,你也是笑話。」
白鏡堯一再言語激怒,可憐的沙礫終於爆發了,他起身朝白鏡堯撲過去,「西霄狗,你們殺了我族上仙,還騙我殺自己族人,魔鬼!我要殺了你!」
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沙礫沒什麼武功,仙力又低,白鏡堯於心不忍,只能一步一步躲開他的拳頭。
穹頂的雪越下越大,炎熱的沙城已經十分寒涼,戰後的倖存者不敢出門,路上的草木鳥獸也依舊沒有生氣,孤城裡似乎只剩下小仙君一個人在痛苦咆哮,上天跟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
一山之隔,萬里之外,終年為冰雪覆蓋的比螺谷飄起了鵝毛大雪,谷中是歲大豐,仙人們都在忙著摘柿子、打冬棗、務農事,一派盛世繁榮之景象。
一朵奇特的霜花從天空緩緩飄落,正好落到路過女仙眼前的梅花枝上,女仙看到霜花,心中一陣歡喜,「小雲朵,你快來看。」
小雲朵走到梅樹下,順著女仙手指的方向看見了那朵奇特的霜花,「哇,真好看,還是粉紅色的。」
「竟然有和梅花一樣顏色的雪!」
路過的仙子們見狀,紛紛跑來駐足欣賞,從小到大,她們第一次見到「粉紅色的雪」。
「那不是雪。」就在此時,一名身著玄色鎧甲的女官朝她們走來,她伸手使了使仙法,梅枝上那朵碩大的粉色霜花隨風飄到了她手心,「是血……」
小仙子們見到她,紛紛低頭行禮,「落鶯姐姐。」
女子掌心的溫度很快將霜花融化,方才還奇美無比的粉色霜花很快變成了一灘紅色鮮血,頭頂的雪越下越大,原本銀裝素裹的比螺谷鋪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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