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王妃被擄走了
翌日。
小蓮起床穿衣時便把紙包藏在衣襟里,和含雪一同走到虞稚所住的院子。
虞稚有孕已經三個多月了,但她的腰身依舊纖細清瘦,絲毫看不出她已經懷有身孕。
此刻她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殷九策:「我還是不能出去?」
「這一戰要走很遠的路,你受不了的。下次,下次一定。」殷九策的神情溫柔至極,走之前還抱了她很久很久。
神仙眷侶般的兩人在門廊下相擁,美得如夢似幻。
小蓮狠狠地銼著后槽牙,只覺得這個畫面刺眼極了。
這兩個可惡的白眼狼!
爺爺剛走他們恩愛,爺爺走了多年他們還在恩愛,把救命之恩拋諸腦後,絲毫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這樣的人活該被拆散!
殷九策一個側眸剛好看到小蓮憎恨的眼神,幽冷地斂眸,輕吻了一下虞稚的額頭:「走了。」
虞稚微微點頭,目送他離去。
剛出府邸,殷九策便吩咐:「重新找兩個女軍醫來,把這兩個弄走。」
士兵應:「是。」
清晨的薄霧融化,露水從房檐滴落下來,石磚上積蓄的水潭漾起漣漪,倒映著虞稚含著深思的眸。
不知為何,她的心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特別是目送殷九策離開的時候……難道這一戰會出事嗎?
虞稚想讓莫玄跟隨殷九策前去,莫玄卻說保護她是主子的命令,他不能違抗,她只好作罷。
她帶著疑慮回到屋中,繼續畫昨日未完的圖紙。
只擔心是沒有用的,她得做一些有用的事。
小蓮和含雪一同在偏院熬藥,含雪一直在旁邊小蓮無法下手,便道:「這藥材好像有點發霉了,你去問問他們什麼時候進新葯。」
「好的小蓮姐姐。」含雪乖巧地應了一聲,麻利起身離開。
然而剛出院門,含雪的表情就變了,悄悄貼在牆上往回看。
只見小蓮鬼祟地東張西望,確認無人後取出衣襟里的紙包,快速抖進藥罐子里。
含雪的嘴角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她早知道小蓮憋不住會對王妃下手,等小蓮把王妃弄死,她再出面揭發,好處不都落到她頭上了?
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約莫半個時辰后。
小蓮端著葯碗走進屋中,笑道:「王妃,該喝葯了。」
「放下吧。」虞稚頭也不抬地道。
王妃喝葯從來不在她們面前喝,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法子可以驗毒。小蓮心虛沒敢多說,便快速離開了。
待她們離開,鳴珂才從房樑上翻下來,端著葯碗仔細嗅。
沒有難聞的氣味,不過……好像多了兩味葯,聞起來與以前不太一樣。
鳴珂想著,或許是藥方變了。
他聽醫師說,凶女人月份大了,飲食藥方都會隨之改變。
於是,鳴珂雙手將葯碗遞給虞稚,認真地點了點頭,以示這個葯可以喝。
虞稚便接過,一口氣喝完,含著一顆糖繼續畫圖紙。
不過半刻鐘。
遊刃有餘遊走在紙上的筆鋒忽然一晃,出現道道重影,令虞稚眯起眼睛擺了擺頭。
然而這並沒有讓她清醒,更濃烈的眩暈感撲面而來!
她的心底警鈴大作,朱唇微啟:「鳴……」
另一個字未出口,她便兩眼一黑趴在了桌上。
鳴珂一個激靈翻身而起,迅速看向虞稚的方向。與此同時,數道黑影從天而降,兵分兩路向鳴珂和虞稚襲去!
打鬥聲在房頂上響起。
黑影故技重施,一把粉末撒向鳴珂,鳴珂早有防備,飛身躲開。
可是早有防備的不僅僅是鳴珂,這一次,所有黑影將粉末灑向整個房間,鳴珂一個不留神便吸了進去,瞬間倒地!
黑影扛起虞稚飛掠上房頂,莫玄震驚地瞥了這邊一眼,想救人卻被大量黑衣人包圍!
士兵聞聲而至,可他們的速度不及黑影的十分之一,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影帶走虞稚。
「王妃!」
莫玄高聲急呼。
但虞稚始終沒有回應,甚至沒有一丁點動靜。
他這才明白,王妃定是被下了迷藥!
若非如此,以王妃的能耐,哪怕是與黑影同歸於盡,也絕不會被擄走。
小蓮從偏院跑過來,望著那群鬼魅般的黑影在重重包圍之下脫身,不禁驚愕失色。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不過一刻多鐘的時間,黑影便帶著虞稚桃之夭夭,眾多影衛和莫玄都受了重傷,士兵們驚慌失措。
「快!快傳信給攝政王殿下!」
九重江上,兩方戰勢焦灼,滾滾硝煙直衝雲霄。
一名士兵飛步登上甲板:「殿下,後方傳急信,王妃被不明黑衣人擄走了!」
殷九策陡然變色,狹眸中掠過凜冽刺骨的殺意,轉身便要離開戰場,卻又猛地頓住。
消息從後方傳來,再快也需要兩刻鐘時間,黑衣人早就沒了蹤影。
此刻離開,定會亂了軍心。
若讓商雲旌佔了上風,稚兒不是很難奪回了?
磅礴的煞氣在殷九策周身席捲,凌空呼嘯起寒冷冬風,萬千霜雪紛飛。
那一戰。殷九策是帶著十足十的怒意和殺氣去的,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齊軍以勢不可遏之勢擊潰晉軍,晉軍落荒而逃。
商雲旌陰鷙地眯起鳳眸:「該死!」
「王上!王上!血影已成功帶走了齊國王妃,不知該如何處置?」一名士兵疾步上前稟報。
方才還怒意滔天的商雲旌立刻陰轉晴,唇角隱隱泛起弧度,吩咐道:「先送她回王宮,孤不日便歸。」
隨後又加了一句:「嚴加保護,阿稚少半根毫毛,提頭來見!」
士兵應道:「是!」
齊國大軍火速撤回,殷九策第一時間回到宅邸,身受重傷的莫玄單膝跪地:「」屬下沒能保護好王妃,請主子降罪。」
殷九策單手扶起莫玄,聲音冰冷刺骨:「怎麼回事?」
黑影企圖劫走稚兒不是一天兩天了,皆不是她的對手,今天是發生什麼事了?
「王妃恐遭人下了迷藥,劫走時沒有任何反抗。」莫玄道,「王妃入口之物都是嚴加看管,從不離人的,怕是……」
怕是出了姦細。
殷九策的狹眸中閃過一絲凌冽,第一反應便是小蓮,便下令把兩名女軍醫都喚來。
小蓮跪在地上,口中振振有詞:「殿下該不會是懷疑我給王妃下了葯吧?我與那些黑衣人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麼要替他們做事?」
她就是如此理直氣壯,怎麼樣?他們有證據嗎?
「嗷嗚!」
鳴珂兇狠地盯著小蓮,張開血盆大口撲上去,卻被莫玄一把拽住。
一定是這個女人!那葯里多了東西,這個女人是醫師,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殷九策看了鳴珂的反應,已經確定了兇手是小蓮,正想叫人嚴刑拷打,旁邊的含雪便跪行了兩步。
說道:「攝政王殿下,卑職今天被小蓮支出去問藥材的事,半路回來了一下,見到小蓮悄悄在藥罐子里倒了東西……」
小蓮不敢置信地瞪著含雪:「胡言亂語!你若真看到了,為什麼不早些告訴王妃?你就是想誣陷我!」
「不是的……我一開始以為那是小蓮特製的保胎藥粉,怕我偷學所以不告訴我……」含雪望著殷九策叫道,「殿下!小蓮放的肯定是迷藥!她憎恨王妃已久,幾乎每日都要罵王妃!我是怕殿下和王妃不相信才沒有說出來啊!」
「你這個賤人!閉嘴!」
小蓮猛地撲上去,狠狠甩了含雪兩個耳光,才被士兵拉開。
「我沒有做就是沒有做,你們要想給我定罪,就把證據拿出來!」小蓮又急又怒,氣得眼淚直掉。
爺爺走了,這個世上最再也沒人愛她了,這些人都針對她,都想讓她死!
「不需要證據。」
殷九策森涼至極地看著小蓮,每個字都迭起深沉的殺意,「拖下去,杖斃。」
小蓮用力瞪大眼睛,幾乎要將眼珠子瞪出來:「你不能殺我!我爺爺救過你們的命!你這是恩將仇報,你會下地獄的!」
晏逾白和盧岑從旁邊走過,漠然地看著小蓮被拖走。
恩將仇報的人,是她才對。
固然邱老爺子對殷九策和虞稚有恩,但同樣的,殷九策和虞稚也對小蓮有恩。
小蓮卻不顧虞稚的死活,讓黑衣人劫走虞稚。
倘若劫走虞稚的主使不是商雲旌,那麼虞稚的下場將會是怎樣的凄慘?小蓮從未想過。
含雪埋著頭,儘力隱藏嘴角得意的笑。
太好了,立了這個大功,她一定能得到豐厚的賞賜,說不定還能在太醫院做女官呢!
然而。
殷九策卻道:「把她也拖出去,軍營除名,永不得被朝廷錄用。」
以為是特質保胎葯?如此拙劣的借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殿下!殿下您聽我說啊!我對您和王妃忠心耿耿啊!」
含雪一邊哭喊一邊被打暈拖走。
晏逾白走上前來,看了看殷九策的臉色,問:「你要去追嗎?」
戰場不能少了殷九策這根定海神針,可虞稚對殷九策而言有多重要,晏逾白清楚得很。
所以,殷九策選擇去追虞稚,他不會有異議,只是很憂心戰況……
殷九策的狹眸晦暗,如籠罩著迷霧的深海,危險凜邃,深不見底。
「不。」
這一個字,他經歷了巨大的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