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火
燭台落在地上,燈油浸濕地面鋪著的軟毯。蘇清越吃痛地痛呼一聲,鬆開蘇相如。
她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餘光瞥見蘇清越額頭血流如注,眼底閃過一抹寒意。
伸手在衣袖中摸索半天,終於找到藥丸,蘇相如仰頭將葯吞下,整個人仍暈乎乎的。
藥效發揮作用需要時間,她短時間內沒還手之力,蘇清越定會下死手。
為了性命,蘇相如沒有猶豫,拔下發間的簪子刺穿掌心,尖銳的刺痛襲遍全身,她倒吸一口寒氣,整個人都清醒不少,抽出帶血的簪子搖搖晃晃站起身。
「你這賤人!你竟敢打我!」女子怒視著眼前之人,鮮血不住自她額角滑落。
蘇清越的臉鮮血淋漓,看起來煞是驚悚恐怖,尤其她此時瞠目欲裂,有如瘋子。
「你在茶水中下藥,我不過是砸了你的額頭,算不得多過分,只可惜了這張臉。」蘇相如反唇相譏,「你覺得八王爺看見你這張臉,會不會更覺得倒胃口?」
她這番話精準地踩在對方的雷點上,蘇清越想也沒想,抄起一旁的燭台向她砸來。
神智清醒些許,蘇相如輕而易舉避開,燭台的燭火未滅,正好落在地毯上。
而燭台落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燈油傾倒的地方,一瞬間火光亮起。
毛毯用羊毛織就,最容易點燃,眨眼的功夫屋內火光衝天,灼熱的溫度撲在臉上,讓兩個人都冷靜下來。蘇清越愣了一瞬,沒有叫人救火,反而把其他油燈中的燈油潑向火中。
「既然計劃不成,便絕對不能留你性命,你不死,本王妃到底不能安心。」
隔著火光,蘇相如仍舊能看到她臉上猙獰扭曲的神情,眼底的寒意更甚。
意識到她想讓自己燒死在此,蘇相如冷笑一聲,沒有客氣,把珠簾扯斷。
珍珠滾落在地,蘇清越一時不查,腳下踩到珍珠滑倒,摔在地上沒了聲息。
火勢蔓延極快,自己想要穿過火堆逃出去並非易事,不如先暫時找個地方藏身。
天無絕人之路,身後就是一處小書房,桌案旁擺著一口水缸,大小可容小孩兒的身形。
她要藏進去勉強了些,但水缸里的水卻大有用處,她說著跑過去將其推動。
這口水缸看起來小,卻很是笨重,蘇相如奮力去推,在缸轉動那一剎,桌案后忽然轟的一聲,看似是用來裝飾的屏風竟緩緩打開,露出一條幽深的密道來。
「嗯?」蘇相如心下有預感,眼前的密道,就是太子口中所說的「秘密」,歐皇體質雖遲但到。她匆忙往身上潑了些水,拿帕子浸濕捂住口鼻奔向密道。
就在她要踏進密道時,忽聽見身後傳來房梁倒塌的聲音,倒下的梁木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蘇清越身上,只一隻胳膊幸免於難,哪怕不細看,也可確定其必死無疑。
她只回頭瞥了一眼,心底沒有任何波瀾,神情漠然扭頭快步進入密道。
密道內陰暗無光,蘇相如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照明,抬手小心地摸索牆面。
火摺子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她向前走了約莫十來步,手就碰到一堵牆。
蘇相如心裡咯噔一下,這處密道難道僅止步於此?倘若沒有前路,她怕也難活命。
因迷藥的藥效未完全解去的緣故,她的手止不住地微微發顫。
李則憲為人心思謹慎,行事必有目的,這段密道絕不止眼前所見的格局。
蘇相如擰眉強打精神,手中的火摺子往前遞了遞,餘光忽瞥見右側有一圖紋。她心頭一喜,上前一看,就見是圓形的凹槽,細看之下,其上的紋樣與太子給的一模一樣。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找了三日,不想竟在將近絕路時找到線索。
身後火光漸盛,火勢已向密道這邊蔓延,蘇相如拿出玉佩,不假思索放進凹槽中。
女子吸了口氣,用力將玉佩按進槽中,果不其然,一息后就聽得「咔」的一聲。
機關啟動的聲音響起,面前的石壁緩緩向兩側打開,底下密道深不見底。
太子當初只說八皇子府中有秘密,卻未說這秘密關乎著什麼,她往下走,兇險萬分。
進入密道興許生死難料,但她不進,身後就是火海,她只有一個下場,就是葬身於此。
好在密道雖幽暗,但不曾設有機關,只是隧道幽深,不見底下。
蘇相如舉著火摺子往下走了不知多久,深陷黑暗中的時間太久,神經不自覺緊繃起來。
就在她的意志即將消磨殆盡時,一條岔路口出現在眼前。無論哪條路,都無半點光亮。
選擇題對她而言,相當於擺在眼前的送分選項,就以她歐皇體質,不怕有路,就怕沒路。
她想也不想,果斷選擇右邊,果不其然,走了大致半柱香的時間,她就摸到一扇門。
觸摸到石門上與第一道門一樣的凹槽時,她方暗暗鬆了口氣,用玉佩嵌入其中。
隨著石門緩緩開啟,一縷白光自縫隙中透出,蘇相如緩緩舒了口氣,來對了!
然在石門完全打開后,映入眼帘的是兩道人影,蘇相如面色微僵,下意識向後退去。
石門外的人逆光而立,她看不清來人面容,對方不知是敵是友,先跑總沒有錯。
她掉頭邁腿就要跑,不料對方先一步揪住她的后領,笑道:「跑什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相如握緊藥瓶的手一松,扭頭看向身後之人:「夫君!」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李則憲密道外碰到趙驚寒,而與他並肩而立的,是三皇子。
「你們不是出城去練兵演武么?怎會在這裡?」她的心仍舊跳得利害。
趙驚寒與三皇子對視一眼:「確實是出城練兵,不過順道查些事情,如娘你怎找到這?」
見自家娘子身上衣衫齊整,只是髮絲有些凌亂,他才要鬆口氣,就冷不丁看見她手掌上的血,趙驚寒眸光一凝,牽過她的手問:「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幾日前蘇相如到八王府,就以為八王妃調理身體為由留下,他本就不放心。
「我自己刺的。」她這才記起來手上還有傷,淡然拿帕子將傷口包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