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曉晨看著娜娜那雙失神的眼神，不禁覺得奇怪。

「喂，你怎麼了哎？」曉晨輕輕地問她。

「什麼？」她回頭。

「你中午就沒有回寢，下午來了還一臉難受的樣子。沒事吧？」

「沒事。」

「那你中午為什麼不回寢？你家距離學校並不近啊！」

「沒……噢，我去醫院了。」

曉晨聽見自己的心發出「咯噔」的聲音。

「哪家……醫院？」

「呵呵，咱們班還有誰住院？」娜娜笑了笑。

「你去看他了？」

「是啊。」

「他還好嗎？」

「你希望我怎樣回答。」娜娜有些無奈。

曉晨沉默了，她當然希望程軒能好起來，可他是怎樣的性格，曉晨也很了解。

「他一點也不好。」耳邊傳來娜娜的聲音。她沒有動，腦里的血液凝固了。

娜娜看出了她的驚慌。

「有空去看看他吧。」曉晨聽見了一句很輕的話。

屋內依舊安靜的可怕。同學們仍然把頭埋進書本里。監視器在教室后緩緩地旋轉著，坐在後面的班長大聲咳嗽了一下。兩個人也就沒再說什麼。

只是——

「他一點也不好……有空去看看他吧。」

這句話驅散了曉晨腦海里的一切思想，成為了她心中唯一的聲音。

「他一點也不好……」

「……有空去看看他吧。」

——「曉晨，曉晨……」身邊有人在呼喚。

「啊？」她回過神來。

「你從剛出來時就這樣了，發生什麼了嗎？」翔中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哪……哪裡有發生什麼。」她有些心慌。

「嗨。」他沒有再問，只是微笑，笑容禮貌而又疏遠。

曉晨恍惚地看著他，兩人在不知不覺中淡漠起來，這個她早就有所察覺。

「咱們……」她有些猶豫

「什麼？」翔中沒有聽清。

「咱們是朋友吧，」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朋友？一直都是啊。」

曉晨詫異地看著他，他深不可測的笑著。

「我還以為……咱們這叫做『交往』」

「我也蠻想試試看的，」他點了點頭，「不過，我對你沒有感覺哎。」

「什麼感覺？」

「喜歡的感覺啊。」翔中變得很活潑，「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交往的打算。但是你的表情和可愛噢，所以忍不住開了個玩笑。」他歉意的看了看曉晨，「你不要見怪噢。」

她依舊詫異地看著他，但心裡卻彷彿一塊懸空的大石終於落地了一般輕鬆。

「原來你是在欺騙我噢。」她假裝生氣，「作為文學社長怎麼可以騙人呢，這很不禮貌！你讓我不高興了！」

「喂喂……不是吧。」他陪上笑臉，「不是欺騙，只是個小玩笑而已嘛。不要這麼小氣！要不咱們真的試試？」

「得了，還是算了吧。」曉晨開心地笑了笑；心裡真的輕鬆很多，雖然還有另一塊大石懸在心中。

「做不成男女朋友，還可以做普通朋友，對不對？」翔中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何況咱們現在還太小嘛，而且也不合適……」

曉晨安靜的聽著。

——看起來和想象的一樣，果然是她先提出來的。翔中在心裡嘆了口氣。——還是這樣比較正常吧，這下就可以專心去對付還在醫院裡的那個傻瓜了。

——還好說了出來，不然總覺得對不起翔中似的，程軒，你說我做的對嗎？

往教室走的時候，兩個人都各懷心事。

在分叉的路口，兩人互相轉身，簡單的告別，簡單的揮手，簡單的話語，簡單的眼神，甚至連感情都異常簡單。

——對不起。

翔中的眼睛滿含憂傷。

——我真的努力過了，程軒。

他回想起近來與曉晨相處時的對話。

——還是不能完成你的願望。可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的身邊時總是說起另一個男生。

他撓了撓頭，繼續前行著。

又是普通的一天。

籃球館里依舊有人在練球。

蕭明樞擦了擦臉上的汗，陳榮向他走過來。

「哎，你說這一幫二年級生怎麼這麼差呀！」他沖蕭明樞皺眉，「個子長的一個比一個高，球技是一個比一個爛。還不如咱們的小個子程軒呢！」

蕭明樞贊同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訓練哎。」陳榮無奈地嘆息，「要是他在就好嘍。」

「他病得那麼重，怎麼可能再訓練？」他面無表情地回答。陳榮愣了愣。

「噢？他病了？什麼病？他不是去醫院幫忙的嗎？」

「呵呵，咱們都被那小子騙了，還是翔中告訴我他病了呢。」蕭明樞苦笑。「他得的是白血病，聽翔中的語氣，恐怕是治不好了。」陳榮這回徹底呆住了。

館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

「打擾了。」程雨莫沖兩人微微點頭。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來人雖然比較年輕，但明顯比兩人年齡大，陳榮也點了下頭。

「你是王曉晨的表哥吧？」

「是的。」

「那麻煩你轉告一下她，說：程軒……」他咬了下嘴唇，「他有事找她。」

「什麼事？」

「我去她的班級找，結果她不在。還好打聽到了你是她哥哥。」他並沒有回答陳榮的問題，「麻煩你轉告她一下。」他很誠懇的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就離開。

留下了驚訝的陳榮和蕭明樞。

「什麼呀！找人也沒有這樣找的呀！」陳榮有些氣憤和不理解，「請求別人也一點兒不誠懇。我才不會告訴曉晨呢。」

一旁的蕭明樞冷冷地看著他。

「你是受別人『尊敬』太久了才說這話吧，陳隊長。」

「什麼？」他有些不明白。

「那個人一看就是一個很驕傲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表明他很誠懇了。而且告訴曉晨也不會少什麼。」

「但他至少應該是笑著說的嘛……喂！你去哪兒？」陳榮感到莫名其妙

處在溫室里的花，永遠也不知道風吹過的感覺。蕭明樞一邊搖頭，一邊走出籃球館。

曉晨的班級正在上體育活動課。

她和娜娜正坐在操場邊。

......

上課前。

「能給我講講程軒以前的事嗎？」曉晨問娜娜。

娜娜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