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憐愛
說服了老太妃,燕飛當夜就讓人把東西搬到扶風館。
從前,昭陽王嚴禁其他人進他的院子。
這一點,王府上上下下都清楚。
是以,當聽到燕飛說要將東西搬到扶風館,僕婦們愣了好半天。
「你是說?王爺讓你搬到扶風館居住?」
「沒錯。」燕飛埋頭收拾東西。
僕婦叫了好些個小廝,粗使婆子過來,把燕飛的東西都搬去了扶風館。
燕飛確定沒有遺漏,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向扶風館。
從今天開始,蕭執就是她推卸不掉的責任。
他好了。
她就可以離開。
他不好,那她就等。
扶風館,聽起來不大,其實院子還挺大的。
燕飛被安置在一個偏僻的屋子裡。
只是,長久沒人住沒人精心打理,裡頭說不出的凄涼蕭索。
還沒等燕飛好生喘口氣。
正堂那邊就來人喚燕飛,說是王爺讓她過去伺候。
「姑娘,要不奴婢去吧。」從小就跟著燕飛的丫鬟青蕪憂心忡忡地。
燕飛把她按了下來,「我就過去看看就回,這屋子裡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你在屋裡把東西整理好,我還指望著晚上能躺床榻上歇息呢。」
她鬆鬆綰了個髮髻,推門出去,衝來叫人的侍衛點點頭,淺淺一笑。
侍衛被差過來叫人,心驚膽戰的,就怕表姑娘又連累他被罰俸。
這會見著燕飛,張了張嘴。
這麼個仙女似的,他們王爺怎麼捨得讓她去做粗活?
哎,說起來還是命不好。
只希望王爺能夠憐香惜玉一點,不要把她折磨得太慘。
在王爺眼裡,只有可用和不可用的兵,沒什麼男人女人之分。
……
屋子裡很幽暗,只床邊點了一盞燈,照亮一隅。
燕飛上前行禮:「拜見王爺。」
蕭執手中拿著一卷書,默不作聲,仍舊低頭看著。
屋內的人,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燕飛跪得腿腳有些發麻。
燭火搖曳,映亮了男人的面容。
修眉俊眼,直鼻薄唇,若是披上鎧甲,該是何等倜儻。
此刻,披散著長發,滿是頹唐。
燕飛用目光細細勾勒那熟悉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啪」的一聲,打破了她的幻夢。
蕭執將書重重的扔在腳踏上,頤指邊上一張桌面上堆著尺余高的書:
「以後每晚到這裡抄經書到亥時末。字體需工整,不能有任何差錯!」
他說完,就轉過身去不理人,卻不知胸口梗了一堆的不舒服。
她的目光太灼人,叫他瞧了……瞧了心裡就不舒坦。
桌上筆墨紙硯齊備。
他沒說要抄這些幹什麼。
燕飛也沒問。
默默坐下,默默磨好墨,從第一本經書開始抄寫。
……
她這樣的恭順,非但沒有讓蕭執解氣,反而觸怒了他。
亥時末,一個晚上沒出聲的蕭執,彷彿要歇息了。
命燕飛也停筆。
讓她將抄寫的經書送過去給他檢查。
還沒翻,見著燕飛手裡拿的,皺眉道:
「怎麼這麼少?照你這個速度,抄完這一疊經書,我豈不是要等上一兩年?」
燕飛瞥了眼他的神色,知他這是沒事找事,也不知哪兒惹著他了。
垂下眼眸,低聲道:
「今日第一日,明日定會多抄些的。不用讓王爺等上一兩年的。」
從前在燕府時,時常跟著兄長出去野,闖了禍,父親就罰他們抄經書。
這事,也算是得心應手了。
蕭執兩根手指捻了捻那薄薄的經書,輕嗤一聲。
「行了,出去歇著吧。」
這麼簡單就放過了?
燕飛有些警覺,蹙了蹙眉。
蕭執眼見,輕描淡寫道:
「你畢竟是母親的可心人,太過,母親也會來找我。」
言下之意,都是看在太妃的面上,你可千萬別自作多情。
燕飛心頭狐疑。
不過,能早些回去歇息總是好的。
能夠落得輕鬆,誰想被折騰?
她收拾好經書,筆墨紙硯,乖覺地扶著蕭執躺下,幫他蓋好被子,息燈,出門。
未等她關門,帳幔后,傳來蕭執的聲音。
「今日你抄寫經書這樣慢,想來是臂力不夠。」
「明日去灶頭幫忙,劈柴,燒火,做做伙夫和廚娘的活。」
「晚間再來抄書,想必會快上許多。」
男子語氣淡淡,卻隱約帶著一些輕鬆,彷彿可見她明日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