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毫事(五)

第九章、一毫事(五)

久別重逢的笑容一直掛在田笑臉上,笑劍十三娘卻不知為何總是愁容滿面,蔡祭珂前來辭行,簡短交談幾句方慎言等人就回了「遺忘幽都」。

郊外的湖畔邊笑劍十三娘依靠在一顆柳樹上靜靜的看著田笑在練功,混亂的大腦都影響到了她的情緒。

樹枝上的麻雀「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好像在提醒他們時間的短暫,短的沒有做什麼就接近了傍晚。

天邊的夕陽映的大地一片金黃,田笑雙手雙手倒背錮著後腦勺,彳亍于山野田間,邊走邊說道:「師父,為什麼天下那麼大?」

笑劍十三娘在她后慢慢回答:「那是為了適應每一生命可以生存,不僅包括人,萬物生靈也包含其中,我們人一屋一房一床一被即可生存,可有些生命它不能局限在一個狹小空間,就比如鳥兒需要萬里高空,不振翅高飛就會成為別人獵物,老虎需要廣闊無垠的山川大地,因為它要掌控一方世界,虎嘯山林,震懾一方。」

田笑邊走邊向後扭頭,一臉懵懂的樣子說道:「師父,既然我們有間屋子就能生活,那為什麼還要去殺人,去搶別人的土地和東西呢?」

笑劍十三娘明白田笑正是求知旺盛的年齡,沒有駁斥而是用似水如歌的聲音解釋道:「那是人性的貪婪,就像嬰兒明明手裡有和別人一樣的東西,他看見依然會去搶,不同的嬰兒那是無意識索要,成年人則是貪念成疾的掠奪!」

田笑聽后似乎有些明白的說道:「這麼說影優國來害我也是這樣的思想?」

笑劍十三娘輕吐幽蘭,不厭其煩的說道:「這是仇恨佔據了內心,擺脫不了內心執念,他只記別人的罪而忽略了自己的惡,殊不知有因必有果,結果顯而易見,那些人終究不會得逞。」

田笑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道:「師父知道我會有危險所以你才會叫那個討厭的大哥哥來救我?」

笑劍十三娘四下張望一番,收住笑容威刑肅物的說道:「不許胡說,那是人家出於好心,我只不過讓人傳遞一些信息。」

田笑蹦蹦跳跳跑到師父身邊抱住了笑劍十三娘胳膊說道:「我看那大哥哥的師父很怕你就知道一定是師父喊來的,可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笑劍十三娘眼露慈祥說道:「其實教你再高的武功,只能證明你是一個超越了身體局限的武者,可要是擁有千千萬萬和自己實力相同的夥伴那就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我教徒弟可不是為了要一個莽夫,我要的是能左右大陸局勢的強者,孤家寡人只是一個人,要是你朋友遍地那將是多麼可怕的力量呢?我說的你可懂!」

又長了一歲的田笑似懂非懂點點頭,至於真明白還是假明白笑劍十三娘也琢磨不透,細細思量一番,想來自己所教出徒弟沒一個省油的燈,有個乖乖聽話的倒也不錯!

他們邊說邊走,邊走邊說,片刻間就回到了莊園的門口,當即見到一個仙氣飄飄的俊俏美婦,她捂著櫻桃小嘴沖笑劍十三娘輕盈盈的說道:「多年不見,依然光彩靚麗,美艷動人嗎?」

陪在美婦一側的田卸甲走了出來,神情驚愕的問道:「夫人你們舊認識?」

笑劍十三娘只笑不語,那美婦湊了近前佯裝發怒道:「怎能不認識,除非有人要裝不認識。」

笑劍十三娘眉眼帶笑嬌嗔罵道:「就你厲害我到哪裡你都能算到,有這本事你給我算一算我家那獃子在哪裡唄!」

那美婦且不饒人的跟笑劍十三娘拌起嘴來道:「怎麼,自己的老公跑了,不要你了?」

笑劍十三娘面目一寒說道:「我呸,老不知羞,也不看看我徒弟在的嗎?」

田卸甲不明覺厲的讓他們弄的雲山霧罩,迷迷糊糊,田笑挽緊笑劍十三娘的手臂用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瞟了一下美婦,再眼角上揚瞄了一眼師父,想要說什麼,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那美婦裊裊婷婷的稍稍移步到田笑身邊蹲下身子,可勁撓著田笑的小腦袋沖笑劍十三娘說道:「小丫頭的命局破了?」

笑劍十三娘答非所問的道:「明明天姿絕倫,偏偏對王公大墓,金銀財寶走火入魔,就問你羅寒衣真的不知所蹤了嗎?」

那美婦也不理笑劍十三娘,對著田笑還是一統亂摸,田笑被弄的臉露不悅,大聲高喊道:「煩死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美婦抿嘴一笑道:「看你可愛死個人,摸摸不行嗎?」

田卸甲看著婦人打趣也是啞然失聲,看著田笑投來求救目光全然熟視無睹,背過身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開,田笑再把目光投向笑劍十三娘,她的師父也是置若罔聞,不予理會,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諾諾說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也打不過你,隨便你好了!」

美婦聞言一陣花枝亂顫的大笑,雙手並用捏著田笑的小臉蛋說道:「現在你是打不過,將來可不一定,所以欺負你師父的徒弟就要趁早!」

欲想反抗的田笑停止了一切手部動作,面露苦澀表情說道:「欺負小孩的大人不是好人。

美婦喜形於色的叫囂說道:「呦呵!小小年紀懂好人壞人之分嗎?難道你師父就是好人,我都欺負你這樣了你師父不照樣不聞不問隨我心意?」

美婦手舞足蹈的連說帶笑又要出手,笑劍十三娘身若游龍,驟然間到了她的面前說道:「一朵幼小的花朵,別還沒開花結果就給你摧殘了,還是適合而止為好!」

美婦直起腰身,興緻勃勃的挽住笑劍十三娘的纖細蠻腰說笑道:「你家的東西誰敢亂動,一朵小花都愛護有加,那就不惹別人不高興了!」

笑劍十三娘無奈的深吐一口濁氣說道:「盡長年齡不長心智,別東拉西扯了你來何事儘管說出來好了。」

美婦目光閃亮,彷彿願望達到一般大笑不止又面帶幽怨的說道:「那日一別至今已有二十餘年,都是為人妻的半老徐娘,難道就不可以一敘往惜嗎?」

笑劍十三娘艷目斜睨,輕柔說道:「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相去萬餘里,故人心尚尓;你兩手空空也配敘舊?」

美婦也不惱怒,朝著身後打個響指,十幾個兵甲武士抬出來數箱綾羅綢緞與金銀珠寶放到地上,美婦指著這些貴重禮物譏諷說道:「鏡中顏狀年年改,海內交朋日日疏;你可真是讓我太傷心了!」

笑劍十三娘對這些東西素然無味,反而十分頭痛的說道:「就你一個扣扣搜搜的婦人,每天除了神神經經窺視天機收刮民脂就是欺騙眾生,這些東西進了你的口袋還會拿出來與別人共享真是莫大的諷刺,恐怕是你那大周女皇讓你送過來的吧?」

美婦嘻嘻一笑,在笑劍十三娘身邊兜兜轉轉了幾圈說道:「騙不到你,那女人要送你大禮我怎能不替你收下,就算你不要不是還有我嗎,我是不可能讓這些金銀珠寶落入他人之手?」

笑劍十三娘衝天哀嘆一聲道:「我的天吶,財迷的人見過就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說吧你都積攢了多少財富了?」

美婦眼珠亂轉,環顧四周一下才緊挨笑劍十三娘耳畔喃喃低語了幾聲。

笑劍十三娘邊聽邊笑,美婦說完笑劍十三娘驚叫一聲道:「這麼多!」

美婦聞聽慌忙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巴,眼裡帶有警告意味說道:「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示人懂不懂?」

笑劍十三娘望著一臉認真的美婦笑的前俯後仰,過了片刻才收住笑容說道:「寧碧雲呀寧碧雲,想你也是有名的術士,集堪輿、命里、相術、卜筮、擇吉、占夢於一身,不想智商還是跟小女孩一樣不經調侃,太令人意外了?」

寧碧雲,大周國「太史局」的太史令,一個不諳世事的相術大家,被笑劍十三娘說的面目彤紅,半晌才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爭男人爭不過你,鬥嘴也鬥不過你,算你厲害行了吧!」

笑劍十三娘看著忸怩作態的寧碧雲,言語緩和下來說道:「好了,我們就此打住,你的秘密我會幫你守住。」

寧碧雲聽后破涕為笑,跟小孩一樣拉住笑劍十三娘的雙手一陣搖晃靦腆的說道:「他呢?」

笑劍十三娘用手指一點寧碧雲額頭說道:「放不下?」

寧碧雲搖搖頭說道:「早放下了,和你都成了好朋友那裡還有放不下一說。」

笑劍十三娘面露苦澀說道:「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十多年了我再尋找,正好借你一用,為我指點迷津。」

寧碧雲不太相信的張口說道:「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不是又在騙我吧!」

笑劍十三娘臉露憂傷說道:「偶爾可以玩笑,可這樣的事兒我怎敢妄語。」

寧碧雲見笑劍十三娘似蹙非蹙忙忙話鋒一轉指著田笑說道:「你不是不再收徒了嗎,怎麼會?」

笑劍十三娘反而看著寧碧雲道:「難道不是你早就推算出來了嗎,為何還要明知故問?」

寧碧雲說道:「小丫頭的本是大凶命格,我只推算出她會遇上命中貴人,但沒有推測出來就是你呀!」

笑劍十三娘呵呵一笑道:「你也不差,為什麼不幫小丫頭解了?」

寧碧雲似笑非笑的說道:「哼,又沒人給我送錢我為什麼要出力不討好?」

笑劍十三娘輕啐一聲道:「你可真是人才,金銀之物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就不能對別人稍稍施援手?」

寧碧雲鼻孔朝天冷哼一聲說道:「別說一個徒有虛名的上柱國,就是大周女皇每次請我出手都要施以重金,我幹嘛要便宜他人?」

笑劍十三娘難以言表的掃視寧碧雲,疾首蹙額的說道:「高飛之鳥,亡於貪食;深潭之魚,死於香餌,別太貪婪到最反噬了自己就好!」

寧碧雲不以為然的說道:「放心吧,就是老天爺給錢我都敢收,反噬我才不怕,王侯將相的大墓我都挖了不計其數不也好好的嗎?。」

田卸甲、田笑等人看著倆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熱火朝天,飯菜早就安排妥當,田卸甲只好舔著笑臉打斷了她們說道:「兩位夫人,飯菜已備好還是請移步換景,有什麼話用餐完畢之後再聊也不遲嗎?」

兩人相視而笑,都是不好意思的說道:「好久不見,今日相聚聊的甚歡,忘卻了田家主的好意還請見諒!」

田卸甲那裡敢惹這倆女人,一個朝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是赫赫有名的相術大家,一些人想要巴結還來不及那會責怪,另一個方慎言的師父蔡祭珂都對她尊敬模樣即可判斷出地位非凡,更是不敢怠慢。

兩個讓田卸甲頭痛的女人倒是很給他面子,寥寥幾句就讓她們住嘴休戰也是難得,片刻的寧靜都讓田笑等人如沐春風,一片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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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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