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飛鳥伴駝鈴2

飛鳥伴著駝鈴，在層疊沙脊線上烙出一串深深的腳印，一直延伸到無盡的遠方。這裡的氣溫依舊陰晴不定，極高和極低的氣溫總是在一天之內來回出現。

黑衣人帶著沙礫仙君一路向北，亦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片綠洲，沙礫自小生活在沙漠，但眼前這片綠洲他卻從未來過，綠洲中，清澈見底的小溪蜿蜒流淌，兩旁矗立著濃密的的沙柳，頭頂還盤著幾隻黢黑髮光的靈鳥。

「我們到大饗山了？」

「這裡還是高地沙地界。」

「可是小仙從未見過這裡……」

帶頭的黑衣人笑笑，「沒來過很正常，這地方極隱蔽，要用特殊的仙法才能到達。」

很快，他們來到綠洲中央，那裡有一個用仙法搭成的巨大帳篷，帳篷外潛藏著一股靈力暗流，黑衣人帶著沙礫走到帳篷外便停了下來，沙礫知道，這裡便是黑衣人的大本營。

「你在此等候，我進去稟明大將軍。」

「大將軍？」沙礫伸出手擋了一下，「敢問將士，裡面坐鎮的，是哪位大將軍？」

黑衣人全身包裹地扎紮實實，眼神中透出一絲謹慎，「你這小仙民問題還真多，一會你就知道了。」說罷，他帶著三五個人一起進入帳篷。

沙礫站在帳篷外等候。

此時，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從他的頭頂飛躍而下，沙礫躲閃不及，那東西便落到了他肩頭，沙礫扭頭一看，是只黑色靈鳥，靈鳥似乎已經修得一些道行，不僅能說話，還能聞出沙礫身上潛藏的特殊氣息，驚愕，「高地沙人、西方靈力、高地沙人、西方靈力……」

沙礫明白靈鳥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是高地沙人，卻被迫承受過來自西方神域的靈力，這股力量剛勁有力，不但將他體內的劇毒逼了出來，還慢慢融進了他的膳靈中，再也揮之不去。

「呵呵。」沙礫苦笑，「小傢伙，你的鼻子很靈啊……一個西霄人救過我的命，而今，我就連殘存的最後一絲尊嚴都蕩然無存了。」

靈鳥望著他，似乎共情著他的悲傷，撲騰了兩下翅膀回應，「弓弩，救大饗，弓弩，救大饗……」

沙礫剛想再問一句，帳篷的帘子從裡面拉開了，靈鳥一剎那徑直飛向天空，方才進去的黑衣人出來了一個，「小仙人，將軍有請！」

沙礫跟在黑衣人後面小心翼翼走進去。

此刻的帳篷里站著不少黑衣人，他們解下面紗露出真容，手持長矛矛鐏上的鳴蛇也印證了他們的真實身份，高地沙最強軍隊——「鳴蛇軍」。

唯唯諾諾的沙礫仙君走到最裡面，終於見到了所謂的大將軍，那大將軍不是別人，正是上仙沙步恆的弟弟沙星疏。

沙礫跪在地上，顫著聲音答道，「小仙沙礫，拜見將軍。」

男人的手裡把玩著一串菩提珠，雙眸睨視，「緊張什麼！頭抬起來。」

沙礫將頭抬起，威名遠揚的高地沙大將軍此刻就在他眼前，他面容粗獷，目光銳利，眸子里還含著一束灼烈的火焰，和死去的沙步恆頗有幾分相似。只是未等這位大將軍開口，柔弱的小仙君突然鬼使神差來了一句，「將軍，小仙有一事不解，還請大將軍明示！」

「哈哈哈哈……」沙星疏被這冒昧的小仙人一下給逗樂了，「你這小仙人，怎麼不先解釋一下自己身上的靈力是怎麼來的，還要先質問本王來，有點意思啊！」

台下跟著一陣鬨笑。

「小仙不敢。」沙礫低下頭，作揖的雙手依舊抬得老高，他的心中還是幾分忌憚的，畢竟沙星疏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的風格在高地沙也是人盡皆知。

「你問。」座上將軍倒也爽快。

「小仙想知道，沙步恆上仙，到底是怎麼死的？」

聽到這句話，沙星疏的眼神驟變，輕蔑的表情不到眨眼間就變得不悅，明顯，沙礫在懷疑他。

「被西霄軍殺死的，此仇不報，我鳴蛇軍將軍枉為沙城忠將。」

「可是西霄宮的人只說要帶走上仙，沒有說要殺死他。」

「你怎麼知道？」

「他們親口告訴我的！」

「你這不成氣候的小仙，私自勾結高地沙人，還聽信他們的讒言！」

「小仙不敢，小仙只想知道真相。」

「本王告訴你的就是真相！西霄人詭計多端，看你不經世事就糊弄你，而你卻信以為真！」

一旁的黑衣人琢磨了一會，意味深長地解釋道，「小仙君，之前我等奉沙將軍之命去救上仙，但當我們到達地界時，發現上仙和夫人已被白谷豐鎖於捆靈罩中奄奄一息，一番打鬥后，我們寡不敵眾，而那白谷豐更是兇殘至極，就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把上仙和夫人……」

「是啊，我們都看到了。」另一個黑衣人也幫腔說道，「白谷豐那西霄狗嘴上說要把上仙交由后坤神君，可誰都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對上仙和夫人起了殺心。」

上仙雖然為救夫人放棄抵抗，可也算是為了保住我們沙城所有將士的性命，即使要論心定罪，也輪不到白家的人來干涉。」

「那你們身上的氣息……」

「我們為救上仙，合力劈開了捆靈罩，身上便沾染了那東西的碎屑……」

「如此……」沙礫心中的疑惑算是有了答案，「原是小仙誤會將軍了。」

沙星疏見小仙君放下戒心，也網開一面放下「殺心」，「現在該你告訴本王，你的仙力去哪了？」

「小仙自幼體虛多病，仙力不進，早年還中了劇毒，而我這條賤命還是一個西霄人給的，今日如果沙將軍想拿走，那就拿走吧。」

聽聞沙礫的悲慘遭遇，沙星疏將軍倒也顯得大度，說了一句無事，又大發善心道，「你既來到此處，願不願意留在本王身邊重建沙城？」

沙礫想了想，磕了個頭，「小仙願意。」

身旁的黑衣人見沙星疏心情頗好，又上前進言道，「將軍，方才回來的時候，屬下還給您帶了一件寶貝！」

「哦？」沙星疏抬眉，「這高地沙還有什麼寶物本王沒有見過？」

黑衣人上前一步，「這件寶貝，將軍肯定喜歡。」說完就對帳篷外大喊一句，「來人！押上來！」

很快，兩個黑衣人押著一名女子來到帳篷內，女子的雙手被反綁，衣上滲出幾片血印，腦袋也被完全蒙住，被押上來時還在不斷掙扎反抗，「你們這群混蛋，快放開我！」

沙星疏聽到女子喊叫，指著她質問帶頭黑衣人，「哪裡抓的娘們兒？你們他娘的是不是又當街強搶民女了？」說罷，還狠狠踹了一下黑衣人。

黑衣人趕緊起身解釋，「回大人，這女子是在回城路上抓的！她受了傷，住在城門外的一處西霄暗樁內，應該不是我族的仙人。」

「西霄暗樁……」沙星疏瞪大眼睛，聽到西霄二字的他眼裡頓時充滿殺氣，不過很快，他就聞到了女子身上特殊的氣味。

「鬆綁了！」他道。

黑衣人粗魯地解開女子手上的繩子，隨後又取掉了她頭上的麻袋，被他們抓來的女子，是玉橙兒。

玉橙兒露出一張憔悴的臉，臉上的血漬與蒼白的面容交織，但眼神依舊犀利堅韌，「這是哪裡？」她望向四周，「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來這裡？」

此刻的沙星疏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伴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痴迷地看著她，玉橙兒受了傷，但眉眼間的精緻還是掩飾不住她與生俱來的美。就是這種美，讓沙星疏第一眼就心生憐愛之情，又或者說，是一見鍾情。

玉橙兒顯露出一種深陷泥潭也要破土而出的倔強，用僅存的靈力變生出一把利劍，倏地指向座上沙星疏，「你們高地沙人，又想做什麼？」

沙星疏見她仍在「垂死掙扎」，只好善意一笑，「呵呵，美人啊，你到底從哪兒來？」

「管你什麼事？」

「如果本王沒猜錯，你體內的膳靈，應該同我們一樣都歸屬火相仙域，大家同為一胞之親，你為何要那麼生分？」

「我呸！」玉橙兒義憤填膺，「你們身上沾滿了捆靈罩血腥味，快說，沙步恆的死，是不是和你們有關？」

「放肆！」一旁的黑衣人也跟著抽出劍來，「竟敢這樣和將軍說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姐姐誤會了。」劍拔弩張之際，黑衣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玉橙兒扭頭一看，此人竟是和蘇吉利他們在城門外遇到的小仙君沙礫。

「你為何會在這裡？」玉橙兒很是意外。

「我……我……」沙礫支支吾吾道，「你誤會沙星疏將軍了，他本想救族仙，不料白谷豐一怒之下竟殺了他，姐姐，真正置上仙於死地的人，是白谷豐！」

「你這蠢貨這麼好騙，他說什麼你都信了！」

「那你又有何證據說是將軍做的？你身上也同樣有西霄雷光索的氣息啊！」

「你！」

「將軍。」沙礫仙君戰戰兢兢地轉向沙星疏，「我與這位姐姐有一面之緣，她雖然和西霄人在一起，但我覺得，他不是壞人。」

「哈哈哈哈。」沙星疏捧腹大笑，「本王當然知道她不是壞人。」他走到玉橙兒跟前，一手猛地托起她的下巴，「本就是我高地沙的美人，怎會是壞人？」說罷，他另一隻手翻掌流轉靈力，掌心湧出一股赤紅色的龍捲風，朝著玉橙兒身體打入靈力。

玉橙兒動彈不得，身體頓時被注入了強大能量，很快，她受重創的仙身就恢復了大半，沙星疏兩眼凝神望著女子，「美人，好點沒？你身上的傷，唯有火系仙術才能助你恢復。」

「放開我！」玉橙兒一把推開男人，嘶吼道，「蘇吉利呢？你們把他怎樣了？」

「你是說抓你時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嗎？」一旁的黑衣人看不下去，「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應該撐不了幾天了，我說你這不識抬舉的東西，將軍好心救了你，你竟還有臉關心別人。」

「我沒讓他救我！」

「好了。」沙星疏打斷了他們，「你們幾個，把美人給我帶下去，派人好好照顧，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就拿你們問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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