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去死吧狗屁的初戀
司儀開始一個個採訪,關於怎麼認識的,誰先追的誰,交往多久,做過最難忘的事是什麼等等,反正都是些一般情侶最避諱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早已經放下了這段戀情,場面沒有想象中的尷尬,有些故事說起來浪漫之餘還有些好笑,讓人莫名的覺得溫馨。
新郎新娘聽到對方某些故事的時候,會皺眉頭、會互相調侃、還會假意嗔怪對方。看起來在鬧脾氣,可散發出來的分明是戀愛的酸臭味。
一圈說下來,就剩徐安安和易淮澤了。
司儀也故意提高了嗓門:「都說初戀是我們這輩子最美好最難忘的愛情,接下來呢,我們來了解一下新郎新娘的初戀,首先呢,請新郎的初戀徐安安小姐。」
徐安安從容地站了起來,臉上的笑意優雅得體。
「徐小姐,你和我們的新郎是怎麼認識的呢?」
她看著對面那個有些緊張的熟悉眉眼,帶著輕鬆的語氣開口:「其實還挺俗套的,大學新生報到的時候,我的錢包丟了,在公交車上半天翻不到錢,他就幫我付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學長。」
「那你們是誰追的誰呢?」
「他追的我。」
「我聽說,新郎廢了好一番勁兒才追到你?」
「差不多吧,我剛開始也沒同意,倒不是說不喜歡,女孩子嘛,總要矜持一點。」
「那他有做什麼讓你最難忘的事嗎?」
其實剛剛在等待婚禮開始的那段時間,她想了很多他們過去的事,而江銘也做了很多讓她難忘的事,但現在要說的,必須是能刺激到新娘的。
倒不是說想破壞什麼,只是他們特意設這個環節,不就是想要知道對方曾經愛情里的猛料嗎?她只是如了他們的願而已。
徐安安故作思考地想了一下,把目光鎖定在緊張不安的江銘臉上:「難忘的事有很多吧,比如他左手的手臂下,紋了一個我的名字,雖然這不算什麼,但我當時很感動。」
「噢,那我們可要看看紋身還在不在。」司儀怕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和伴郎一起嚷嚷著要脫他的衣服檢查。
江銘本來還試圖掙扎,新娘一個眼神甩過去,立馬慫了,任人宰割。
當一隻手臂露了出來,原來紋著她名字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朵玫瑰花,顏色鮮艷,圖案清晰。
新娘略帶小緊張的表情鬆了下來,她還是故意嘟嘴嗔怪:「我怎麼沒發現你這裡有紋身啊?老實說,這花是不是剛紋的,為了應付今天這個環節?」
「對對對,就是為了應付你紋的,不服咬我啊?」
江銘話音剛落,新娘就一口咬了上去。
「靠,你真咬啊?」
「沒給你咬下一塊肉來,算給你面子。」
徐安安說了這麼一個聽起來不足以掛齒的事,主要是想知道江銘手臂上自己的名字還在不在,也想看看曾經這麼深刻的愛,在這個新娘子眼裡有多少分量?
江銘終究還是掩蓋掉他們的曾經,而他的小新娘也完全沒有把這當回事,就像小孩子一樣吵著鬧著,用充滿愛意的互動讓這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就這麼過去了。
其實大家對這個環節的擔心是多餘的,新郎新娘既然大著膽子設這個環節,必然是完全信任對方的,畢竟誰也不想破壞自己的婚禮。而這個看起來似乎不太友好的環節,或許只是婚禮上的另類調味品吧。
徐安安心裡僅存的一些不甘心也消散了,只剩下了真心的祝願。
時間果然是個好東西,曾經為他哭得撕心裂肺,沒他就活不下去的那種心情,經過時間的洗滌,如今都可以歸於平淡,以後也不會再泛起一點波瀾。
初戀女友部分落下帷幕,等了半天的初戀男友終於該登場了。
「最後,我們該和新娘的初戀男友易淮澤聊聊了。」
易淮澤在眾人的矚目中站了起來,他身形頎長,長相俊朗,穿著隨意的休閑服,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逼人的少年氣。
「易先生和我們的新娘是怎麼認識的呢?」
「高中同學。」
「哇,高中就在一起啦,你們這算早戀吧?」
「沒有,我們大學的時候才開始交往的。」
「噢,那你們是誰先追的誰呢?」
「我追的她」
……
徐安安看似在認真看他們互動,實則很多東西都沒聽進去,她在暗暗計劃著一會兒如何找機會提前偷溜出去。她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想在多做逗留。
坦誠相待環節結束了,幾個服務員送上了包裝大氣的紅酒,前任桌上人手一份。
「這是我們公司即將上市的特級紅酒,今天先送給各位品嘗品嘗,算是感謝大家對我們的包容,積極配合這個環節,也希望各位早日找到自己的真愛。」
前任們的專屬禮物送上,婚禮重新開始。
司儀在台上念著誓詞,新郎新娘互道「我願意」,然後互換戒指,在所有人祝福的掌聲中擁吻在一起。
徐安安所有的祝福停在了這個甜蜜的吻里,她借著所有人都望著台上新人的瞬間,拿上包,彎著腰偷偷離開了婚禮現場。
易淮澤看著台上鼓掌,餘光卻瞥見了悄悄溜走的徐安安,發現她剛剛收到的紅酒還放在地上,也拎上自己和她的紅酒偷偷跟了出去。
追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徐安安正站在大門口,抬頭仰望著被霓虹籠罩著的夜空,認真專註,好像在做什麼極具儀式感的事情。
他怔怔地望著這個女人獨立又倔強的背影,直到她邁步離去,才反應過來叫住她:「徐安安。」
她回頭,雙手插兜看著他沒說話,眼裡卻透露出疑問。
易淮澤晃了晃手裡的紅酒:「你的紅酒忘拿了。」
「送你了。」
「要不找個地方一起喝?」在徐安安即將轉身離去之前,他鬼使神差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也許是這天的夜色太迷人,也許是少年的笑容太好看,總之,徐安安在與他對視了兩秒之後,同樣鬼使神差一般回了兩個字:「好啊。」
江銘是南州人,婚禮也在南州舉辦,而且主餐還定在晚上,徐安安自然回不了原海。
早上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定好了酒店,打算在南州呆一晚,第二天一早坐高鐵回原海,所以,在時間極其充裕的情況下,她莫名其妙的就答應了易淮澤的提案。
後來,他們用手機搜索附近好玩的地方,按導航去了酒店附近的一條江邊。
這條江的道上還挺熱鬧,行人三五成群的閑逛,男女老少都有,散落在走道兩邊的小攤販們賣力地拉著客人。
徐安安和易淮澤找了個人少的台階坐著,前方一塊平地上有幾個男人在教小孩滑直排輪,有個中年婦女在擺攤賣玩具,好幾對情侶散落在各處,倚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夜風卷著江面上的咸腥味吹來,帶著絲絲涼意,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因為是陌生人,因為以後不會再見,他們敞開了心扉,天南海北地聊。
聊著、笑著、喝著,從婚禮上拿出來的兩瓶紅酒很快就見了底。
因為工作的原因,徐安安酒量練得不錯,一瓶紅酒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今天江銘送的紅酒,雖然口感很好,後勁兒也很大,她一個人就喝了一瓶多,現在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反觀易淮澤只是臉頰微微紅潤,腦袋還算清醒。
平時警惕心很高的她,在看到易淮澤那張純良無害,少年氣十足的臉,居然放下了所有的戒備,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喝到醉。
「誒,前男友……」徐安安喊了一句,理智正在被漸漸抽離。
聽到這個稱呼,易淮澤一怔,扯了扯嘴角糾正道:「你還是叫我易淮澤吧,前男友聽起來怪彆扭的。」
「易什麼澤?好吧,阿澤……」她歪著腦袋自問自答,「你今天來參加初戀女友的婚禮,有想過要搶婚嗎?」
「搶婚?」易淮澤似乎被她的話怔到,隨後想起了什麼,驚訝地問:「你別告訴我你今天是打算來搶婚的?」
「那倒沒有,」徐安安的視線從他臉上挪開,撐著下巴眺望遠方,「我是看你年紀小小,應該剛戀愛不久,情感應該會濃烈一些,既然選擇參加前任婚禮,應該會做出點什麼吧?」
「還好吧,我們已經分手三年多了,沒什麼感情了。」易淮澤仔細盯著她晃來晃去的身體,生怕她下一秒鐘就重心不穩從台階上滾下去。
徐安安似乎沒有聽他說什麼,自顧自的繼續說:「不瞞你說,如果他是五年前結婚請我參加的話,我可能真的會搶婚,不過現在不會了,年紀大了,沒精力了,也沒心思了。」
「你……還愛他?」
「不愛了,愛已經被時間帶走了。」她搖搖頭,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酒精的後勁太足,她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向旁邊倒去,還好易淮澤及時扶住了她。
「沒事沒事,我酒量很好的。」她眯著眼睛拍了拍他的手,穩住重心以後,雙手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喇叭狀,大聲喊道:「滾蛋吧,江銘,去你的狗屁初戀。」
周圍稀稀拉拉的路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徐安安卻毫不在意,只是憨憨傻笑著,放低了聲音喃喃自語:「江銘,這次真的說再見了。」
易淮澤終於見識到了酒的力量。
婚禮上剛見到徐安安的時候,她妝容精緻,穿著大氣,面對大家雖然顯得高冷,但她從容自若的表情,舉手投足散發出來的,全都是成熟女人致命的魅力。
如今一瓶紅酒下肚,她完全跟換了個人似得,笑得坦蕩,蠢得可愛,真實得讓人心疼。
易淮澤扶著她,讓她在台階上坐好,蹲在她面前,拿過她剛剛脫了放在一邊的高跟鞋給她穿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對了,你是南州人嗎?」
徐安安搖搖頭,醉眼朦朧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不是,我是原海人,我家在原海市。」
易淮澤抬起頭來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這麼巧,我也是原海人,咱們是老鄉啊。」
徐安安咧著嘴傻笑著,突然伸出手來捏了捏他的臉:「嗯,原海人長得都好看。」
這猝不及防的誇獎讓易淮澤有些受不住,下意識地偏頭躲開她的手,繼續給她穿上另一隻鞋:「那你晚上怎麼安排,住的地方找好了嗎?」
「我定酒店了。」她掏出手機解鎖,可能因為醉的太迷糊,手機屏幕上的字都看不太清楚,只好把手機遞給了易淮澤,「我住這兒,你幫我打個車吧,我自己回去。」
易淮澤看了一眼手機,嘴角一下子就勾了起來。
真有這麼巧么?
他也定的這個酒店。
酒店在高鐵站附近,他為了趕明天最早的一班高鐵回原海,所以定了個較近的地方,看來徐安安的打算和他一樣。
易淮澤扶著她離開了江邊,打了車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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