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人放火
時已正午。初春三月的陽光微微也有了些溫暖。
李遠松金盆洗手的時辰就是選在今日的正午時分。
路小飛還是站在那裡沒有動過,可是他的神經卻在見到那個年輕的道士以後異常繃緊起來。對於這次暗殺任務他早已做好了部署計劃,可是那個小道士的突然出現就成了這次計劃以外最大的意外變故。
對於從來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青城山葉素真,路小飛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儘管那個年輕道士從未在江湖上有過任何出名的行舉,但他既能成為使武林各大門派掌門都為之驚嘆讚許的人,試問誰敢掉以輕心?
李遠松與崇真劍派的淵源很深,他如果突然死在了葉素真眼前,年輕的道士豈會善罷甘休?
但任務就是任務,路小飛已無退路。
李遠松的娘子姓陳,名蘭芝。她年約三十,正是成熟風韻的年紀,她頭腦精明又很能幹,在常州也頗有名聲。此刻陳蘭芝正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出了內堂,一路不停微笑著與眾人打著招呼,作為常州鐵劍的賢內助,這個女人為人處事都非常得體。
她雖然衣著相對樸素,也未濃妝艷抹,但落落大方中卻自然流露出成熟女人特有的嫵媚風韻,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在心裡暗嘆李遠松艷福不淺,竟能娶得這等女子為妻。
眼看時辰將至,院中眾人大都落座,靜等主角登場。
陳蘭芝來到李遠松面前,含笑說道:「相公,時辰到了。」
李遠松輕輕握住女人柔軟的手,微笑輕聲道:「夫人,這些年為夫經常遊走江湖,不曾與你朝夕相對,讓你受了不少委屈。而你為了不讓我有後顧之憂,費心勞神的操持著這個家,如今才不至家徒四壁,為夫實在感激也心中有愧。不過今日過後,我一定與你長伴左右,以彌補我對你的虧欠。」他言辭真誠,話語間神色亦是一片愧疚。
陳蘭芝與他四目相對,艷若桃花的臉上依舊笑意盈盈,她也反手握住李遠松的手,說道:「蘭芝自與相公相識之日起,便知曉仗劍江湖快意恩仇一直是你的夢想,所以這些年也從未阻止你闖蕩江湖,只有在心裡默默祈禱你事事平安就好,所幸上天垂憐,直至今日相公總算完好無缺,我便心滿意足了。至於其他,你我本為同命相連,我自當力所能及為你分勞,相公又何必與我客氣呢?」她一番話說得軟言細語,眉眼之間柔情無限,當真羨煞旁人。
李遠松輕聲一嘆,只輕輕對女人說道:「夫人待我之心,我自會銘記於心。」神色間滿是對女人的憐愛之意。
與他二人最近的霍震東這時撫掌笑道:「李兄能娶得如嫂子這般通情達理又精明能幹的女子為妻,當真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小弟雖感慨李兄的急流勇退,可今日看到你們如此恩愛,心裡也為你感到高興得很。」
陳蘭芝一雙美目轉向霍震東,盈盈一笑,說道:「這些年我相公在外闖蕩,幸有霍大哥等諸位的幫襯,小女子萬分感激,稍後定要敬霍大哥一杯酒,聊表謝意才好。」
霍震東哈哈笑道:「嫂夫人客氣了,我與李兄江湖相交,彼此意氣相投視為知己,江湖上的事霍某自當義不容辭全力相助。只是今日以後,李兄就全靠嫂夫人照顧了。」
陳蘭芝自然明白霍震東話里有打趣之意,便接道:「霍大哥有令,蘭芝自當遵從,不敢有違。」說完看了一眼李遠松,眼裡水波流轉。
李遠松也陪笑道:「霍老弟且放心,今後遠松雖不能與你再仗劍江湖,但李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霍震東莞爾一笑,道:「小弟的臉皮比手上的老繭都要厚,所以李兄放心,今後少不了要來此叨擾幾杯酒喝。」
院中眾人都不由附聲而笑,氣氛一片熱鬧融洽。
霍震東瞧瞧天色,道:「李兄,我們閑話且將容后,切莫誤了你的良辰吉時。」
陳蘭芝也附和道:「相公,我們這便開始吧。」
李遠松含笑點頭。
陳蘭芝便立即吩咐家丁開始準備金盆洗手儀式。不消片刻,家丁便在內堂大門外布置好了案台。按照規矩,金盆洗手之前要先祭拜天地和自家先人。於是祭拜所需的生果酒食香燭等也一應俱全的被家丁布置在了案台上。
案台一側擺著一口三尺長的黑鞘長劍,那便是李遠松仗以成名的鐵劍了。
一名家丁捧著三柱香走到案台前放下,隨後路小飛也跟著走出內堂,將手中那盛滿清水的銅盆也放在了案台上,之後路小飛也立即隨之退下站得遠遠的,靜靜等待。
一切準備妥當,院中這時也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李遠松身上。
闖蕩江湖二十餘年的常州鐵劍李遠松,今日便要退隱江湖。
李遠松暗自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案台前。離他最近的陳蘭芝與霍震東都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
李遠松神情恭謹的從案台上取了那三柱香,然後自有家丁上前為他點燃。
那三柱香在李遠鬆手中很快的就飄出了青煙,空氣中散發出了淡淡的香味。
站在遠處的路小飛看著那三柱香,心頭頓時緊了一緊。
李遠鬆手持香火,在案台前雙膝跪地向天地作叩拜之禮,而後轉身再對著內堂跪拜,向李家先人行禮。
而後李遠松站起身來,將香火插進了香爐中。家丁隨即將案台上的三隻酒杯倒滿了酒,李遠松神色肅穆,恭恭敬敬地一一將酒杯舉過頭,隨後將酒灑在地上,以作誥祭。
大禮完畢,李遠松神色略為放鬆,他轉身,然後面對著滿院子的同道好友。
李遠松深吸一口氣,望著院中眾人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不禁想起這些年的江湖歲月,有過快意恩仇豁命拼殺,也有月夜舉杯痛飲的豪爽,但所謂江湖,終究不過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可也是他李遠松為之驕傲輝煌的過去。這麼多年,他已經離不開江湖了,因為他就是一個江湖人。如今他只要將拿劍的手放入面前那盆水中,再與這些人喝一杯告別酒,他就再與江湖沒有牽連,連同少年時的江湖夢想,都將在那盆清水中消散。李遠松思緒漂浮之間心生感觸,內心五味雜陳,竟是沉默了良久。
院中眾人都理解這位成名大俠此刻複雜的心情,一時間也都靜默下來,
片刻后,李遠松輕聲長嘆,他望著眾人道:「今日承蒙各位江湖同道好友不棄相聚於此,李某萬分感激。李某二十幾歲自青城崇真劍派帶劍下山闖蕩江湖,至今已有二十餘載。這二十幾年來,李某歷經諸多江湖恩怨,也曾數次血濺五步險乎喪命。但鋤強扶弱匡護道義乃我輩江湖武人的本分,這些年李某結交了許多如今日在場諸位這般的同道好友,也同樣惹上了不少的仇家,但李某行走江湖所做之事從來都問心無愧,所以李某從未退縮後悔。然承蒙江湖朋友的抬愛,李某雖略有薄名,可我仔細想來卻受之有愧,除了憑著一口鐵劍做些力所能及義不容辭的事以外,實在沒有做過其他驚天動地可以為之驕傲的事迹。所幸這麼多年有各位同道的鼎力護持,才有今日李遠松全身而退的機會,這份情義,我李遠松定當畢生不忘。」
他說話之間真情流露,想到自己半生都在江湖漂泊,無數過去此時都一一在腦海中閃現而過,但那些難忘的經歷馬上就要成為過去,李遠松神情便不由露出了些許蕭索。
人群中有人開口道:「李大俠這二十多年以一口鐵劍縱橫江湖,救人危難除暴安良,從未以自身利益安危為重,委實乃我輩武林中人之楷模,端的稱得上大俠之名。近日來更將惡名昭彰為害江湖的花盜花無忌剷除,正是如日中天之時,卻在這個時候選擇急流勇退,實在是江湖一大損失,不禁讓我等眾人感慨萬千。」那是說完,院中眾人也不由跟著輕聲嘆息附和,惋惜之意溢於言表。
李遠松見此,心下頗感激動。他輕輕搖頭道:「花無忌多年危害江湖,本就人人得而誅之。李某既然身在江湖,為民除害便是本份不值一提。況且此事更有霍震東霍兄弟的拼力相助,並非我一人之功。」
一旁的霍震東聞言接道:「若非李兄你早有計劃決斷,否則以那花無忌的奸詐狡猾,要想除掉他也是極難。所以此事頭功定然非你莫屬,我不過只是從旁協助而已。」
李遠松嘆道:「如今花盜已除,李某便也算多了一些慰藉。這些年來我雖無愧於心,可也時常如履薄冰,近年來更感力不從心,剷除花無忌一戰更讓我感到了疲憊。仗劍江湖雖是我畢生所追求,可見多了太多恩怨情仇,讓我明白除了江湖以外,我餘下的人生還有其它更為重要的事情,所以細思良久,才決定於今日金盆洗手封劍歸隱退出江湖。今日之後,李某隻求長伴愛妻平靜度日,再不過問江湖是非。」
李遠松環顧院中眾人,神情頗為凝重。他上前一步,取下那口鐵劍握在手中,他手指輕輕撫過劍鞘,眼裡充滿了不舍。這口劍與他相伴多年,在那些充滿了殺戮和血腥的江湖歲月里,這口鐵劍就是他最忠實的朋友和倚靠,如今就要將它永遠塵封,李遠松心中隱隱一痛,就如同與一個以命相交的朋友永別一樣。
李遠松雙手捧劍面對眾人,正色說道:「現在,我李遠松便正式傳告江湖:金盆洗手封劍歸隱,江湖前塵恩怨,就此俱付煙消。還望今日在場諸位同道,俱為見證!」言罷便朝眾人深深一躬。
隨即便有家丁捧著一方長形木盒上前。那盒子長度與鐵劍相同,有蓋帶鎖,顯然就是要將鐵劍封在那木盒中。
果然,就見李遠松略一遲疑,顯然是心中戀戀不捨。但他馬上調整神情,鄭重地將那口陪伴多年的鐵劍放進了木盒中,最後親自蓋上了蓋子,同時將鎖鎖上。
隨後那家丁恭謹地捧著盒子退了出去。
鐵劍既封,李遠松再不耽擱,他捲起雙袖,將雙手放入了案台上銅盆內的清水中。他洗手的動作與平時梳洗時並無不同,可內心的感觸卻是一言難盡。
洗手不過就是一種形式,所以李遠松很快就抽出了雙手,隨後拿起布巾凈手。這些事情做完,就意味著今天金盆洗手的儀式便正式完成,「常州鐵劍」便永遠成為了過去。
院中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李遠松身上,一直等著他完成洗手儀式,大家都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以表尊重。
而遠處的路小飛親眼看到李遠松洗完手后,緊繃的心略略鬆了一松。
隨後,李遠松親自倒滿了一杯酒,對眾人說道:「今日各位不辭辛勞來此相聚,足令寒捨生輝。李某有幸與各位相識於江湖,今日也與大家相別於江湖,也總算有始有終。還是那句話,各位同道曾經的相護之情,李某畢生不忘。只是今日之後,我與各位再不能江湖同行,還望各自珍重,青山萍水,有緣再見。」
他語氣忽然一噎,顯是內心頗為激動。隨後他強作笑容,舉起酒杯接道:「寒舍簡陋,招待不周,各位切勿見笑。請大家與我共飲此杯,以謝江湖之情。」
院中早有家丁在酒桌上倒了酒,李遠松此話即出,院中眾人便各自就近取了酒杯。
那離人群頗遠的年輕道士,卻依舊拿著一杯茶。
這時有人開口說道:「李大俠為江湖付出甚多,武林同道都不會忘記,這一杯酒,也是我們大家敬李大俠的。今日以後,李大俠雖遠離江湖,但我們還想喝您孩子的滿月酒呢。」這話說完,院中頓時爆出一陣笑聲,卻也把先時沉默的氣氛衝散了。
李遠松聞言,臉上便不由微微一紅。他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陳蘭芝,後者臉色羞澀,已經低下了頭。
李遠鬆口中乾咳了兩聲化解尷尬,隨後大笑道:「李某也想早些完成這個心愿,到時自然不會忘記邀請大家前來相聚。」頓了一頓,再次舉杯道:「這杯酒,李某就先干為敬了。」
他正要將那杯酒一飲而盡,那旁邊的霍震東卻突然上前說道:「李兄且慢!」
李遠松頗感意外,頓時放下酒杯,問道:「霍老弟,你有話說嗎?」
霍震東神情卻一片凝重,看了一眼那杯中的酒,說道:「李兄請慢喝酒,小弟正有話說。」
院中眾人也都頓時靜了一靜,目光望向霍震東。
李遠松微笑道:「霍老弟有話直說便是。」
霍震東望了望院中眾人,然後提高了聲音,說道:「李兄,這些年你在江湖上闖蕩,行俠仗義為世人所知,但也結下了不少的仇家。今日你封劍退隱的消息早已傳遍江湖,如今這裡高朋滿座,都是彼此熟悉的人,這點並無可疑之處。但小弟覺得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小心謹慎,只怕有那些江湖宵小之輩,趁機來找你晦氣。」
此言一出,眾人雖覺得霍震東言語中有些生硬,但細想之下也覺得很有道理,便無人出言反駁他。
李遠松聞言,臉色雖未見異常,但雙眉卻還是不由微微一皺。他雙眼環顧院中,開口道:「霍老弟,今天在場的都是我的故交親朋,並無其他陌生人來此。我李遠松半生坦蕩無愧無悔,何懼那些牛鬼蛇神?若真有人藉機前來尋釁滋事,李某一人接下便是。」
霍震東道:「若是光明正大,李兄自然能夠應付。就只怕那些陰險下作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他說話間便隨手取出一根銀針,接道:「所以請李兄恕我自作主張,要親自試試這杯酒了。」
李遠松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霍老弟,難得你今日如此心思細膩,又這般為我作想,李某豈會怪罪於你?」說罷便將那杯酒端著,送到霍震東面前。
霍震東見李遠松如此果斷,神色略有躊躇。但他看到李遠松的眼中充滿了信任的神色時,便不再多言,伸手將銀針放入了酒中。
銀針試毒,本就是江湖上慣用的一種手段。
所有人都望著霍震東。
不多時,霍震東取出銀針,眾人仔細一看,頓時放鬆了神情。
那根銀針並沒有任何變化,那杯酒沒有問題。
霍震東神色也隨之緩和,李遠松看著眼前這個生平好友,開口一笑,道:「霍老弟,這下你大可放心了吧?」
霍震東彷彿如釋重負,笑著說道:「李兄,你我江湖相識二十餘載,彼此視為生平知己,情誼早已不是一般朋友所能及。今日你封劍退隱,我心中雖不舍,但總歸是為你高興的。以後我與李兄走的就不是同一條路了,所以在這最後相伴的時間裡,我不希望李兄出任何的意外,這一點還望李兄理解。」
李遠松大笑著拍了拍霍震東的肩膀,道:「你我之間的情誼早已超越生死,其他自然無需多說。且待我們共飲此杯以後,再與你大醉一場。」
「小弟自當奉陪。」霍震東也隨手拿起一杯酒,笑道。
那陳蘭芝看著他兩人惺惺相惜,便不由開口道:「看你二人如此情深義重,倒是讓我在這裡喝了滿口的醋呢。」說完忍不住掩口笑出聲來。
霍震東道:「嫂子且放心,以後你便是趕李兄走,他也走不了啦。」
李遠松臉色又一陣發紅,只得陪笑不語。
霍震東這才轉身,對眾人道:「各位,我們便一起舉杯,恭賀李大俠功成身退,來日開花結果,兒孫滿堂!」
李遠松舉杯向眾人道:「多謝各位,干!」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院中眾人也隨之同飲。
年輕的道士嘴角帶著一絲微笑,他不喝酒,只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他在心中暗想:這李遠松有如此交遊,又深得人心,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李遠松這時拉著霍震東道:「霍老弟,今日你我可得盡興,誰也不許先吐。」
霍震東笑道:「我武功雖不及你,但論酒量,我可從來不含糊呢。」
李遠松再倒了一杯酒,道:「且讓我先與大家喝幾杯,然後再與你一決高下。」
「如此甚好。」霍震東含笑點頭。
陳蘭芝便吩咐家丁開始給客人上菜倒酒,李家院子內一片鬧熱景象。
遠處的路小飛看著李遠松的身影,心跳開始加速。
李遠松與霍震東相伴,這時已經陪著客人喝了第四杯酒。
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頓足道:「真是該死,我竟然把師叔給忘了,真是大不敬。」他立刻再將酒杯倒滿,就向年輕道士走去。
年輕的道士一看,心頭一嘆,暗自說了一聲,又來了。
可是他看到李遠松剛走出不過幾步,就突然頓住了身體,彷彿突然間僵硬了一般,臉色隨之陡變。
隨後,李遠松滿臉露出痛苦之色,手中酒杯也落地而碎。就見他猛地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嚨,嘴裡痛苦的吼了一聲。
他的聲音變得沉悶,隨即猛然雙目瞳孔收縮,口鼻耳眼同時滲出了血水。
烏黑色的血!
變故驟生,眾人都驚呆了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初次下山遊歷的年輕道士神色大變,突如其來的巨大震驚讓他頓時愣在當場。
霍震東大驚失色,他抓住李遠松的手,急聲道:「李兄,你這是怎麼了?」
李遠松的臉皮這時已經變得和他臉上的血一樣烏黑,他驚恐又痛苦萬分,他忽然伸出一隻手,顫巍巍的指向了霍震東,張大了嘴巴,說道:「你……」
可是他就只說出這一個字,就猛然噴出一口烏血,那血水噴了霍震東一頭一臉,竟將「奔雷拳」霍震東驚在當場。
李遠松已經一頭栽倒在地,五官扭曲變形,眼裡已經沒有光彩,竟是命喪當場!
那陳蘭芝如遭雷擊,她手足無措,只嚇得魂飛魄散驚聲大叫。
霍震東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他低頭看著李遠松,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剛想開口說話,卻突然覺得雙眼一黑,一陣劇烈的痛楚猛然間從他的丹田處爆發,然後無法形容的痛楚順著周身血脈亂竄,他的奇經八脈頓時彷彿炸裂了一般。
眾人正驚恐萬分時,就看到霍震東慘叫一聲,他張大嘴巴雙眼暴突,瘋狂的用雙手撕抓著自己的胸膛,直將胸膛連著衣服抓得碎裂皮肉翻卷,彷彿他的胸膛里有什麼東西在撕咬著他的心臟一般。
但不過轉眼間,霍震東就猛然頓住動作,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同樣烏黑色的血跡自他的口鼻中滲出,臉上布滿著無比恐怖的神情,他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就斷了氣。
不過片刻之間,名動江湖的「常州鐵劍」李遠松、「奔雷拳」霍震東竟然同時斃命!
院中眾人被這始料未及的恐怖變故震驚得個個面色如紙,儘管他們都是江湖中人,可是這變故實在發生得太過離奇詭異,誰都沒有料到,也沒有誰能料到。
「啊……有毒……」
人群里不知是誰突然驚叫著冒出一句話,眾人頓時再度色變亂作一團,因為他們都喝了酒。
但是他們沒有時間去細想,毒來自哪裡?因為李遠松的酒里並沒有被測出有毒。
正在眾人大亂之時,院中再出意外,忽然就聽「嘭」一聲巨響,那案台上的香爐猛然炸開,那香爐本就較大,裡面裝滿了細沙香灰,頓時香爐碎片與香灰四處飛濺,大半個院子都在灰濛濛的香灰籠罩之下,眾人眼前一片灰暗,頓時難辨方向。
眾人如同驚弓之鳥,一時驚叫著四散躲避,唯恐再次遇到襲擊。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驀地拔空而起,如同飛鷹凌空,身影快疾卻又姿態飄逸的向李家宅院的屋頂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