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偷渡者

第七十二章 偷渡者

弘晉三人乘坐的商船尺寸極大,在微微小浪的江面如履平地,已是深夜,公振國卻未入睡,他獨身來到甲板之上,望著清冷的江水,偶爾有些許月芒透過雲層撒上些許光亮至水面,有些寒意的江風吹來,公振國微微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止不住的嘆息。

「刺史大人,因何難眠?」

許是過於沉浸思緒當中,弘晉已走至身前,公振國都沒發現。

「哦,是你啊。」

弘晉站至公振國身側,看著滿江月色,悠悠開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公振國偏頭,眼中濃濃欣喜神色,「好詩啊!沒想到弘小子你一介武夫,竟然有如此詩才!」

「弘小子是在想念情人了?」

弘晉搖頭,有些沉悶道,「想我娘和妹妹了。」

「大人又在思考什麼?」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公振國背身靠在船舷上,惆悵的開口道,「九州一統,大秦獨斷後,就變了....」

「何出此言?」

公振國絲毫不避諱,一本正經道,「武帝實在昏聵,不配為君主。」

弘晉瞪大雙目,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公振國的面部,公刺史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這話要是傳到太和郡,就是十條命也不夠殺的。

弘晉沉默無言,公振國卻說,「宣帝滅三國,何等意氣風發?而後三任君王,每況愈下,竟連守成之人都稱不上,外患皆除,內憂卻是不斷。」

老人拿出腰間懸挂的酒葫蘆仰頭悶了一口,臉上的醉意越發明顯。

「天武郡眥臨太和郡,天子眼皮子底下都膽敢為非作歹,更何況其他州郡?」

老人越說越興奮,到最後幾乎是用吼叫的聲音說道,「武帝全然不顧,成日里蜷縮在太和皇城享福,卻看不到一丁點兒百姓苦楚,何以為君?何能為君?」

「唉~」

有是長長的一聲嘆息,葫蘆中的酒已飲盡,公振國平日里不喜飲酒,非是不喜,而是擔憂喝酒誤事,幾十年一來第一次如此放肆痛飲,弘晉看著站立皆是有些不穩的公振國,連忙扶回艙內。

「公刺史大人您喝多了,小子記不得您說過的話了。」

公振國頭腦昏沉卻還是聽清了弘晉的話語,他搖頭晃腦道,「老夫不怕,哈哈哈,老夫罵的就是他那個昏君!」

今夜弘晉守夜,一人獨坐在甲板上,想要修鍊卻遲遲無法進入狀態,縱使儒聖筆加持亦無法靜心。

.............不知娘和妹妹那邊過的如何。

一片鬱鬱蔥蔥的古林,遍眼望去一片片蒼天大樹,每一幢皆是彷彿要衝破雲層一般直通天際。濕熱的氣候導致空氣中的濕氣很重,尤為濕潤的地上,抬腳輕踏都能留下一鞋底的淤泥。

一個少女坐在湖邊,雙腳無聊的不斷拍打湖面,漾起一圈圈漣漪。

「月兒!」

遠處有一女人的呼喊,紅月聽聞後起身,輕輕一步邁出,轉眼出現在十丈遠的地界。

女人寵溺的輕撫紅月的額頭,察覺到她似乎情緒不高,便柔聲問道,「又在想你哥了?」

少女點頭,眼裡看向北方,「娘,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重返九州,我想去找哥哥。」

女人原本淡笑的嘴角一僵,輕聲道,「等月兒足夠強大的時候呀,到時候幫你外公把族中的壞人全部幹掉,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外公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好幾回我都看到他在嘔血,外公他...怎麼了。」

疏玉背過身子,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柔聲道,「你外公可是一品強者,頂天立地的存在,一隻腳都能讓世上震一震,又怎麼會有事?」

「也對,外公修為那麼高深,哪有人傷得了他!」

「可是,為什麼外公自己不把族中的壞人幹掉呢?」

疏玉眼裡似乎進了沙礫,止不住的落淚,抬手輕擦,柔聲道,「月兒你調息準備,你外公今日要帶你入祖地祠堂了。」

商船運的是粗鹽,運往楊川州,實則這是一搜朝堂商船,為了某些特殊時候掩蓋乘船人的身份,為了掩人耳目,商船在寬闊江水中不緊不慢的行駛,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已經從支流匯入主流,江面更加寬廣,一眼很難望到對岸,江面上的商船數量亦急劇增加,船夫爬上桅杆拿出望遠鏡看向四周,確保航向不會受到風向影響而發生碰撞事故。

「大人,前方有一個碼頭,出了這個碼頭,下一個就得等到楊川州才能看見了幾位大人可以待吾等靠岸,下船用膳,畢竟這水上成日里吃魚,怕是幾位大人早就厭倦了,哈哈哈哈。」

船夫摸了摸頭,敦厚樸素的笑道。

弘晉與擎剛因是武夫並未出現暈船的癥狀,而公振國就沒那麼好了,昨夜裡更是喝了許多酒,此刻頭痛難忍,不停的嘔吐,寶瓶洲並無江河,因此公振國很少接觸水路,雖然商船形式的四平八穩,但少許波浪亦會使船身晃蕩,暈船也是正常的。

「公大人,不妨下船歇息片刻吧。」

擎剛攙扶著公振國開口道。

公振國點頭,「嘔..也好,嘔...」

船隻停靠在岸邊,此處碼頭足足比灣區碼頭小了數倍不止,碼頭位置處於武安州邊境附近的一處縣城,四周人煙稀少,沒有商業價值,停靠的人無非是歇息或者購買一些用的上的物資,如水果,清水亦或是肉材,因此說到武安州的碼頭,人們通常不計此處,僅會說灣區碼頭是武安州唯一一處碼頭。

雙腿著地,晃悠不適的感覺才慢慢消失,公振國的臉色好看了幾分,嘆道,「給幾位添麻煩了。」

「哪裡的話,是大人坐咱們的船受罪了。」

船夫連忙擺手,穿上的船員並非朝廷編製,而是尋常的商販,每月領著月俸,不影響自己跑船做生意,只需在有需要時應召接人就可,此人十分老實,從來不會多問乘船人的身份,本分的接人送人,完成之後便會離去。

「大人可以隨處逛逛,小人已經讓伙夫去買點新鮮的水果和豬肉,接下來幾天不必只吃魚了,我就在此等候諸位大人大興而歸。」

「勞煩了。」

小鎮的經濟並不富裕,若不是設立一個小碼頭,怕是光景更是蕭條幾分。

弘晉三人買了些酒食,並未耽擱太久就會到了碼頭。

乘船離去,公振國的狀態好了許多,支流相對急促,而主流的江水則平順的多,因此暈眩感衰減許多。

夜裡,幾人在艙內閑談,擎剛突然眉頭一皺,聽到甲板下方的貨艙內有稀稀疏疏的聲音,擎剛立刻撐開氣機,同時手指指了指下面,弘晉立即站在公振國的身後,戒備的照探四周。

「大哥,什麼時候動手,我們都快餓死了」

貨倉里潛藏著四個人,皆是體格粗壯的大漢,一人低聲開口道。

「稍安勿躁,上面那個老頭剛剛買酒食時,我觀摩他兜里起碼有三錠銀子,但是他邊上兩個,都是我們對付不了的武夫,因此不要動手,靜觀其變。」

年紀最大的一個男人開口道,接著又安撫幾位兄弟,「那個老頭是上面叫咱們盯住的,這單成了,有一千兩!咱幾個再也不用干這買賣了。」

說話間,大門被一腳踹開,露出一顆凶煞的光頭腦袋,擎剛面無表情的走到幾人面前,幾人正想說話皆是被一掌拍暈過去。

擎剛拖著這四人丟在客艙內,對著公振國說道,「公大人,四個人應該是咱們方才靠岸下船時潛入的,都不是武夫,沒有氣機,威脅不大,您看?」

公振國看幾人的樣式皺了皺眉,又不忍心濫殺無辜,便開口道,「先弄醒。」

「哎喲」.....「哎呀」.....「頭好暈....」

「大哥,我看到星星了....」

幾人應聲倒苦,將才擎剛的拳頭很重,幾人皆是被錘的雲里霧裡,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幾位,說說吧,怎麼個事?」

擎剛環抱雙臂,冷眼盯著這四人,四個男人這才驚覺,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到眾人面前了。

「大人饒命啊,小的只是攜幾個兄弟來討口飯吃,無意冒犯啊~」

「偷渡上我們的船,來討什麼飯?直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啊。小人一家四兄弟本是北邊武安州人口,自幼父母雙亡,無奈只能偷渡貨船四處輾轉混點飯吃,剛剛從安康州偷渡潛來楊川州,又偷渡至此地,誤打誤撞上了大人的船,如有冒犯,求大人饒命,下個渡口那我和我這三個可憐的兄弟當個屁給放了吧!」

年齡最大的男人淚眼朦朧,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越說越凄慘,公振國微微嘆息,這幾天沒有氣機波動,想來說的話不假,估計真是偷船上貨物混飯吃的可憐人,一時間微微動容,雖然偷竊是罪過,可若是連生存都是難題的話,這有算的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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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鎮魔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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