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舊識

第九章、舊識

久別重逢的笑容至始至終掛在田笑臉上,「唐婉娘」卻不知為何總是愁容滿面。

數日之後,蔡祭珂前來辭行,簡短交談幾句徑自領方慎言等人回了「遺忘幽都」。

郊外的湖畔邊「唐婉娘」嬌軀依靠在一棵柳樹上靜靜的看著田笑在練功,混亂的大腦時不時影響著她的情緒。

樹枝上的麻雀「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好像在提醒他們時間的短暫,短的沒有做什麼就已接近了黃昏。

天邊的夕陽映的大地一片金黃,田笑雙手倒背箍著後腦勺,彳亍于山野田間,邊走邊說道:「師父,為什麼天下那麼大?」

「唐婉娘」在她后慢慢悠悠走著回答:「那是為了適應每一生命可以存活,不僅是人,天地萬物也包含其中,我們人一屋一房一床即可渡過此生,然而有些生命它不能局限在一個狹小空間,比如蒼鷹需要萬里高空,不振翅高飛就永無一覽眾山小的勇氣,雖而會成為別人腹中之物,老虎需要廣闊無垠的大地山川,因為它要掌控一方,虎嘯山林,震懾四海。」

田笑邊走邊向後扭頭,一臉懵懂的樣子說道:「師父,既然我們有間屋子就能生活,那為什麼還要去殺人,去搶別人的土地和東西呢?」

「唐婉娘」明白田笑正是求知旺盛的年齡,沒有駁斥而是用似水如歌的聲音解釋道:「那是人性的貪婪,就像嬰兒明明手裡有著和別人一樣的東西,他看見別人手裡的物什依然會去搶,性質不同;嬰兒是無意識的索要,成年人則是貪念成性的掠奪!」

田笑聽后似乎有些明白的說道:「這麼說影優國來害我也是這樣的思想?」

唐婉娘輕吐幽蘭,不厭其煩的說道:「也不盡然,他們是仇恨佔據了內心,使自我人性變得扭曲,已經擺脫不了內心的怨念,只牢記別人的罪而忽略了自己的惡,殊不知有因必有果,結果顯而易見,那些人終究不會善終!」

田笑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道:「師父知道我會有危險所以你才會叫那個討厭的大哥哥來救我?」

「唐婉娘」四下張望一番,收住笑容威刑肅物的說道:「不許胡說,日後更不許傳揚出去,那是人家出於好心,我只不過讓人傳遞一些信息。」

田笑迴轉身體,蹦蹦跳跳跑到師父身邊抱住了唐婉娘胳膊說道:「我看那大哥哥的師父對你一副討好樣子就知道,絕對是師父喊來的,可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唐婉娘」眼露慈祥說道:「一枝花朵哪裡能隨隨便便即可茁壯成長,沒有參天大樹為它遮風擋雨早被無情摧殘。」看著田笑似懂非懂的模樣接著說道:「我必須的告訴你,一個人的學識包括武功那單單隻是一種本領,沒有老師的指點閉門造車顯然有點不切實際,外表裝作努力然後無師自通到達巔峰那就是騙傻子自欺欺人!」

田笑略有理解的說道:「我姐姐給我講故事就有老師形同虛設,通過自己努力最後獲得成功的人」

「唐婉娘」輕嘆口氣,無奈的說道:「那是一些神異志怪雜章,荼毒坊間無腦百姓的東西,你見過那個人一出生就命運多舛?你又見過那個人可以無師自通接連奇遇不斷?你還是見過那個人好事佔盡最終成神?你或是見過那個人被強出他幾倍實力的高手無數次圍攻不死?如果不讓更高的高手去救你,你想想你的結局會是什麼樣?」

田笑昂頭說道:「可有人願意傳閱這種東西呀!」

「唐婉娘」摸著她的腦袋很認真的說道:「是呀,千篇一律都是換湯不換藥的內容,沒有邏輯的讓人吞咽,可多了也就味如嚼蠟,興趣全無。」

田笑小眼睛撲閃撲閃幾下說道:「可老是有大人的庇佑也無法經歷風雨呀?」

「唐婉娘」聽完眼中有了一絲慰籍,繼而說道:「其實教你再高的武功,只能證明你是一個超越了身體局限的武夫,可要是擁有千千萬萬與自己實力相同夥伴那才是震驚天下的王者,我教徒弟可不是為了要一個莽夫,我要的是能左右大陸局勢的強者,孤家寡人無非是一個人,當你朋友遍布天下那是多麼可怕的力量,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我說這些你可懂?」

又長了一歲田笑似是而非的點點頭,至於真明白還是假明白唐婉娘也琢磨不透,細細思量一番,想來自己所教出徒弟沒一個省油的燈,有個乖乖聽話的倒也不錯!

他們邊說邊走,邊走邊說,片刻間就回到了莊園的門口,當即見到一個仙氣飄飄的俊俏美婦,她翹著櫻桃小嘴沖「唐婉娘」輕飄飄的說道:「多年不見,依然光彩靚麗,美艷動人嗎?」

陪在美婦一側的田卸甲走了出來,神情驚愕的問道:「夫人你們舊認識?」

唐婉娘只笑不語,那美婦湊到了近前佯裝發怒道:「怎能不認識,除非有人故作清高要裝不認識。」

唐婉娘眉眼帶笑嬌嗔罵道:「就你厲害我到哪裡你都能算到,有這本事你給我算一算我家那獃子在哪裡唄!」

那美婦且不饒人的跟唐婉娘拌起嘴來道:「怎麼,自己的老公跑了,不要你了?」

唐婉娘面目一寒說道:「我呸,老不知羞,也不看看我徒弟在的嗎?」

田卸甲不明覺厲的讓他們弄的雲山霧罩,迷迷糊糊,田笑挽緊唐婉娘的手臂,用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瞟了一下美婦,再眼角上揚瞄了一眼師父,想要說什麼,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那美婦裊裊婷婷的稍稍移步到田笑身邊蹲下身子,使勁撓著田笑的小腦袋沖唐婉娘說道:「小丫頭的命局破了?」

唐婉娘答非所問的道:「明明天姿絕倫,偏偏對王公大墓,金銀財寶走火入魔,就問你花亦容真的不知所蹤了嗎?」

那美婦也不理唐婉娘,對著田笑還是一通亂摸,田笑被弄的臉露不悅,大聲高喊道:「煩死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美婦抿嘴一笑道:「看你可愛死個人,摸摸不行嗎?」

田卸甲看著婦人打趣也是啞然失聲,看著田笑投來求救目光全然熟視無睹,背過身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開,田笑再把目光投向唐婉娘,她的師父也是置若罔聞,不予理會,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諾諾說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也打不過你,隨便你好了!」

美婦聞言一陣花枝亂顫的大笑,雙手並用捏著田笑的小臉蛋說道:「現在你是打不過,將來可不一定,所以欺負你師父的徒弟就要趁早!」

欲想反抗的田笑停止了一切手部動作,面露苦澀表情說道:「欺負小孩的大人不是好人。」

美婦喜形於色的叫囂說道:「呦呵!小小年紀懂好人壞人之分嗎?難道你師父就是好人,我都欺負你這樣了你師父不照樣不聞不問隨我心意?」

美婦手舞足蹈的連說帶笑又要出手,唐婉娘身若游龍,驟然間到了她的面前說道:「一朵幼小的花朵,別還沒開花結果就給你摧殘了,還是適合而止為好!」

美婦直起腰身,興緻勃勃的挽住唐婉娘的纖細蠻腰說笑道:「你家的東西誰敢亂動,一朵小花都愛護有加,那就不惹別人不高興了!」

唐婉娘無奈的深吐一口濁氣說道:「盡長年齡不長心智,別東拉西扯了,你來何事儘管說出來好了。」

美婦目光閃亮,彷彿願望達到一般大笑,進而又面帶幽怨的說道:「那日一別至今已有二十餘年,都是為人妻的半老徐娘,難道就不可以一敘往惜嗎?」

唐婉娘艷目斜睨,輕柔說道:「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相去萬餘里,故人心尚尓;你兩手空空也配敘舊?」

美婦也不惱怒,朝著身後打個響指,十幾個兵甲武士抬出來數箱綾羅綢緞與金銀珠寶放到地上,美婦指著這些貴重禮物譏諷說道:「鏡中顏狀年年改,海內交朋日日疏;你可真是讓我太傷心了!」

唐婉娘對這些東西索然無味,反而十分頭痛的說道:「就你一個扣扣搜搜的婦人,每天除了神神經經窺視天機,不是收刮民脂民膏就是欺騙眾生,這些東西進了你的口袋還會拿出來與別人共享?豈不是是莫大的諷刺,恐怕是你那大周女皇讓你送過來的吧?」

美婦嘻嘻一笑,在唐婉娘身邊兜兜轉轉了幾圈說道:「騙不到你,那女人要送你大禮我怎能不替你收下,就算你不要不是還有我嗎,我是不可能讓這些金銀珠寶落入他人之手?」

唐婉娘仰天哀嘆一聲道:「我的天吶,財迷的人見過就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說吧你都積攢了多少財富了?」

美婦眼珠滾動,環顧四周一下才緊挨唐婉娘耳畔喃喃低語了幾聲。

唐婉娘邊聽邊笑,美婦說完唐婉娘驚叫一聲道:「這麼多!」

美婦聞聽慌忙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巴,眼裡帶有警告意味說道:「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示人懂不懂?」

唐婉娘望著一臉認真的美婦笑的前俯後仰,過了片刻才收住笑容說道:「付碧雲呀付碧雲,想你也是有名的術士,集堪輿、命里、相術、卜筮、擇吉、占夢於一身,不想智商還是跟小女孩一樣不經調侃,太令人意外了?」

付碧雲,大周國「太史局」的太史令,一個不諳世事的相術大家,被唐婉娘說的面目通紅,半晌才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爭男人爭不過你,鬥嘴也鬥不過你,算你厲害行了吧!」

唐婉娘看著忸怩作態的付碧雲,言語緩和下來說道:「好了,我們就此打住,你的秘密我會幫你守住。」

付碧雲聽后破涕為笑,跟小孩一樣拉住唐婉娘的雙手一陣搖晃靦腆的說道:「他呢?」

唐婉娘用手指一點付碧雲額頭說道:「放不下?」

付碧雲搖搖頭說道:「早放下了,和你都成了好朋友哪裡還有放不下一說。」

唐婉娘面露苦澀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十多年了我一直在尋找,正好借你一用,為我指點迷津。」

付碧雲不太相信的張口說道:「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不是又在騙我吧?」

唐婉娘臉露憂傷說道:「偶爾可以玩笑,可這樣的事兒我怎敢妄語。」

付碧雲見唐婉娘似蹙非蹙,急忙轉移話題指著田笑說道:「你不是不再收徒了嗎,怎麼會?」

唐婉娘反而看著付碧雲道:「難道不是你早就推算出來了嗎,為何還要明知故問?」

付碧雲說道:「小丫頭的本是大凶命格,我只推算出她會遇上命中貴人,但沒有推測出來就是你呀!」

唐婉娘呵呵一笑道:「你也不差,為什麼不幫小丫頭解了?」

付碧雲似笑非笑的說道:「哼!我可沒你那本事,遭受不住天譴,再說又沒人給我送錢我為什麼要出力不討好?」

唐婉娘輕啐一聲道:「你可真是人才,金銀之物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就不能對別人稍稍施以援手?」

付碧雲鼻孔朝天冷哼一聲說道:「別說一個徒有虛名的上柱國,就是大周女皇每次請我出手都要施以重金,我幹嘛要便宜他人?」

唐婉娘難以言表的掃視付碧雲,疾首蹙額的說道:「高飛之鳥,亡於貪食;深潭之魚,死於香餌,別太貪婪到最反噬了自己就好!」

付碧雲不以為然的說道:「放心吧,就是老天爺給錢我都敢收,反噬我才不怕,王侯將相的大墓我都挖了不計其數不也好好的嗎?。」

田卸甲、田笑等人遠遠看著倆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熱火朝天,飯菜早就安排妥當,田卸甲只好腆著笑臉打斷了她們說道:「兩位夫人,飯菜已備好還是請移步換景,有什麼話用餐完畢之後再聊也不遲嗎?」

兩人相視而笑,都是不好意思的恢復表情說道:「好久不見,今日相聚聊的甚歡,忘卻了田家主的好意還請見諒!」

田卸甲哪裡敢惹這倆女人,一個朝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是赫赫有名的相術大家,一些人想要巴結還來不及豈會責怪?另一個身份神秘,就連方慎言的師父蔡祭珂都對她尊敬有加,即可判斷出地位非凡,更是不敢怠慢。

兩個讓田卸甲頭痛的女人倒是很給他面子,寥寥幾句就讓她們住嘴休戰也是難得,片刻的寧靜都讓田笑等人如沐春風,一片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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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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