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愁

古岩城，黑石村。

村落的夜空有一股怡人的寂靜。

星空之上繁星點點，在村落附近的海邊看，月亮懸挂上空，說不出的好看。

海風聲聲在陳葉耳邊拂過。

看著波浪緩緩拍打海面，帶走了岸邊流沙，帶不走少年愁。

這個叫陳葉的少年就蹲坐在岸邊鄒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愁些什麼，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年少的他即無力又無奈卻也不甘。

這個生下來就跟隨母親一起在村落生活的少年，打小跟母親經營著一家雜貨鋪。

本來村裡的男娃滿十二歲就要跟著父親去山野外圍打獵，奈何陳葉出生起就沒看到父親，更是常年體弱多病，不少挨同齡孩子欺負。

更別說走出村落打獵了，全身肉加起來估計都不夠野獸吃一頓飽。

常被嘲笑是娘養的小妮子，為此不少跟那些頑童打架，打不過就用咬的，久了村裡小屁孩就給他起個外號：狗妮子。

對於別人的打罵嘲諷，陳葉倒不上心，令他發愁的是他有個領養的妹妹，就要不得已被送給別村了。

原因是他們家交的公糧不夠，夜潮即將來臨。

局時，平常只活動在山野或海底的野獸將失去理智不顧生死地開始襲擊村落。

短則十天半月，長則一兩個月，等待夜潮結束后太陽再次從海面升起，野獸便會恢復靈智歸復山野。

「圍牆守點這是村落自古流傳下來最好用的辦法，如果沒人去守住通道吸引野獸，圍牆就會被野獸不知從何處突破，村裡強者就算想要救援也會手忙腳亂「

「所以要有人守在通道處吸引野獸，野獸看到通道里的人或聞到氣味，就會被吸引到通道，由村裡青壯強者擋住，野獸擁擠進來便可埋伏擊殺，再輪流換人休整，如此下來，可以將傷亡降到最少，避免大量婦孺被野獸襲擊撕咬」

鬼爺爺耐心說道。

「哎，就不能少交點公糧么」

少年眉頭微鄒，顯得有些心煩。

因為夜潮中死去的野獸屍體會迅速程液態腐化掉，不能食用，所以每次的夜潮來臨之前，村裡每戶村民都要按照要求一人至少上交一個月公糧。

這對其他村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大家平常都以打獵為生，村裡成年男丁都有力氣擊殺普通野獸。

因為夜潮，莊稼還沒到成熟時間便被野獸糟蹋，所以大家都是以打獵為主，村裡的男孩從小就會有強於常人的體魄。

但是由於陳葉沒有父親庇護，從小又體弱，僅靠母親經營一家雜貨鋪，每次夜潮後母親就跟隨商隊進城拿貨，購回一些生活必需品回到村落，精打細算，雖沒什麼余錢，卻也都夠交每年兩次的夜潮公糧。

兩年前，一次夜潮過後，陳葉在海邊發現了一位受傷昏迷的女孩，身子比他還嬌小，奇怪的是這個小女孩還活著，陳葉沒多想就背回了家裡。

女孩醒來后陳母問她身世，她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只說跟家人在夜潮中走丟了。

陳母看著這麼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雖然奇怪她是怎麼在夜潮中活了下來，可實在不忍心讓她獨自走出村落後可能會被野獸吞食，就把她留了下來。

本來僅靠陳母一人每年交一家兩口的夜潮公糧就已經很勉強，如今加了一口人，這兩年時間把陳母之前剩餘的一點積蓄公糧也耗費乾淨了。

這次夜潮來臨之前怕是再難湊出三口人的公糧，陳葉這個家裡唯一的男子又如同廢人一般……

村裡讓這對母子留下本就已經算善待他們了。

此時跟他說話的老頭缺了一臂，這個斷臂老頭喜歡別人喊他鬼爺爺。

陳葉從記事起他就一直住在自家附近，小時候經常給他講一些有趣的故事，是他的老鄰居，陳葉也這麼喊他。

心煩的陳葉在海邊發獃時剛好看到出來散步的鬼爺爺，便拉著他說說話。

「要是幾個村落聯合起來一起圍守夜潮是不是更好呢」陳葉問道。

「在重大災難面前，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歷史上有不少例子，幾個村落聯合圍守，結果因通道守點人員分配問題與公糧分配問題產生糾紛心存芥蒂，導致幾路野獸突破通道，圍牆裡面幾個村落的大部分婦孺被撕咬致死」

」導致本在通道鎮守野獸的青壯聽到嘶喊聲後退回來，看到家中妻兒被咬死的慘像，失去理智的村民與其他原本聯合的村落青壯開始自相殘殺「

」或是因為夜潮時間過長公糧不夠，餓到最後紅了眼的各村落之間開始互相廝殺以屍體分食，最後聯合村落在夜潮中存活下來的寥寥數人也幾乎都精神恍惚瘋瘋癲癲」

」所以如今各個村落之間各自圍守夜潮幾乎也成了大家默認的規則」

鬼爺爺望著海面，平淡地說出這些故事。

在夜潮期間因為口糧不足導致人吃人的現象並不少見，有些村落因為夜潮時間過長，準備的口糧不足餓到最後以死人為食，再互換子食，最後自相殘殺的悲劇在這個世界大家都司空見慣了。

所以上交夜潮口糧乃重中之重，是神聖的，是每個人都必須遵守的鐵律。

陳葉的母親這些日子為此發愁，白天跟陳葉討論，若再湊不齊口糧，只能讓鄰村有多餘口糧願意收養女娃的人家領養妹妹了。

為此，陳葉跟母親哭鬧了幾回，說什麼也不肯把妹妹送人。

上一次夜潮來臨之前還是母親跟鄰居家東拼西湊借了幾十斤口糧勉強交了公糧。

可是村落按每口人交兩百斤的公糧，這次家裡只剩四百二十餘斤公糧，勉強夠交兩口人，還差一百八十斤才夠交三口人的。

村裡鄰居也是知道自家情況才不催還上次借的口糧，如今又如何再好意思去借。

城裡的牧師派人發出公告通知各村落，距離這一次夜潮僅剩下五天時間了。

想著母親頭上日漸多出的白絲，想著那比他還瘦小卻一直護著他的妹妹，陳葉心裡很不是滋味，望著海面，愣愣發獃，心裡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正在陳葉出神之際，臉頰被一雙冰冷的小手捂住，隨即後面傳來女孩嬉笑聲音：「嘻嘻，葉哥哥，這麼晚還在這裡發什麼呆呢，麥姨到處找你，叫你回去睡覺了呢，我就知道你躲在這裡」

這個女孩便是讓陳葉發愁的領養妹妹，陳葉給她起了個名，叫小黃花，女孩口中的麥姨就是陳葉的母親。

「沒事的，小黃花，哥哥就是心煩出來散散步，這就跟你回去」

陳葉起身跟鬼爺爺告別。

「葉哥哥，你心煩些什麼呀？能告訴小黃花嗎，小黃花幫你想想辦法，是不是村裡那幾個小屁孩又欺負你了，哼，我去幫你揍他們」小黃花揮了揮她那比陳葉還要稚嫩的小拳頭。

陳葉被她那可愛模樣逗笑了，摸了摸她頭髮「沒事的，小黃花，有你在，他們哪裡敢欺負我，上次楊叔家那個罵我的胖墩被你用石子追著砸了好幾條街，真是解氣哈哈哈哈」

「哼哼，誰叫他們老來招惹你，除非我不在，不然誰敢來欺負你，我小黃花第一個打他」小黃花裝出兇巴巴的模樣。

「哈哈，有你在，誰都欺負不了你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