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漠飛霜花3
在捉弄沙礫這件事上，白鏡堯總是十分有耐心，完全不輸給當年的蘇吉利。
面對沙礫小仙步步緊逼，白鏡堯的內心沒有絲毫波瀾，在他看來，小仙君的拳法如同一通「群魔亂舞」，像極了兒時在凡間看的雜耍。
在蘇吉利眼中，白鏡堯向來是個溫文儒雅的金貴公子，但他對沙礫的態度卻顛覆了蘇吉利的全部認知，甚至還覺得有那麼一點過分，「行了堯兄，這個阿礫這麼可憐，你就別捉弄他了。」
「我可沒捉弄他，你沒看見是這小子一直揪著我不放嗎？」
蘇吉利見黑衣人已死，也知道白鏡堯不會傷害沙礫，打了招呼便返回了客棧，此刻玉橙兒還躺在床上養傷，他不放心。
白鏡堯確實不會傷害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他只是對少年一次次恩將仇報感到很好笑，因為不是每個大饗仙人都能從大局上判斷是非對錯，也不是每個仙人都有膽子在西霄宮三公子面前放肆。
沙礫還年輕，無非是高地沙萬千犧牲品中的一件，沒人會在乎他的生死，但他卻很在意自己是怎麼死的。
而在沙礫眼中，白鏡堯卻是個變態，一次次救了他，一次次戲耍他，最後還要一次次陷他於不義。
「高地沙光芒泯滅，上仙一定出事了，你們為何要這麼做？」
「你怎知是我們做的！那幾個人身上都是西霄捆靈罩的碎屑，我覺得跟他們脫不了干係。」
「你胡說！」沙礫咆哮，「高地沙人誓死效忠上仙，絕不會做忤逆之事！」
僵持之際，天空中又橫出幾個人影，人影著一身黑衣，帶著捆靈罩碎片的氣息朝他們飛來，顯然是剛才兩個高地沙人的同夥。
白鏡堯見事情不簡單，翻掌與沙礫打了起來，說是打，其實也就在黑衣人面前隨便糊弄兩下，畢竟自己修為太高，交手要格外小心，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把沙礫碾了個稀碎，眼見黑衣人越來越近，他一個轉身飛到沙礫身後，將大刀架到沙礫脖子上。
「你這高地沙小賊竟敢偷襲本座！」他大聲呵斥。
幾個黑衣人落在兩人面前，劍鋒對準二人，「你們是何人？」
「何人？」白鏡堯故作驚奇，「爾等一副見不得人的裝扮，又是何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上下打量起他，又看了看沙礫，「昔日在戰場我見過你，你這西霄狗，為何還沒滾回西霄，還在此欺負我高地沙仙民！」
白鏡堯哈哈冷笑，「欺負？本座是在教訓這個偷襲人的小流氓，怎麼？難道還要經你同意不成？」說罷，刀刃在沙礫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淡淡的口子，又對沙礫說道，「沒想到你這小流氓還挺有骨氣的，這點修為也敢挑戰本座，你可知本座隨便一刀就能讓你永倫地域，魂飛魄散？」
沙礫默不作聲，只是用力掙扎著，突然來了這麼一出，他害怕白鏡堯又想出什麼法子戲耍他。
「西霄狗！我高地沙男人個個都是捨生取義的漢子，寧可戰死也絕不會向你們低頭，只有你們西霄狗，會躲在這裡玩陰招。」
「嘖嘖嘖，原來是高地沙人。」白鏡堯笑笑，「這副隆重的打扮，是要去哪裡？」說罷，他還用力嗅了嗅周遭氣息，「讓本座猜猜，你們身上的氣息很是熟悉啊，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偷了我西霄的什麼寶貝，這會兒是趕著逃命的？」
帶頭的黑衣人提劍向前走了一步，刀鋒指著白鏡堯，「少跟我廢話，今日你抓我高地沙仙民，我就問你一句，放不放了他？」
「俠士，別管我，你們快走。」沙礫道。
白鏡堯的刀又朝沙礫脖子上提了提，「如果不放呢？」
「不放……那就殺了你！」瞬間，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在仙力作用下變換成一把把長矛，長矛的矛鐏上盤著一條鳴蛇，攜著巨大的殺氣沖向白鏡堯。
白鏡堯猛地將沙礫推在地上，揮刀和黑衣人打了起來，沙礫認識這兵器上的蛇紋，那是沙城最強軍隊才有的標誌。
黑衣人的本事他方才就已經領略過了，當下自己沒有援兵，想要以一抵十還是有很大風險，所以白鏡堯的每一刀都揮得極為謹慎，而黑衣人似乎也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費時間，打了幾下就使出殺手鐧，周身運轉出赤色能量襲向白靜堯，就如同對付沙步恆的手法一樣。
白鏡堯以全身仙力抵擋，一個跟頭被甩出十多米遠。黑衣人伺機帶著沙礫消失在塵土飛揚的城門上空，地上只留下沙礫仙君的弓弩。
白鏡堯撿起弓弩，吹了吹上面的塵土，弩臂上出現一道篆刻的黑色符籙。
客棧中。
蘇吉利小心翼翼將玉橙兒扶起，前一日，堯兄給了他一瓶西霄的封血散，並囑咐蘇吉利一日三次給玉橙兒服用，這會兒，他正拿著藥丸和熱水屁顛屁顛坐到玉橙兒床邊，「姐姐……吃藥。」
玉橙兒服下藥，看著窗外嘆，「這天色，黑得真是滲人。」
「沙步恆死了。」蘇吉利回答，「有人破了西霄宮的捆靈罩。」
「不是白谷豐做的？」
蘇吉利搖搖頭，「不是。」
玉橙兒咳了兩下，蘇吉利趕緊接過碗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吧。」可剛拍了兩下又抖抖索索縮了回去，站起身尷尬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
這一次，玉橙兒倒也沒有反抗，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繼續道，「吉利，你覺得……西霄的皎蓮果真是為沙步恆所盜？」
蘇吉利想了想，「我不知道，沙步恆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總覺得，他也沒那麼壞，否則執掌高地沙這麼多年，怎會讓那麼多仙民臣服於他。」
玉橙兒點點頭，「沙步恆雖有私心，但也不像那種不顧萬靈安危之人，至於盜取皎蓮果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也不是不知道，若是天下真的大亂，他這個高地沙上仙也撈不到半分好處。」
「那他為何要同鯔刑神君一起放出惡罐妖邪？」
「興許，他們只是想制約白旻上仙，畢竟整個大饗的兵權都在白旻上仙手裡，又或許，他是受了誰的威脅，或是受了什麼東西蠱惑……」
「什麼東西？」
「我不知。」
「總之，我不管這大饗神域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只希望那些殺害程康上仙和東莙萬靈的人都得到報應，還有就是，姐姐你的傷快點好起來。」
「我已無大礙。」窗前的玉橙兒臉頰泛起一抹紅暈，露出淺淺羞澀，「蘇吉利啊，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蘇吉利一看機會來了，態度很快急轉之上，「姐姐，我不會死的，我要努力修行，將來還要娶你呢……」
「登徒子！你……」
「好了好了，我跟姐姐開玩笑的。不過，你不要再登徒子登徒子地叫我了，我又不是採花賊。」
「你在我眼裡還是個小孩子，想什麼呢，以後你會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的。」
「姐姐。」蘇吉利驚詫，「難到你有喜歡的人了？」
「那倒沒有。」玉橙兒陽城一笑，側過身去，「好了蘇吉利，姐姐想休息了，一會給我弄點粥來。」
「好。」
好字剛落，窗外再次傳來一陣打鬥聲，「有刺客！」樓下長工大叫，「快去通報三公子！」
方才的黑衣人並沒有離去，而是跟著蘇吉利又回到了客棧。
蘇吉利衝下樓與黑衣人打起來，但少了白鏡堯幫忙，他很快遇到了險境，區區萬年仙力的他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黑衣人認得他，昔日混進沙城軍隊抓走靈蜥夫人的就是他和另一名男子，雖然他們都與沙步恆不共戴天，但黑衣人顯然並沒有要跟西霄人結盟的意願，反倒對他下手更加殘忍。
客棧里彌散著玉橙兒身上獨有的棗香，棗香很快飄進黑衣人的鼻子里。
黑衣人察覺樓上有人，下意識朝上面客房望去，蘇吉利心中瞬間激起驚濤駭浪，心裡想的只有青衣姐姐。
黑衣人飛身跳上二樓，蘇吉利一個飛撲抓住黑衣人的腳，將他狠狠扯了下來，另一個黑衣人一腳踏上蘇吉利的肩膀，將蘇吉利蹬在地上。
蘇吉利站起繼續周旋，但還是被黑衣人捷足先登，二樓客房，虛弱的玉橙兒拿著銀劍艱難抵擋，帶血的衣服隨被擺動的身體越染越紅，蘇吉利趕緊上前擋在玉橙兒面前，「姐姐，你趕緊走。」
玉橙兒並沒有理會，只是虛弱地回了一句，「臭小子，管好你自己的命。」說罷又沖了過去。
黑衣人見女子面容絕佳，一幾招過後突然動了犯邪的念頭，叫囂道，「小娘子，沒想到你還是火相仙域的人……你們！捉活的，帶回去獻給大王！至於那個西霄人。」黑衣人笑著對蘇吉利說，「殺，不留活口！」
「是！」黑衣人聽到指令，再次放出大招，他們站在一起，全身同樣釋放出強大的赤色能量，能量剛剛破體而出，蘇吉利的左眼跟著一陣抽疼，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的五臟六腑和全身筋脈都要從左眼裡蹦出，黑衣人的能量如漣漪般陣陣翻滾，他們每使出一次神力，蘇吉利的左眼就飆出一抹血淚。
他鑽心地叫喊著，但還是用盡一切力量揮劍劈向黑衣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保護玉橙兒。
黑衣人似乎也找察覺到了蘇吉利的弱點，將所有法力都瞄準了蘇吉利的眼睛。
隨之一道赤色強光衝破房頂，蘇吉利被打倒在地不得動彈，鮮血從他的眼窩裡流出來，從身上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朦朧中，玉橙兒掙扎著被黑衣人帶去了遠方。
蘇吉利艱難地在地上爬行，嘴中念念有詞，「老子，老子殺了你們……」他想要追上他們，但身受重傷的他怎麼也追不上，最終，身上的疼痛還是讓他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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