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茫茫人海

蘇雲拿著小包走進了車廂，因為前面的位置都已經坐滿，她徑直走向靠近後排找了一排空位坐了下來，與歐風的座位間隔兩排的距離，歐風很想上去攀談，卻沒有任何的名義，畢竟自己還有女朋友，在他的認知里見異思遷無疑是對愛情的一種褻瀆。

他腦海中有些凌亂，望著窗外，試圖讓自己內心變得安靜。沒過多久，車子一陣原地顛簸，隨之而來的是發動機的轟鳴。此時車內的人大都已經坐穩，原本清點人數的學姐走到蘇雲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很快車子向著火車站外開去。

「學姐，這裡離學校遠嗎？」學姐是她在這個城市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她很感激她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對她施以援手，她期待和這個陽光且充滿能量的女生去做朋友。

「不算遠，大概半個小時吧。這裡屬於市中心，以後周末逛街可以來這附近，學校有公車直接能到這裡。」學姐回答道。

蘇雲懵懂的「哦」了一聲，雖然女生都喜歡逛街，但唯獨她喪失了這樣的愛好。

「你大學有什麼計劃呢？」學姐對著蘇雲好奇的問道。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子，把她原本既定的隨波逐流猛然的劃破。寒窗苦讀積蓄的所有願景只為等到踏入大學的那一刻。但面對大學的生涯規劃卻顯得茫然無措。

』還沒想好呢，我想先安頓下來，再做打算。」蘇雲搪塞了過去。

「沒有規劃怎麼行呢！拿獎學金、考研、旅行、進學校各大組織都是一種規劃。」蘇雲將其一一列舉了出來：「哦，對了，還有談戀愛！」

戀愛，這個詞對於蘇雲而言懵懂而羞澀，在她的讀書氛圍中，那是一個難以啟齒的辭彙。如今從對方的口裡說出，那種義正言辭的腔調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她壓抑的心臟激蕩起陣陣漣漪。

「學姐你們這個屬於學生會吧？」蘇雲極力的掩飾心緒的靦腆，偽裝出落落大方。

「是的，但是準確的說我應該屬於禮儀隊的，因為禮儀隊屬於校會的一個分支，又怕別人不理解，所以我一般都會對新生說是校會的」，學姐回答道。

「禮儀隊是幹嘛的呢？」蘇雲有些好奇。

「平時還挺忙，要做的事挺多的，學校做活動需要頒獎之類的，有時候也可能有校外的活動，或者市級活動也會參與。」學姐給她解釋道。

「哦，大概明白了，進禮儀隊要求應該很高吧？」看學姐的長相和談吐也不難看出入隊的門檻。

「嗯，要求是挺高的，對身高、身材、長相都有很高的要求。不過以你的條件完全沒問題。」

「你對禮儀隊感興趣嗎？我可以推薦你進入，你要是有興趣，到時候招新的時候我告訴你。」學姐很看好蘇雲。

「我還是算了吧，女為悅己者容，這種競爭肯定很激烈，我挺普通的，還是算了吧！」蘇雲有些不自信。

「不要妄自菲薄，你要自信點，都上大學了，要學會讓自己更加開朗活潑，才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你放心吧，以你的條件沒問題的。」學姐鼓勵道。

學姐的氣質讓她深深迷戀，誰都有對美好事物的嚮往。源於內心深處的避世心態讓他猶豫不決。

「不用猶豫了，試一試也不要錢。」學姐繼續慫恿道。

「嗯……」

一番舉棋不定的掙扎過後，蘇雲最終點了點頭。

「那我到時候試試吧！」

蘇雲嘗試著調整自己並不開朗的心態，學姐陽光的氣質深深的感染了自己，給了自己莫大的勇氣。

「那我們以後就是同一個戰壕的姐妹了！」學姐伸出了右手。

突如其來的握手讓蘇雲有些突兀，性格的內斂讓她進退維谷。在學姐使了一個眼神之後，蘇雲才緩緩抬起了右手，像是宣告著共識的達成。

「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你叫什麼名字呢？」學姐問道。

「我…我叫蘇雲，蘇州的蘇，白雲的雲。」蘇雲回答道。

「蘇雲！哦……我記下了了，我叫田馨，四口田，康乃馨的馨。」田馨緊接著說道。

隔著三排的距離，她們對話的每一個字都不偏不倚的鑽進了歐風的耳膜。蘇雲，一個極細膩的名字從此鑲嵌在了歐風的心裡，從這一刻起，再也揮之不去。

客車一路顛簸，車廂內有些嘈雜。隨著時間的推移，歐風有些傷感，這種的美好悄然而至讓人毫無徵兆，最後卻撣落一地雞毛，把人生所有美好的幻想踐踏得體無完膚。

他望著窗外，隔著車窗，外面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宣洩著內心抑鬱的情緒。

近十公里的路途，汽車行走的有些著急，快到道路兩旁的風景歐風都來不及細細欣賞，一幕幕陌生的街景轉瞬即逝，印入眼瞼的又是另一番模樣，汽車在積水中飛馳，再一次逃離剛溫存的風景，逃離剛熟悉的人。

可能這就是人生，用錯落的人和事成全生命所有遺憾和不完整。不管多麼不舍，事與願違，在短暫的相識之後，最終逃不開分別的命運。

一個轉角之後，汽車終於開始放緩了該死的速度，緩緩的開進這個嶄新的學校大門。印入眼帘是另一場繁華勝景，同時意味著過往的驚鴻一瞥就此終結…

學校的廣場上撐著一頂頂紅色的帳篷，在雨後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喜慶，形形色色的人流交織在一起，把本該莊嚴的迎新催化成了一條吆喝的鬧市。

車廂內，新生和家長陸陸續續的拿起行李走下汽車。歐風坐在最後的位置，最後一個下車，他本想鼓起最後的勇氣向蘇雲寒暄心中的歉意。

但一時間所有帳篷的學生簇擁在大巴車周圍，讓現場水泄不通，學長和學姐聲嘶力竭的喊著各自學院的名字，為迷茫的新生指引出一條原本就屬於他們的路。所有流程沒有任何老師參與，這個校園似乎是學生的主宰。他們身上散發的陽光和朝氣，讓每一個新生的眼神中帶著膜拜和憧憬，這種青春的釋放，是他們之前的學習生涯中不曾有過的情景。

當歐風從這副場景中回過神來，蘇雲已經隨著田馨坐上了環校的電動觀光車，歐風看著車子向遠方開去，不管他怎麼凝視，那個背影最終模糊在路的盡頭。

他不知道對方的學院，不知道對方的班級，只知道彼此在同一個學校里。蘇雲，這個名字，他們之間唯一的紐帶。人海茫茫，不知道偌大的校園能否還能相遇。或許，這短暫的一見鍾情只能永遠的掩藏心底；又或許，將來遇見又是怎樣的情形。他不敢去想，世界這麼大，這樣的概率，需要湊夠多少緣分，才能讓他們再次相遇。

他唯一能做的在他心裡牢牢的記下了這個名字。其他的交給命運，他篤定，如果有緣，在某年某月的一個地方，他們定會相逢。

「遠赴人間驚鴻宴，一睹人間盛世顏…」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歐風囔囔自語道。

直至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很久很久，他才回過神來，帶著一份堅定和從容，歐風拿起背包向學院報道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