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回 李鏢師措碎寶壺 小蕭何妙解諸難
當日,眾人在那路上折磨了一天,無不勞累飢腸。那李鶴一路過來,雖知道很快就可以見到小師妹,倒也平靜無常,就算心中期待,表面上卻也看不出半點急切的神態,此時聽到上官逍說,馬上可以見到小師妹,他卻突然迫不及待起來,上官遙看了出來,便背他進了外廳右側的一間石室。
那柳雲燕好奇,猜想她李大哥心中時常挂念的歐陽姐姐,必定是一位絕世佳人,也跟著去了。
張天柱、李路白二人雖與歐陽一萍是故人,但此時勞累乏力,哪還有心思先去管這些,都暗自不約而同地思索到,還是修整片刻在去也不遲。
眾人隨上官逍轉過外廳,從左側進了內堂,稍作休息,上官逍拿出了一隻陶罐,從裡邊倒了幾杯熱茶,然後出了內堂為大家做飯去了。眾人此時,能得到一杯熱茶,甚是欣喜,正要往口中放時,都不禁地又在那欣喜之餘,多出幾分疑惑,幾分驚奇。這哪裡是茶,只見幾大片不知名的葉子放在那水中,還時時傳出一股刺鼻的惡臭。因連同兩名腳夫在內,這裡都可以算得上是些細緻的人,雖不敢喂入口中,端起茶杯放在面前,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所以都全然舉杯難定。
只有那柳扶風見了,沒有任何詫異,大膽的將其喂入口中,品嘗起來。大夥看著這位神醫女俠的舉動,都心想可能不會有事,但還是依然不敢輕易放入口中。柳扶風見了眾人這般模樣,笑道:「哦,大家不敢喝嗎?毒不死人的!」
聽到一句「毒不死人的」,眾人反倒越發不敢入口,兩名腳夫立刻將其放在旁邊的石台上。張天柱左聞右看,最終也不見有半點要喝下去的意思,那李路白雖然沒有喝,但坦然地拿在手中,帶幾分疑惑地問道:「大姐是神醫,縱然就算有毒,也懂得些內含。小弟見大姐既然喝了,自己必當也不怕,但不知道這是何物,還勞煩大姐教導,以解小弟好奇之心。」
「好罷,我老太婆見你等這般模樣,甚是好笑,不防也與大家說說,這東西叫臭靈丹,一般長在濕潤的林邊、山溝邊、田間地頭及屋旁,相信大家早就已經見過,只是沒有在意過罷了。」
「大姐,那此物有何妙處呢?」李路白繼續問道。
「哦,看起來三弟不問個明白,就會糾纏我老太婆的耳根了,也罷,為了我老太婆的耳根清凈,不妨就教教你,這東西是上好的藥草。其實這東西的確略帶小毒,但同時也是清熱解毒,祛痰順氣,消腫拔膿,活血散瘀去痛的上好的藥材,就是有時治療蛇毒都要用到他,至於味道你們自己嘗嘗就知道了。」
張天柱道:「哦,好倒是好,不過也略帶小毒,可否隨便用之?」
柳扶風道:「是葯三分毒,我都吃了,二弟還有些計較,怕是有些過頭了吧?」
眾人聽到神醫女俠如此說來,放下心來,都大膽地品嘗起來。
「啊,呸,呸,太難喝了!」那灰衣腳夫一口喝了半杯,馬上又吐了出來。」
那藍衣腳夫道:「好像也不至於吧!」
張天柱點評道:「嗯,果然與眾不同,初入口時略苦略腥,稍後又帶些清涼淡香。」
李路白也點評道:「嗯,不錯,的確是好東西,那白家的三道茶,三次能體現的滋味,這裡一次就能體現出了,遺憾的只是少了一苦二甜三回味中的甜。」
「哎……,二位上官兄,至少也有兩日不在家中,這水怎麼是熱的,奇怪?」李路白見那杯中冒著的熱氣,再次疑惑地道。
李路白拿起那罐子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頓時疑惑不解,半天琢磨不透,稍不留神,只聽「乓」的一聲,那罐子落於地上,裂成數半,他頓時呆了。眾人好奇,雖帶幾分遺憾,但卻馬上湊了過來,想看個究竟。但見那陶罐原來是雙層罐壁;裡邊一層略薄些且內外兩壁都塗了些陶釉,外邊一層略厚了三分但只是內壁塗了些陶釉,兩層中間約有半寸空隙,心中無不稱奇。
李路白反應過來,發現自己闖了大貨,心中無不驚慌,一時忐忑不安,說不上話來。上官逍所在的廚房與這內堂只有一石壁相隔,中間又無石門。他聽到響聲,連忙跑了出來,此人平時雖算不上十分精細,但也絕對算不上是個粗魯的漢子。此時他卻顧不得許多,抓起還在焦急失措的李路白胸口大叫道:「你這是搞什麼名堂,老子要你賠我,老子好心招待你,你卻砸了老子的聚溫寶瓶,你賠我,你賠!」
張天柱見了,連忙上去勸解,道:「老夫不敢說讓上官居士算了此事,但敢請上官居士給老夫些薄面,先冷靜下來。」
「薄面,你知道這罐子對我兄弟二人有多重要嗎?」
「居士的心情老夫明白,但事情不出也已經出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冷靜下來,慢慢地磋商,還斗膽請居士先放了我三弟,有話好說,算是老夫求你了!」
「不管你的事,老子不與你老人家計較,老子要他賠。」
『這……」
張天柱此時已經無奈了,再也無法繼續勸解,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站在一旁,心中焦急失措,一時想不出半點法子了。倘若是在三十年前遇到強人草寇,他倒也大有辦法,大不了有死一拼,但此時他一則失去了內力,二則年勢頗高,就連將這兩人拉開的辦法都沒有,再說,眼前的這位上官居士也不是強人草寇,又都是一直好生招待自己,所以一時也不知道該當如何是好。
幸好,上官遙帶李鶴去的那間石室,與此處之間甚是隔音,否則雪上加霜,誰也無法料想會發生些什麼?
兩名腳夫見了,上去勸解,反落得了個大不是,那上官逍罵道:「你們算個什麼東西,還不快給老子一邊呆著!」
柳扶風見了,大喝道:「有什麼了不起,還不快快給我老太婆住手,既然有人能造的出來,我就不信我姐弟三人賠不起你。」同時將腰間長笛飛了出去,隔開了兩人,在用內力將那長笛吸了回來。
上官逍不客氣地罵道:「賠,你賠的起老子嗎?」
柳扶風道:「老太婆我活了大半輩子,走過的橋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什麼風浪沒有見過,不就是個破爛罐子嗎?以後賠你一個就是,大驚小怪些什麼?」
「破爛罐子,那你給老子賠,你三姐弟壞了我的寶貝,不想賠,真是好不無理,難道要一起吃了老子不成?」
「老太婆我好生勸你,你反倒得寸進尺,你若再無理,今天就是不賠你,又當如何?」
「好個不講理的瘋婆子,今天老子就要你賠,老子從小就是賤命一條,難道怕了你不成?」
此時,李路白已經回過神來,道:「大姐,上官兄,你們先息怒,小弟自己闖禍,對不住上官兄,請上官兄先寬恕我幾天,小弟就是想盡辦法,也必當給上官兄一個說法。」
「喲呵!咗咗咗咗!這位大哥雖然無理,說起話來,倒也好聽,我就先寬限你幾天,看你還有何話可說?不過只能寬恕一天,自己看著辦吧!」
「上官兄,你這不是為難小弟嘛,能否在多給幾天?」
「老子不為難你,你到為難起老子來了,老子就要你,現在馬上給老子賠!」
「上官兄若給小弟些機會,小弟必當給上官兄個合理的說法。」
「不行,老子現在很不高興,就要你馬上賠!」
「小弟自知是小弟的錯,不過上官兄若是得理不饒人,不給小弟一個補過的機會,小弟我也不是泥捏的,小弟自當奉陪,領教上官兄的高招。」
「你跟這淫賊啰嗦些什麼,你還亂叫些什麼『上官兄』,他憑什麼與我老太婆平輩?我老太婆沒你這軟弱的兄弟,還不快快給我教訓教訓這淫賊,我老太婆也正好看看你的武功。」
「喲呵,今天你三姐弟有本事就一起上,吃了老子,看老子怕還是不怕?」上官逍罵著,立刻從腰間拔出紙扇,「啪」的一聲將其打開,用力橫砍向了李路白。
「你是小看我老太婆嗎?老太婆我還不屑與你交手,免得人家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就我三弟,對付你這等宵小,也搓搓有餘,三弟你不許給大姐我丟臉!」
李路白見那扇子劈來,只是後仰避過,左腳順勢往上官逍腹部蹬了出去。那上官逍雖然自稱武功不濟,但實際上卻也不完全是省油的燈,他腳尖向前一蹬,剎時間從腰間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半弓形,向後避過了這一腳,此人輕功甚好,能用出這種奇怪的招式,自然也不是什麼怪事,不過用出這樣的怪招,此人又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自己暫時也因此失去了任何攻擊的機會。
李路白自知錯在自己,招數上有了忍讓,沒有立刻踏步向前,趁勢追擊。上官逍看了出來,卻不領情,將腳尖往後一蹬,彈起了自己的身體,像射出的弓箭一般,正正的向李路白的前胸栽了過來。李路白久經江湖歷練,像這樣的庸招,自然見的多了,他不慌不忙,等上官逍近了自己時,只是用右掌在其頭頂罩住,將手掌輕輕向內一轉,一招「翻手復雲」,將上官逍轉動了起來,上官逍受力,在半空中連轉了好幾圈,彷彿那陀螺一般,只是轉速慢了許多,甚是好看。李路白此時再將右手掌適當反向輕輕一扭,一招「反手為雨」使其停止了轉動,同時將身子略微向右一側,左膝向上輕輕一架,一招「提膝架牛」,架住了上官逍,右手就近抓了下來,抓住上官逍背部正當心的衣服,輕輕提了起來,然後收回自己左膝。倒也手下留情,只是將上官逍背朝天輕輕地放於地上。倘若此時他只需要,往其背部用力踏上一腳,相信後果絕對不堪設想。但他卻沒有這樣做,只是瀟洒的走開了。
柳扶風見了,欣慰地連連點頭,心中暗暗高興自己不但結交了個武功還算可以的小兄弟,而且還是結交了個有仁有義的好兄弟。
張天柱見了,心中也無不佩服。
那兩名腳夫雖然看不出個路數,但也完全能看得出,李路白的大仁大義。那灰衣腳夫見了,傻呵呵地情不自禁的面向李路白豎起了大拇指抖了抖,同時鼻中邊「嗯」,邊點了點頭,邊大裂開嘴笑了笑,甚是非常佩服。那藍衣腳夫雖不像他那般誇張,但也無不點頭,心中欽佩。
上官逍趴在地上,半天才反應過來,但心中依然不服,將雙掌提起往地上一拍,腳尖一踮,將身子在半空中轉成側卧,落地后迅速一個烏龍攪柱立了起來,踏步向李路白攻擊過去。
張天柱見了,很是為難,對藍衣腳夫耳語了一番,柳扶風內力深厚,淡然可以聽見他說了什麼,贊同地微微點了點頭。
那藍衣腳夫聽了張天柱的吩咐,連忙走向李鶴、上官遙等所在的石室去了,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屋就看到門旁便有一隻一丈多高,滿頭金色長毛的,人不像人猴不向猴猩猩不像猩猩的怪物,嚇得他頓時面色蒼白,目瞪口呆,兩腿發麻,全身發抖,只差馬上昏死過去。那怪物見了藍衣腳夫,沒有作聲,先是向前恭恭敬敬的拱手敬了一個禮,然後輕輕的指了指自己左胸心臟處,再恭敬的搖了搖手。那藍衣腳夫雖心中恐懼,但也看得出這可能是一隻訓練有素的野人。也看得懂那野人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害怕,才慢慢放下些心來,但兩腿依然還是在不停的彈小三玄。
上官遙見了,停下了與李鶴等人正在說著的事,對那野人喝道:「阿黃,不得無禮!」那野人無辜的看了他一眼。也是,他天生就長成這個樣子,又生活在了不屬於他的世界,心中哪能不感覺道無辜。
上官遙接著又對藍衣腳夫和氣的道:「茶大哥,不要驚慌,這是我兄弟上官阿黃。」
「哦哦哦,真是嚇死我了!」
「茶大哥稍等片刻,這有些事情要處理。」上官遙對那藍衣腳夫解釋道。
「不,等不得了,上官大俠,李大俠,另一位上官大俠和另一位李大俠在外邊打起來了,張老英雄沒有辦法,叫我來叫二位出去勸解。」
此時,除了歐陽一萍和那隻野人以外,全都吃了一驚,顧不上許多,連忙趕了出去,歐陽一萍和那隻野人也跟了出去,卻都把李鶴給忘了。
「茶大哥,別忘了我,快背背我。」
那藍衣腳夫此時已經走出去了幾步,聽到李鶴呼喊,才想起李鶴行動不便,走了回來背上了李鶴。
幾人出去了以後,只見那兩人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李路白雖時時佔有優勢,卻招招忍讓。
上官遙因為看見這兩人,此時正打得熱火朝天,所以一時也沒有見到地上的陶罐碎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叫道:「大哥,李大哥,你們倆不要打了,快快停手,有事慢慢說!」
上官逍喝道:「不能停,不然他會打死老子的!」
「不會的,李大哥招招忍讓,你還不快先停手,更待何時?」
「二弟,還不快上來幫大哥我!」
歐陽一萍見了,立刻自以為是地道:「哦,原來是李鏢師來了,李鏢師,本大小姐命令你,給我快快殺了這淫賊?」
「大小姐,不行吶,我與上官兄只是有些誤會!」
「你連本大小姐的命令也不想聽嗎?」歐陽一萍向李路白嚷嚷道。
柳雲燕道:「哼!好一個,不止廉恥的本大小姐,自以為是,連自己依然還是階下囚都不知道,還敢對我小爺爺這般無理?」
「哼!本大小姐金枝玉葉,又不像某些人,一看那身低賤的穿戴,一眼就能看出,不過是個低賤的山野村姑!」歐陽一萍不客氣的罵道。
「你……」
「小師妹,燕兒,先不要吵了,還不快快閉嘴。」李鶴喝道。
「既然,我李大哥要本姑娘停下,本姑娘暫且先不跟你一般見識,等勸服了上官哥哥和我小爺爺,在慢慢和你算賬。」柳雲燕道。
「左一個李大哥,右一個燕兒,這麼親切,看起來你們這對狗男女,真是不知道什麼叫做廉恥!?」
「廉恥?我老太婆聽聽都稀奇,有人先是和人家有了婚約,不出三年又要嫁給其他人,最後又反回來跟別人掙搶她一開始的那位未婚夫,這種小賤人口中還說什麼『廉恥』?笑話!笑話!」柳扶風見歐陽一萍欺負自己孫女,非常心疼,哪能不幫忙?
歐陽一萍道:「死瘋婆子,你敢對本大小姐無理?」
那柳扶風聽到歐陽一萍敢罵自己「死瘋婆子」,上去就是幾巴掌。
這歐陽一萍雖然刁蠻任性,長的卻也迷人,說實話,別說男人,就是女人見了他那美貌,也會在那羨慕或嫉妒之餘還帶有幾分眷戀,她身高六尺有餘,算的上是女子中的高個子,小腰細的像細腰蜂的腰部,那十分迷人小巧的瓜子臉,纖細的柳葉眉,秀氣的櫻桃唇,可愛的小貓鼻,水靈靈肌膚猶如那點蒼山上的潔白的雪,一頭烏黑的飛燕式長發一直打齊到臀下,每個器官都十分標緻,配起來又十分協調,整個人本應該是窈窕妖艷型的,可他小嘴小臉身子又十分的輕巧,肌膚又是水靈靈的,看起來反倒多了幾分嬌滴滴的韻味,這些就已經足夠讓人痴迷。但更迷人的要數他那雙不大不小剛好合適的倒月芽式的勾魂眼,無論是豎著看還是橫著看,無論是男人看還是女人看,是老人看還是年輕人看,都足以讓人魂牽夢繞,有時就是連孩童見到了她的眼睛,都會不覺叫美。只可惜他那迷人的小臉上,此時卻多幾道殷紅的五指印,兩腮都腫了起來,那秀氣櫻桃唇和可愛的小貓鼻前也多了幾道流動的硃砂,那讓人魂牽夢繞的勾魂眼上出現了兩行露珠,這樣的造型,在漂亮的美人也就變成了掉毛的孔雀,難見原有的風采。
你說,她不去惹別人,偏去惹那最愛打人巴掌的柳老太婆,這不是自討苦吃,給自己難堪。不過也不能完全怪他,此女原本就是大鏢局裡的大小姐,原來在家裡罵了人,無論從什麼方面去說,誰又會與他計較呢?就是有時出了家門,自然也會有許多人,會給這樣一位大小姐留些顏面。再說,她也不識的眼前的這位專打人巴掌的老太婆子。
這位歐陽大小姐,自從生下來,就從沒受過這般侮辱。就連讓人抓到了逍遙洞,雖然是受了些委屈,但也沒有人如此的打過這樣一位大小姐的臉。
那邊的兩位大俠的風波都還沒有平息,這邊刁蠻的歐陽大小姐,眼淚還沒有干,就粗魯地拿起屋角一把獵叉,打向那位敢打他臉的瘋老太婆子。這一動作與他那迷人的美貌比起來,真是相差甚遠。別說用的是一把獵叉,就算用的是一把秀劍,或是一把華麗的宮扇,都難看的打緊。真不知道這位人稱「小蕭何、神劍混天龍」的李大鏢頭和那位美名於江湖並民間的「毛邊流星槍」楊總鏢頭是當如何受得了她的。
那瘋老太婆子是何等人物?當然不可能怕她這些動作,雖然到現在還粒米未進,但對付歐陽一萍也是綽綽有餘。她先是將身子輕輕一側,捏柱了那獵叉的叉頭與叉桿交接處,接著在順手往天上一豎,就連叉帶人的把歐陽一萍舉高了起來。這歐陽大小姐此時的樣子,不必多說,相信誰都能想象的出來。只可憐他父親是歐陽天遠,大師兄是楊驚濤,四師兄是曾經叱吒風雲的李鶴,鏢局裡又有許多各種各樣的高手,自己卻沒有好好地珍惜,學好了武功。他此時緊緊地捏住那叉桿,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倘若換了是別人,即便自己武功在差,也不會至於如此。
「大姐,看在兄弟的面上,饒了大小姐吧!」張天柱道。
「不饒,老太婆我要教訓教訓這沒規矩的小丫頭!」
那李路白和上官逍的糾纏,此時中間又已經多了個上官遙,三人的場面更加可愛。上官逍招招逼近,李路白又是招招退讓,只因為上官遙武功與哥哥相比,幾乎差不了多少,一時也沒法阻止。又因為李路白雖然退讓,但也時不時的還擊一招半式。因此他夾在兩人中間,甚是為難。三人也因此彷彿回到兒時,玩起那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是呀大姐,放了她吧,看他多可憐。」李路白邊「玩遊戲」邊勸道。
「你先管好你自己那邊的事吧?別跟老太婆啰嗦!」
其他兩名正在「表演老鷹抓小雞」的老兄,也邊玩邊勸解道:「婆婆,饒了她吧!」
「上官遙小子,你只要勸得了你大哥,我就放了他;上官逍小畜生,只要你先住手,我就放了這丫頭。」
兩名腳夫看到這些高手過招,想勸都沒辦法,再說那灰衣腳夫見了那野人,也是嚇得與剛才那藍衣腳夫的樣子一般無異,藍衣腳夫還要忙著給他解釋和安慰。
此時,唯一還能使用武功,又沒有被兩場遊戲,完全限制的人,當然只有柳雲燕。可憑她的身手,雖然要比那歐陽一萍強上幾倍,但眼前的這些高手,不是武功厲害就是脾氣厲害,他又有什麼辦法去管呢?再說,她先顧忌哪邊都不成。只好勸柳扶風道:「婆婆算了,饒了歐陽姐姐吧,看著她怪可憐的!」
「你這不知好歹的小丫頭,忘了她是如何說你的,老太婆我就是不放,再為她說情,連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一起收拾!」
上官逍道:「婆婆,你先放了她,我就收手。」
「小畜生,你先住手,老太婆就饒了這小丫頭。」
只有那小蕭和李鶴,坐在那石台上默默的看著,他自己已經殘廢,沒法上去阻攔,這是當然。可奇怪的是他居然連勸都不勸一句。此時他突然對上官遙大聲道:「遙兄,你把你哥哥抱住,不就可以化解了嗎?」
「不行,那李大哥那邊又當如何?」
「李兄處處忍讓,不會怎樣,李兄你怎麼也憨了,你可以走開呀,你不與他糾纏,他還有辦法嗎?」
李路白聽了李鶴的話,才恢復了平時的聰明,迅速掉頭從側面閃開了,心中暗罵自己道:「我怎麼突然憨了,這麼簡單的方法也居然望了。」接著他又暗自想到:哦,原來是這樣,「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上官遙見李路白退了,也按李鶴的方法做了,那上官逍其實早就想放棄了,只是找不到適當的理由,死要面子撐著而已。此時他反而大聲地喝道:「你抱我這樣緊幹嘛,難道想非禮哥哥我嗎?快放了我,我要去勸婆婆。」
「不行,放了你,豈不是又要麻煩了嗎?」
「麻煩個屁,我早就沒力氣了,肚子餓得早就受不住了。」
「遙兄,放了逍兄吧,不會有事的,你不放了他誰去做飯?李鶴相信逍兄。」
在此同時,李鶴向那野人使了個眼神,那野人看的懂,跑了過去從柳扶風的頭頂抱起了歐陽一萍,他有一丈來高,當然連手都不用舉起,就可以輕而易舉就可以將其拿下來。
柳扶風雖然內力深厚,但畢竟年紀大了,用一時半會的爆發力當然沒有問題,但要拼耐力,當然熬不了多少時間。若不是因為自己死要面子,同時也想勸阻旁邊那場「遊戲」,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李鶴看得出,如果兩場「遊戲」同時結束的話,柳扶風也就失去了談判的條件,少了那個最體面的下馬台。人們此時越是勸她,以柳扶風的那幾分頑固和倔強,事情就會越糟糕。因此,讓那野人幫忙,柳扶風見了是個野人,當然也無法怪罪,再說自己早就已經累了,而且他本來也只是想教訓一下歐陽一萍,沒有真正要傷害她的意思。
反過來柳扶風當然也看的出李鶴這小子的才智,雖然李鶴讓個畜生來解圍,也算是種侮辱,心中自然有些不悅。但心中更無不喜歡那位能幹聰明的小子。想把他招為孫女婿的想法越是強烈,接著脫口而出道:「小子,有兩下子,不愧是我老太婆將來的孫女婿。」
「嗯!婆婆,你再說什麼呢!真不害臊!」柳雲燕此時聽婆婆這樣說,心中自然歡喜,但做為一個姑娘家,哪怕她一直都沒有否認和遮掩自己的那小點心思,此時自當也羞澀不已,那小臉蛋馬上成了秋天的紅蘋果,甚是惹人迷醉。
歐陽一萍聽到這話,雖然到了現在,依然還沒有弄清楚,李鶴這三年究竟經歷了些什麼?但是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幾年前就已經把她那顆高傲的芳心偷偷地給了李鶴。若不是事情發生了變故,也許到現在,他們已經是孩子的父母親了。心中又怎能不暗暗吃醋,但讓她無奈的是,剛剛還被人家教訓,因此只是瞅了那柳扶風一眼,同時「哼」了一聲鼻音,自覺的去了剛才她還最討厭的地方,那間關他的石屋。
柳扶風見了,眼笑眉開,大聲地道:「燕兒,婆婆已經為你選好的姑爺,你要把握住,婆婆想辦法治好他的病,別讓人家半路搶去了啊!」
那柳雲燕聽了,越發害羞,輕柔聲地道:「婆婆真壞,就會取笑人!」接下來雙手蒙著那通紅的小臉,跑出去了。
其他人見了李鶴的這一小手,心中無不佩服,特別是那逍遙二仙,怎麼都想不出來李鶴與那野人阿黃,認識不過就幾個時辰,就能召喚於他,心中哪裡還能不佩服。
風波平息前,上官遙就已經看見了那已經碎了的聚溫壺,但見李路白招招忍讓,雖然心中心疼,但也知道事情絕對另有原因,他平時就要比哥哥更能剋制住自己,所以暫時沒有動怒。
李路白此時向前,正要向他解釋,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卻先開口了,道:「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你知道嗎?這是家母離世前,給我們留下的最寶貴的物品,你卻……算了,事情已經出了,朋友一場,我也不好說你……」
「對不起,上官兄,小弟不知道這東西對你兄弟二人這麼重要,雖然不敢奢求二位上官兄原諒,但是李路白必當費盡心思,也會想辦法補償。」
「補償?你補償的起嗎?除非你讓我娘復活,讓她在做一個出來!」上官逍責備道,說著說著,眼前就暗暗的潮濕了。
上官遙聽了,自然也觸起對亡母的思念之心,淚珠也不禁的掉了下來,接著道:「算了,哥哥,李大哥也不是故意的,只當我們命苦,能怎麼樣呢?」
李路白聽了這話更是無地自容,正要再次解釋,李鶴卻向他遙了遙頭,接下來,道:「剛才聽逍兄說,這是令堂所燒制出來的,可否讓李鶴看看?」
「當然可以。」上官遙說完,撿起了最大的一片碎片,拿到了李鶴的面前,李鶴看了看問道:「不知道兩位上官兄是否學得燒制的方法?」
上官遙道:「燒制的方法倒是學會了,不瞞你說,這洞府上面還有一層樓,只是被石壁遮了,所以各位才沒法看到,在那裡有燒制的爐灶和已經準備好了的粘土。」
「爐灶,能行嗎?不是窯子嗎?」張天柱問道。
李鶴道:「相信這第一個就是用那爐灶燒制的,應該可以,而且這東西也應該就是用那些燒制瓦罐的方法燒制出來的,燒制方法上沒有區別,只是要他達到最佳的保溫效果,還得參照下原物。」
「保溫?李大俠是如何知道的?你剛才又沒在這?」上官逍疑惑的問道。
「這些杯子是泡茶用的,難道逍兄你,用冷水給大家泡東西喝嗎?」
「哎呀,不愧是小蕭何,這樣就搞清楚了,簡直應該就是小諸葛。」上官逍驚奇地道。
上官遙道:「就是,大哥說的對,絕對是小諸葛呀!」
柳扶風道:「你們在誇,我這孫女婿就要飛到天上去了。」
李鶴道:「李鶴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些古書上記載,中原地區早在漢代以前就已經用把小茶壺放在大茶壺內,中間在塞些棉花等東西可以保溫,還有一種叫溫盤的器皿,設計也是分兩層底,應該就與這罐子差不多,只是令堂的這一創造,要更奇妙得多。李鶴知道了,知道了該如何製造了。」
「哦!」眾人一起驚嘆起來。
李鶴道:「令堂是不是瓦匠家族出生的?」
上官遙道:「不錯,家母家原來是鶴陽朝霞山下的瓦匠,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嫁給家父了。」
李鶴道:「那你外婆家還有人嗎?」
上官逍道:「沒有,除家母以外全都遷回中原了,我們從小也沒見過。」
李鶴遺憾地道:「那看來,還是得自己研究了。」
上官遙道:「其他的都會了,家母走之前教過我們的,只是剛教到上釉的時候,家母突然害病,過了幾天,人就走了。」
李鶴道:「甚好,你們開始就說過你們基本會燒制了,只是我一時,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這上釉的方法,李鶴在古書上讀過,可以一試,明天就可以開始。」
上官逍道:「真的?能搞出來嗎?」
李鶴道:「應該能,李鶴還有個想法,把這東西的裡層和外層,都雙面上釉,婆婆會些竹編的手藝,請他用竹子編個帶提手外殼,把它固定在裡邊,這樣以後不但攜帶方便了,而且使用也更安全了。」
柳扶風道:「如果能夠真的做到,外殼我老太婆包了,以後可以把熬好的湯藥放在裡邊,不就可以省了好多麻煩?」
上官遙突然想起個問題來,道:「家母身前說過,在兩層之間如果沒有氣,保溫效果就會更好,這能做到嗎?」
李鶴道:「不管令堂以前用什麼方法,不過我也有個方法,能做到。」
「什麼方法?」眾人覺得這是個最難解決的問題,沒有任何約定,就一起問道。
李鶴道:「就是我們燒制好以後,在外層留個小孔,然後在請婆婆和路白兄用指力把裡邊的氣吸出來的同時,你們用臘把它封住,雖然裡邊的氣可能無法吸乾淨,但是至少也可以拿走九成。」
「哦,你怎麼想到的,只用這最簡單的方法,我怎麼就想不到。」上官逍疑惑的道。
上官遙道:「你能想到,人家李大俠就不叫小蕭何了。」
柳扶風道:「不過好像不行,老太婆我沒練過吸功^大^法,只能用瞬間的內力吸走兵器暗器之類的,卻無法長時間吸取外氣。」
李路白道:「李路白也是一樣。」
李鶴道:「這個我早就考慮到了,我用的方法是,只留米粒大的小孔,臘都用半軟半稀狀態的,放好在小孔旁,你們一吸,在氣還來不及迴流的時候,必須立馬就將那臘按下去,而且你們可以兩人配合連續接連吸,那就更妥當了。」
「哦,連這種高明的法子都能想得出來,不愧是我李大哥。」眾人都很投入,不知柳雲燕什麼時候又已經進來了。
柳扶風道:「當然,這是老太婆我未來的孫女婿!」
柳雲燕害羞地道:「婆婆你還說,再說不理你了!」
「婆婆,其實……」李鶴想說「他只是把柳雲燕當妹妹看」,可剛說了一半,柳扶風打岔道:「老太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許說出來,否則老太婆要翻臉不認人了!」
李鶴道:「好吧,那就不說了。」
歐陽一萍道:「你們再幹嘛?天都黑了,本大小姐已經餓的受不了,誰還不快做飯去?」
柳扶風反問道:「你自己不生手嗎?」
歐陽一萍道:「本大小姐金枝玉葉,怎麼會做這些下人的行當。」
接下來沒人理她,她自己卻馬上接道:「還不快去,就是前兩天在那該死的牢房,你們不在的時候,阿黃也會給我帶果子來,今天怎麼連阿黃都如此不聽話?」
眾人見她,兩眼通紅,眼皮浮腫,雖然好像已經處理過了,但還是依然看得出來,她一定躲著向石壁訴說過心中的委屈。心中都無不好笑,只是沒有真的笑出來罷了。
柳扶風道:「燕兒,你做的菜最好吃,你昨天不是說要給兩位爺爺,做幾道小菜嗎?還不快去?」
上官逍道:「對了,什麼只給你爺爺做,我也要吃燕兒做的菜。」
上官遙接話道:「就是,大哥說得對,我也要吃。」
「小的從沒被人服侍過,今天想要賤躍一次,讓我們燕兒大小姐服侍服侍,不知道大小姐願不願意?」那藍衣腳夫看不慣歐陽一萍的樣子,故意說道。
灰衣腳夫接話道:「對,小的也想。」
柳雲燕道:「茶大哥和王大哥一路辛苦,背著我李大哥到了這,當然該好好的享受享受了!」
「對了,阿黃想不想吃燕兒大小姐做的菜呢?」上官遙故意問道。
那野人點了點頭。
上官遙又故意道:「阿黃,到樓上把養著最肥的山雞野兔拿幾隻下來,給燕兒大小姐使用。」那阿黃立刻進了其中一間石室,估計那裡應該是上去上面的樓梯間。
柳扶風故意道:「燕兒,看來你這個山野村姑做的飯,今晚好像有人看不起吃吧?」
這逍遙二仙這麼可愛的人,為什麼卻又都成了採花賊,在那石室中,李鶴與歐陽一萍剛見面時,都發生了些什麼?李鶴的研發成功了嗎?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