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結局

丁儀博士帶著狂浪生衝進舵機艙，雷利船長已經先到一步，大副控制著這艘船的舵輪，但最終的指揮權還是在雷利船長手中。

雷利船長站在側窗邊，看著那快速逼近的黑船，眼神咄咄逼人，好像那是他的敵人。

「動力艙！我們需要更多的動力！」雷利船長大吼。

「動力輸出已經超過上限！反應堆隨時可能過熱！」大副滿臉都是冷汗。

北極號上的反應堆動力強勁，但此刻他們被幾米厚的冰層包圍，即使動力輸出調到最大，航速依然不樂觀。而對面那艘船卻是沿著冰面滑行，兩者的速度根本無法相比。

屏幕上，電腦不斷地計算著北極號的航跡，估算著相撞的概率。

概率始終在70%以上，雷利船長用盡了方法規避，但他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們經得起這種程度的撞擊么？」丁儀博士低聲問。

「對方的噸位數跟我們接近，即使我們的破冰裝甲更厚，也必然是嚴重損壞。」雷利船長神情嚴峻。

嚴重損壞的結果可想而知，這艘幾乎堅不可摧的船會沉入茫茫的冰海，他們不必期待救援船。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壓根兒就沒有幾條船能沿著北極號的航道航行。

如果沉船速度不快的話他們有機會棄船登上冰面，但那會讓他們成為北極熊的食物。

這是死神的領地，他們之所以一路上還能保持從容，是因為那個「溫暖的核反應堆」，然而很快他們就要失去它了。

李空寒和顧小桑衝進醫療艙，蔣依依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罩裙，站在手術間的有機玻璃牆后。

顧小桑一改往昔高冷女神的形象，非常英姿颯爽地一腳踹在有機玻璃牆上，但這堵牆遠比她想的要堅固，毫無破損的跡象，甚至還令她腳腕劇痛。

這種時候就輪到李空寒出手了，他將體內的納米機器人具現出來，凝聚成一把納米長劍，嘩嘩兩劍便切開了鋼化玻璃門。

「快走，我們得離開這裡。」顧小桑焦急地朝蔣依依伸出手去。

然而蔣依依卻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鎮靜或者說木然，「神來殺了我，你們快走。神殺了我，就沒事了。」

顧小桑愣住，悄悄地打了個寒顫。

之前蔣依依也說過類似的話，顧小桑大可以理解為「創傷性精神障礙」的後遺症不加理會，但細想真的是太詭異了。

在北極圈內遇上一艘廢船的概率是多大？

在能見度極低的冰風暴中，那艘廢船像是幽靈那樣找上了北極號！

在蔣依依的身上，絕對存在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詛咒之類的東西。

只因為蔣依依在從樓蘭古國逃亡現實世界的過程中，見到過神明的本貌！

不可直視神！

見過神明本貌的人，都會被神明殺死！

所以才會有這樣一場寒冰風暴。

所以，北極號才會在這罕見的寒冰風暴里，遇到一艘足以摧毀北極號的幽靈船！

神明未必要親自現身，淡淡是祂的神威，就能讓蔣依依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真的是所謂的神明，那就太好了，我們不是正在找祂么？」

李空寒不由分說地將蔣依依丟在自己肩上，也不在意顧小桑是否會有異樣的感受。

顧小桑忽然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笑了。

她最近有些心事，所以才會疑神疑鬼。

但李空寒是對的，他們不遠萬里就是來找所謂的神明找出他們父母當初失蹤的真相的，既然如此，那還怕什麼詛咒？！

「這玩意兒你還要不要？」

李空寒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超級銀彈。

「不要了。」蔣依依回答，「這東西就算來一萬個，都炸不死神明。」

她說得平靜又嚴肅，卻讓人有點哭笑不得。

敢情蔣依依這麼久也只是看上去不太正常，基本的邏輯思維完全沒有問題。

「如果這次我們能夠活著回去，我一定會逼著星刻那小子和你談戀愛。」

李空寒拍拍蔣依依的後背，保證道：「不過請放心，如果你不喜歡星刻那小子了，我也會幫你痛罵那混球！」

李空寒將蔣依依放了下來，一手抓著她的胳膊，一手抓著顧小桑的胳膊，一個瞬間移動，便離開了醫療艙。

窗外那條黑船的影子已經遮擋了一切，北極號艱難的規避已告失敗，碰撞隨時都會發生，他們必須在那之前到達另一側船舷，否則會跟這一側的船艙一起被壓扁。

舵機艙中，所有人都凝望著那條裹著滾滾雪塵而來的黑船，甚至連甲板上斑駁的文字都能看清了。

「30、29、28……」計算機單調的報數。

那是撞擊的倒計時，雷利船長用盡了所有手段，但根據船載計算機分析的結果，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地會跟那條船撞上。

「請放心，如果我們都沒能活著返回大陸，各位的報酬會自動打到你們家人的賬戶去。」丁儀博士低聲說道：「就算因為我的遇難而沒有讓打款正確執行，羅斯柴爾德家族也會為你們的家人保障，一分錢都不會少！」

「這種時候還為僱員著想，真是暖心的僱主啊。」雷利船長嘆了口氣。

他們沒有像李空寒和顧小桑那樣逃走，因為舵機艙所在的位置很特殊，即使跑也跑不遠，倒不如節約點時間跟上帝祈禱，運氣好的話舵機艙不在撞擊中被毀，所有人都能倖存，被毀了，大家就互相陪葬。

有人拍了拍雷利船長的肩膀，「讓我試試。」

那是狂浪生，這個從上船開始就嚷著自己暈船，一天吐三次的傢伙此刻居然想要接管雷利船長手中的舵輪。

如果是在平時，雷利船長死都不會把舵輪交給這種靠不住的傢伙，但這時候的狂浪生濃眉大眼神情嚴肅，活像電影中那種自帶背景音樂出場的救世主。

狂浪生握著雷利船長的手，手很大很溫暖，給人莫名其妙的信心。

雷利船長鬼使神差地想到那些蘇聯時代的畫像，列寧同志和斯大林同志四目相對深情握手，應該就是這樣的氣氛。

「雷利同志，無論什麼時候，都別放棄希望啊！」

就連從狂浪生口中吐出的台詞也是這樣的有質感，「我還沒有結婚，還有大把的漂亮女孩心甘情願要給我生孩子，為了她們我怎麼著也得試試看！」

後半截略有點跳躍，不過總體而言還是深情的。

說時遲那時快，狂浪生一把推開雷利船長，一個人霸佔整個操作台，汽笛轟鳴舵輪飛轉，各種神乎其神的操作在幾秒鐘內展開。

「輪機艙，全速倒車，右滿舵！核動力艙，給我把那個溫暖的反應堆燒起來！動力輸出200%！關閉所有穩定器，準備放下錨鉤！聽我的命令！」狂浪生熟練地玩著那些檔把和按鈕。

雷利船長都傻眼了，狂浪生顯然是個玩過船的主兒，雖然很難理解一個玩船的老手會暈船這件事，而且他的操作完全不合常理，他正操作這條巨無霸破冰船倒車的同時轉向，同時拋錨。

倒車當然可以讓他們稍晚一些撞上那艘黑船，破冰船的前方是茫茫冰海，破冰前進很慢，而身後的航道則是水面，倒車的話可以大大地提速。

但是這一招雷利船長這種在船上混了多年的人不會想不到，那艘黑船是在冰面上滑動的，速度很快，即使北極號能把速度加起來也還是躲不過。

而且一艘兩萬噸的巨輪把速度加起來需要很長時間，船尾那條水道就只有船身那麼寬，即使是經驗老道的船長也很難說倒車的時候完全沿著之前的軌跡行駛，稍微偏離航向就會卡進冰里，甚至讓船尾衝上冰面，那樣他們就會完全失去動力。

但狂浪生用的是雷利船長的頻道，對於輪機艙和動力艙中的船員來說，這就是船長的命令，船長的命令必須立刻被執行，狂浪生居然還用了像模像樣的俄語，也頗有幾分雷利船長的語氣。

北極號帶著高亢的汽笛聲開始倒車，船頭傳來叮叮噹噹的巨響，那是船錨正沉入深海。他們所在的海域下方就是南森海底山脈，所有水深不過幾百米，幾十秒內船錨就會到底，但那時候他們應該已經跟黑船撞上了。

丁儀博士伸手示意雷利船長退後，所有的指揮權落入了狂浪生的手中。

「博士，您那麼信任狂浪生先生？」雷利船長問道。

「不，我根本不相信這傢伙，但要說求生意志，我相信他是我們中最強的。」丁儀博士看了雷利船長一眼，「那是個有女人等著的男人。」

下一秒鐘狂浪生就證明了自己還是靠得住的而不是想在臨死之前玩玩船，他操縱著北極號準確地嵌入了後方破冰之後形成的水道，幾乎是分毫不差。

「60、59、58……」計算機重新開始報數。

北極號的全速倒車減緩了兩者之間的相對速度，黑船逼近的速度變慢，倒計時錶被重刷。但恰如雷利船長預料的那樣，即使狂浪生駕船的本事已經出神入化，還是無法避免碰撞，只不過為了他們爭取了幾十秒鐘的喘息時間而已。

狂浪生根本不管屏幕上的倒計時，他緊緊地握著舵輪機，環顧左右。舵機艙的四周都是玻璃，360度視角，他應該是憑肉眼在判斷船的軌跡，就像是開著一輛小破車。

「30、29、28……」

留給狂浪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個關鍵時刻走出人群要力挽狂瀾的男人縱然展現了驚人的操船技巧，但還沒製造出奇迹來。

那真的是個值得期待的男人么？

狂浪生抓起控制台上的伏特加，仰頭灌下小半瓶，那是大副從圖書館裡帶出來的。

「輪機艙，直舵前進！核動力艙，全動力輸出！」狂浪生一把摔碎了酒瓶。

就在這個時候，錨鉤到達了海底，這艘船倒退的速度在幾秒鐘內衰減為零，然後鳴著汽笛直衝黑船而去。

「10、9、8……」倒計時錶再度刷新。

所有人都傻眼了，狂浪生並不是要找辦法來避免撞擊，他是借著倒車調整了船體的姿勢，用北極號的船頭向著黑船撞去。他之所以提前丟下了錨鉤，因為不靠那玩意兒他根本無法那麼快地從倒車到全速前進。

雷利船長和大副震驚地對視，只有他們兩個大概明白了狂浪生的想法，破冰船最堅硬的地方是船艏，側面的裝甲無法承受的撞擊，船艏卻有機會。

而且還需要速度，速度越快對北極號越有優勢，狂浪生是把北極號用作了一柄快刀，刀越快，斬切也就越乾脆，自身反而會有更大的機會得到保全。

但那不是冰山而是一艘鋼鐵大船，北極號的船艏真的能扛住那麼大衝擊么？

狂浪生把手舉高，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甲板兩側兩道耀眼的火光，火光躍入冰海，在水下拉出了火紅色的航跡。

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的許可權，但他僅憑一個響指就發射了風暴魚雷！風暴魚雷的速度極快，在北極號和黑船撞上的前幾秒，風暴魚雷命中黑船，連環爆炸，火焰衝天而起。

北極號的航速已經提升到15節以上，筆直地撞上火焰中的黑船，冰塵和烈焰相激，兩艘船的船體都發出變形的巨響，像是兩隻怪獸同時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舵機艙所有的玻璃全碎，一片末日景象，沒人知道這一次撞擊，到底有多少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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