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飛鳥伴駝鈴1

西霄宮。

白谷豐攜二十萬天軍凱旋而歸，白旻上仙大悅，親自站在大殿外迎接兒子歸來。

對於白谷豐的表現，白旻上仙十分滿意，朝堂上，群臣們不僅跟著大肆稱頌，還暗示了他已有足夠能力與上仙一起治理西方神域。

白旻上仙聽了自然喜不自勝，大饗五位上仙，唯有他的兒子年紀輕輕便立下赫赫戰功，如此一來，今後定能在後坤神君，乃至天帝面前都能邀上一功，「傳本座令，此次南征，二十萬天軍全部論功犒賞。」

對於小兒子白鏡堯，一向冷麵的白旻上仙這次終於露出欣慰之情，白谷豐二次捷報上說，弟弟白鏡堯在沙步恆的密室中找到了南方神果。

白旻將白鏡堯宣進殿中，白鏡堯伸手變出一個白色光罩，光罩在白旻上仙的面前緩緩開啟，露出了一顆被烈火包裹的果實，在場文武百官無不為之震驚，這便是眾仙覬覦的高地沙神果——火赤蘿。

「沒想到南明離火居然能像水一樣流動。」

「這神果通體赤紅，一看便知威力無窮。」

「這寶貝落到沙步恆老賊手裡，真是暴殄天物。」

白旻接過白色光罩，嘴角含著隱隱一笑，用仙術將火赤蘿收了起來，「待新的高地沙上仙上任，本座便會把神果歸還南方，堯兒，今日你能找到火赤蘿，算是立功一件。」

白鏡堯聽后，跪在殿前，「父君過譽，兒臣不敢當，此次去高地沙未能幫大哥找回皎蓮果，而且……而且沙步恆上仙和靈蜥夫人還被人殺了。」

聽到此處，白旻沉默了一會，起身道，「此事我已經跟你大哥說了，沙步恆罪惡滔天，大饗早已人盡皆知，如今落得此下場，也算罪有應得，相信后坤神君不會遷怒於我們。至於皎蓮果，既已落入旁域，勢必會對西霄的軍力產生威脅，但堯兒你也不要過度自責，本座已另派高手去尋找，用不了多久，皎蓮果就會回歸我西方仙域。」

「可是父君……」

「好了。」白旻上仙儼然一笑，看向身旁白谷豐，「你們娘親一早就忙著給你們設宴接風，已在後宮等待多時，你們倆收拾一下就去請安吧。」

「兒臣遵旨。」

酉時，西霄宮，韶光殿。

一位仙姿玉貌的女子站在殿內恭候多時，見兩兄弟來了，立刻欣喜上迎，「豐兒，堯兒。」面容正值花信之年的女子是西霄宮正宮夫人——鉉甄，也是白谷豐，白青舟和白鏡堯的母親。

西霄人歷來品貌非凡，鉉甄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她出身金貴，年紀輕輕就嫁給了白旻上仙，又接連生了三個兒子，地位舉足輕重，只是，女子擁有絕艷的美貌在西霄宮也是一種負擔，因為宮內幾乎全是男子，鉉甄夫人每每出現就會引起不小躁動，久而久之，她變得不愛出門，也很少離開韶光殿，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夫君和三個孩子。

四萬年前，大兒子白谷豐奉父母之命成了親，鉉甄夫人也算多了個伴兒，今天這一桌家宴，就是大兒媳妙瑜和灶房廚女們一起準備的。

白谷豐見到妻子，未露出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是與妙瑜相敬如賓地打了個招呼，妙瑜未覺得尷尬，默默坐到丈夫身邊，這麼多年，她的丈夫只曉得一心輔佐上仙，這不冷不熱的樣子，她早就習慣了。

「娘，二哥呢？」白鏡堯問。

「舟兒說有要事去辦，回來再跟你們聚。」

「要事？高地沙都被我族收服了，還有什麼要事？」

「不知，是你父君吩咐的，兩天前就匆匆走了。」

此時，處理好政務的白旻上仙也步履款款趕來，宮女們依次端上佳肴，殿內鸞鳴鳳奏，饗以鈞天廣樂。

西霄大捷，鏡堯又難得回家，白旻上仙和鉉甄夫人自然不亦樂乎，妙瑜敬酒之際，鉉甄夫人挽起兒媳婦的手說，「這些日子你們征戰在外，多虧有妙瑜陪我，你看這滿院子的金蓮都是她種的，豐兒，妙瑜是個好孩子，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兒臣知道。」

鉉甄見大兒子一臉木訥，只好推推一旁的白旻上仙，「主宮，昔日鉉甄得西霄先人庇佑，成婚不久便誕下豐兒，如今豐兒也成了家，鉉甄覺得妙瑜也定會得這西霄萬靈庇佑，為白家綿延子嗣。」

說到這裡，妙瑜羞澀地望了望夫君，然而白谷豐的反應依舊不溫不火，良久，他才在母親的凝視下才吐了一句，「兒臣知道，未來定對瑜兒加倍愛護。」

白旻上仙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只是說著說著，話題很快就指向餐桌上另一個人，「如今豐兒已經成家，舟兒也已定了親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安下心來？」

很明顯，這句話是對白鏡堯說的。

氣氛突然凝固，方才還其樂融融的家宴一下變得拘謹，白鏡堯望著窗外的清風明月若有所思。

「堯兒……」

「父君問你話呢！」

白鏡堯放下手中酒杯，「父君，兒臣不想娶慕梨姑娘。」

「什麼想不想？」

「兒臣……」

「慕將軍跟隨我多年，對西霄忠貞不貳，他女兒慕梨自幼仰慕於你，你母親也很喜歡她，你們若是成婚，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酒杯中倒映出一張沉下的臉，「兒臣只是想在其他仙域多修行幾年。」

「幾年？」白旻上仙也沉下個臉來，「你這一來一去就是幾千年……若不是東莙出了事，我看你還……」白旻上仙欲言又止，平復了一下心情又接著道，「這兩年慕家勢力日漸龐大，不過慕家千金心悅於你，娶了她，我西霄宮還能定軍心，穩大局。」

說到這裡，白鏡堯才知父君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是為了除隱患，防未然！」他不假思索地補了一句。

「你！」

「堯兒，你父君沒讓你現在就娶她，只是先把親事定下來而已，慕梨姑娘年紀尚幼，你們過兩年成婚也不遲啊。」

「既然孩兒無權選擇，那父君母親還問孩兒作甚？」

「父君。」白谷豐見弟弟又被父親為難，只好幫著解圍，「阿堯還年輕，去外族鍛煉幾百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次南征高地沙，兒臣看得出阿堯的仙法精進很多，要不了幾年，他定會成為父君的得力助手。」

白旻上仙催婚不成，只得無奈，「哎，你這隻閑雲野鶴，本座不管你了。」

夜裡，白鏡堯回自己寢殿休憩，前幾日高地沙城外匆匆一別，他都沒有來得及和蘇吉利道別，想到這裡，他不免擔心，不僅如此，還有玉橙兒姑娘，她此前說起親眼見到身著西方仙域的人進入陰峰之巔餵養惡獸，若真是這樣，西霄隨時會同東莙一樣遭到惡獸突襲，而這件事，他還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父君和大哥。

白鏡堯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仍舊是一點睡意也沒有，思緒凌亂之際，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之事，於是鯉魚打挺般驚起，接著來到床邊開始翻箱倒櫃，很快，一個破破爛爛的東西就被他「挖」了出來。

月光在雲中穿行了一陣后，靜靜落在白鏡堯的床榻邊，白鏡堯手中的東西也在微光下變得輪廓清晰，那是一把弓弩，沙礫仙君的弓弩。

白鏡堯把玩了兩下，實在無聊，便找了一支長短相近的弩箭插到弓弩的矢槽中，他站在窗前，瞄準頭頂深藍的天際預備扣動弩機，只是……千鈞一髮，弓弩弩臂上的黑色符籙突然閃了兩下，矢槽里的弩箭頓時自己燃燒起來，很快燒成灰燼。

白鏡堯見狀，只得無奈一笑，「臭小子。」說罷，他朝弓弩吹了一口氣，矢槽上的灰燼四散到空氣中，他忍不住咳了兩聲，「真沒意思啊。」

他披上風衣從寢殿出來，沿著石階一步步往後院深處走去，後院有片池塘，西霄宮的人都叫它瓊池，因為瓊池底下長有一株金蛾草，也是白家容顏不衰的奧秘所在。

白鏡堯站在瓊池邊望了一會，接著喊道，「老蚌精！」

池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漣漪，一隻巨大的仙蚌從水底浮了上來，待它游到池邊，立刻幻作人形跪在白鏡堯面前，「參見三公子。」

「起來吧。」

仙蚌的人身是一位鬍子拉碴的老翁，「三公子以往從不召見卑職，不知深夜來此，是出了什麼事嗎？」

「啊……無事。」白鏡堯支支吾吾，「內個……本座以往從未召見過你？」

老蚌精想了想，「是的，卑職在此專心看守金蛾草二十餘萬年，見過的人屈指可數，不會記錯的，三公子小時候經常來池邊玩，後來課業越來越多，也就不來了。」

「哦。」白鏡堯坐到池邊的石凳上，「本座有事問你。」

「三公子但說無妨。」

「你……還有你那些徒子徒孫們，會不會孵珍珠？」

「孵珍珠？」老蚌精嚇了一跳。

「如果我將一顆微弱的膳靈變成沙礫，將它放在你的蚌身中，過幾年會不會長成一顆珍珠，比如夜明珠？」

老蚌精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比三公子更加支支吾吾，「卑……卑……卑……卑職未曾試過，應……應該不行。」

「凡間的蚌可都是會孵珍珠的，你怎麼就不行呢？本座想了想，你在這池中年歲最長，又是喝金蛾草的水活著的，孵出來的珍珠肯定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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