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再尋齊肆
白悠與蘇昇兩人互相交了底,都覺得心中舒坦了不少。
蘇昇負責去挑人,白悠就在府里等著眼睛復明。
當然,只是表面上等著,喻翎珏因著暗閣一事在外奔波,當然,主要還是被白悠催著去的。
喻翎珏不讓她到處亂跑,可白悠怎麼可能坐的住?
師傅,暗閣,死了的人,活著的人。
白悠近幾日思慮很重,可是外人難以看透,她只把憂慮放在內心,偶爾拿出來給自己添上些煩惱,她這樣這是為了讓自己記得,自己為何會站在如今這樣一個位置。
她要告訴自己,她就差這一件事了。
蘇昇離開之後,喻翎珏來過一趟,可還沒坐熱,白悠就讓他繼續去查事情了。
白悠面上焦急,喻翎珏顧及她的身體,同時也焦急白丞的進度,只得應了,以免白悠多加思慮,擾了休養清靜。
可喻翎珏走了,白悠就出門了。
她沒有告訴喻翎珏自己可以看得見那麼一點點了,雖然還是模糊,可至少比什麼都看不見要好。
而且有了先前徹底失明的經驗,白悠現在行走著已經沒了多大問題。
至於害怕,她依舊害怕,只不過現在不是她害怕的時候。
白悠熟門熟路的去找了齊肆,齊肆依舊在哪兒,他一個大皇子的侍從在一個青樓里扎了這麼久的根,按理說不該。
可這齊肆偏生就像沒有身為皇子侍衛的自覺一般,在這如顏樓待了許久。
白悠本該留意的,可是她沒空。
她待齊肆避開了眾人,而後七拐八拐又去了先前兩人「偷偷會面」的地方。
齊肆對白悠的到來並不驚訝,似乎是意料之中,而白悠也不多言,直接問了信上的內容從何而來。
齊肆笑得有些奇怪,眼神飄向了不遠處布滿灰塵的桌子。
「七皇子可是懷疑這消息的可靠性?」
「若非如此,我便也不用來尋你了。」
白悠一直盯著他,見他看向別處,不由得也想看去,可齊肆已經收回了目光。
「七皇子不相信這消息,那今日又為何來此?」
「我覺得大哥的侍衛,多少應該知道些什麼。不然也不會在這如顏樓一待就待了幾個月。」白悠頓了頓,「專門等我。」
齊肆又笑了,「七皇子也許誤會了什麼,我在這如顏樓不走不過是因為能有個去處而已。否則,我就得露宿街頭了。」
白悠眼眉一挑,總算有了點過問的興趣。
「齊大侍衛這話倒是有些有些意思,莫非是惹皇兄不快,被趕出了府門?」
齊肆垂下眼眸,神情有些鬱郁,但也不曾對此多說什麼,只接了白悠一開始的話。
「七皇子不是要問那消息的來處嗎?我可以告訴七皇子。」齊肆話一轉,白悠便放了這個話題。
「你願意說?」
「這個問題我本就知曉七皇子必然會問,我為何不願告知?」
齊肆在房裡慢悠悠的走了個來回,好像是在思索怎麼開口。
白悠也不急,她就看見有個灰灰的東西一直晃來晃去的,索性席地而坐,慢慢等,也不管地上有什麼。
齊肆看見白悠這麼就坐下了,眼中有一絲詫異。
這位七皇子是看不見地上那些髒東西嗎?還專挑了最髒的地方坐。
不過齊肆沒太在意這個,接著道,「消息確實是假的,不過……據我所知,暗閣與七皇子生了間隙卻是真的。」
白悠聽了齊肆承認消息作偽並沒有太出乎意料,她總歸多少知道消息不實。
白悠似笑非笑的看著齊肆,「我突然就不在意消息真假了,相比起這個,我更好奇齊大侍衛是如何知曉暗閣的?又是如何會認為我這回來才半年的七皇子與這暗閣有關聯的?」
齊肆頓了頓,眼中掠過苦澀,「七皇子若是有時間,我倒也不妨講講緣由。不過……我要講的話有些長,七皇子可能得花些耐心。」
白悠笑了笑,不置可否,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齊肆自嘲的咧開嘴,也不管地上臟不髒了,盤腿席地而坐。
「我有個妹妹,名喚齊雲兒。」
白悠點頭,她知道,上一世的人,她記得比較清楚的,齊雲兒算一個。
本沒有交集,白悠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為齊雲兒死得太慘烈。
死在白騏手裡。
坊間傳聞,她死那日,鮮血流滿了整個房間。
她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流盡的。
第二日,是府里的下人看見房裡有血流出來后凝結的痕迹,才發現房裡有個死人。
白悠記得好像是齊肆出任務回去之後,自己埋了自己的妹妹。
白悠不由得有些唏噓,她靜靜等著聽齊肆的下文。
齊肆嘆了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雲兒最近跟著大皇子,替他出謀劃策。」
白悠不語,她知道,齊雲兒似乎是喜歡白騏的,只可惜,遇人不淑,白騏不是她的良人,最後還成了奪她姓名的兇手。
「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我告誡過她,不要陷進皇城之內,她答應得好好的,可……」齊肆狠狠的砸了下地,悶悶的一聲響,聽得人有些壓抑。
「大皇子於我有恩,我自當對他忠心不二,可我也知道大皇子的為人,絕非良善之輩。你知道嗎?我可以替他死,為他賣命,可是我的妹妹不可以。她要做的就是安安穩穩的過了這一生,無論她想做什麼,我都會盡全力讓她達成所願。」齊肆的手微微發抖,顯然有些激動,「她是我齊肆唯一一個親人了,我要護著她,必須護著她!你知道嗎?」
齊肆眼眶微紅,粗喘著氣,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
白悠只看著,也不說話,等著齊肆平復下來。
只過了片刻,齊肆就抬起了頭。
眼眶依舊有些紅。
「我家中的其他人早就沒了,只剩下雲兒一人,父親死前要我護雲兒周全。」他自嘲般的笑了聲,繼而繼續道,「大皇子為人想必七皇子還不是特別了解,簡單些講,就是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犧牲個把旁的人於他而言不過是小事,甚至不值一提。」說到這裡齊肆停了一瞬。
他皺著眉,似是在思索怎麼繼續說。
「雲兒不知為何偏偏要入這皇城協助大皇子,自入府之後還一直將我當成靶子,像是要逼我離開。可我怎麼可能願意離開?尤其是在我偷聽到了大皇子的話之後。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還私下約見以命相要挾,說若是我不離府,她便自盡於我跟前,她半點沒有玩笑,那可是我妹妹,我怎麼能看她如此,無奈之下只得離開,可我也無法看著她走上這條不歸路。」
齊肆痛苦的閉了閉眼。
白悠一直安靜聽著,此時突然開口,「你說你聽見了大皇子的話,是什麼話?」她有些好奇,這些情況她不曾聽說,聽得也認真。
白悠等著齊肆回答,微微扇動鼻翼,她好像聞見了一股清淡的香味,很淡很淡,不一會兒就淡得聞不見了,白悠都有些懷疑自己到底聞到沒有。
齊肆聽到這個問題,肩膀微僵,他抬頭看白悠,眼中甚至有一絲懇求。
白悠被他看得有些莫名。
齊肆看著她,「七皇子能否答應我,不論我待會兒說些什麼,都不會外露?」
白悠點點頭,「那是自然。」
齊肆糾結半晌,終是咬咬牙道,「橫豎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我聽見大皇子與他的影衛說……要與花都皇室中人聯手攻打臨安,為示友好,大皇子還答應了要將雲兒送與花都。那位花三皇子自一見雲兒便覺得雲兒體格絕佳,是個很好的煉藥容器,大皇子便想借雲兒以示誠意。」
齊肆手微微發抖,「若是大皇子要將我作此用,我絕對不會多言半分,畢竟大皇子於我之恩情沒齒難忘,可是雲兒她完全與此無關,絕不能在此白白送命!」
白悠看著齊肆悲痛的模樣,心中有一絲不忍,她知道齊肆說的是實話。
經齊肆一說,她也想起了齊雲兒的死因。
被大皇子手刃,本要將鮮血流盡后的軀體獻與別國,可殺了齊雲兒之後,花都之人卻告知死了的無用了,是以齊雲兒才落了個被自家哥哥埋了的結局。
至於中間曲折,似乎是有心人為挑撥離間,讓白騏以為花都要的是個屍體,而非活著的人,是以他便取了齊雲兒的命。
說來也是荒謬可笑。
白悠思索片刻道,「你既然知曉齊雲兒留在白騏身旁無益,那你為何不直言告知,帶她離開?」
齊肆面上十分痛苦,艱難的道,「大皇子於我有恩。」
白悠有些氣悶,什麼樣的恩值得他這般行事?
似是知曉白悠心中所想,齊肆嘆了口氣,「大皇子的恩情我不便細說,總之是不能不報的。可是雲兒我也是絕對不能置之不顧的。」
白悠聽他如此說,只能也無奈的嘆了口氣。
「罷了,那你且說說,你為要牽扯我進來?聽你這般講話,那些消息是假的,那這些事便也與我無關。」
白悠看著齊肆,眼中有光。
「我要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