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神技
從鎮撫司出來之後。
嵐風他們四人走在大街上。這時，一旁的胡衛國突然說道：「嵐大人，剛才我不好當著愚公的面說，其實那個蔡譽蔡大人和宋叔明宋師父，我們都已經去請教過了，他們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也沒有想到那些人有嫌疑。」
嵐風追問道：「你確定他們不能提供一絲有用的線索？」
胡衛國點頭應道：「是的，他們所說的我都知道，因此他們對此案沒有任何幫助。」
「哎！」單青搖了搖頭道：「看來這些高人也不一定都有過人之處啊！這樣的話我們還能詢問的人，就只剩一個印書坊的王禎王大人了；不過王禎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啊！」
管長繼數落道：「瞧你這記性，去年觀星樓倒塌案中，我們不是還去請教過他嘛！」
「哦，我想起來了！」單青經管長繼這麼一提點，立即就想起來了：「原來是之前讓我們在宮中等了一夜的那個文官啊！」
「看來你的腦子裡也不全是漿糊啊！哈哈哈！」管長繼笑著嘲諷道。
「哼！」單青反擊道：「你這老東西的腦子裡才是漿糊呢！」
「別鬧了！」嵐風停下腳步，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率領道：「走，我們進宮去請教王大人。」
單青和管長繼齊聲應道：「是，大人。」胡衛國也緊隨其後。
天色漸晚。
嵐風他們來到皇宮的印書坊之後，看到王禎在桌前看書，心中不禁暗自慶幸，還好這次他沒有在忙著印書，不然就不知道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嵐風帶著單青他們一起上前，作揖問候道：「王大人，最近別來無恙啊！」
「還好，還好！」王禎一邊起身作揖，一邊辨認了一下：「你們是之前偵破觀星樓倒塌案的那些錦衣衛？」
「沒錯！」嵐風應道：「就是我們。」
王禎乾脆的問道：「不知你們又來找我所為何事啊？」
嵐風又拿出那張假的大明寶鈔來遞過去，講述道：「王大人，我們此來是想讓您看看這張假的大明寶鈔，大概會是出自何人之手？」
王禎接過那張假鈔看了看，然後伸出另一隻手，說道：「再拿一張真的來。」
一旁的胡衛國立即從懷裡拿出一張真的大明寶鈔遞給王禎，王禎接過後把兩張寶鈔拿到油燈下仔細觀察，看材質的紋路有什麼區別；他在燈光下觀察了一陣，接著又分別聞了聞，看看這兩種寶鈔有什麼氣味；然後各撕下一小片來放在燈火上點燃，兩片紙燒完之後，王禎又仔細的看了看這兩種寶鈔燒完后留下的灰燼，看它們成什麼樣的形狀。
嵐風他們看到王禎查驗的手法如此老到，不禁為之感嘆，小小的一張紙竟有那麼多門道，看來他們是找對人了。
王禎把這兩張寶鈔全部都檢查完了之後，正在整理思路；嵐風上前恭敬地問道：「王大人，怎麼樣？可有看出什麼端倪？」
「嗯！」王禎微微頷首道：「雖然這兩張大明寶鈔採用的都是桑穰和麻漿，按比例混合而成的紙張，但它們之中桑穰和麻漿的比例卻略有不同，從紋路和灰燼中可以看出細微的差別。」
單青驚嘆道：「這都看得出來，太神了吧！」
嵐風雖然也驚嘆，但他更關心是否找到線索，於是問道：「王大人，您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差別，那還可以看出這是何人所為嗎？」
王禎搖了搖頭道：「雖然能仿造出如此相似紙張的手藝人並不多，但也不少，僅憑這些還無法做出判斷！」
嵐風有些失落的應道：「哦！」
王禎繼續說道：「這兩張大明寶鈔除了紙張的差別之外，還有那三個紅印也略有不同；從表面上來看，雖然也都是一模一樣，但仔細一看，它們的雕刻手法卻風格迥異，真鈔上的紅印溫潤柔和，而假鈔上的卻是鋒芒畢露，不知是雕刻的工匠趕時間，還是他的風格就是如此！」
沒等嵐風他們做出反應，王禎又繼續講述道：「還有印鈔的銅版，假鈔的銅版稍微柔和一些，而真鈔的卻有些銳氣，有幾處不太自然，不知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
胡衛國目光露出欽佩的眼神，作揖道：「王大人，您竟然可以僅憑肉眼就看出我們特意設計的幾處細微瑕疵，實在是太令人嘆為觀止！」
王禎謙虛道：「這位大人過獎了，我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他又繼續說道：「哦，對了，這兩張寶鈔上雖然有諸多不同，但有一點卻是完全一模一樣的，也許它可以為你們追查此案指明一個方向。」
聽到這句話，嵐風立即問道：「不知是哪一點呢？王大人。」
「是它們的墨汁，它們用的都是朝廷專用的靛青色墨汁。」王禎講述道：「自從推行大明寶鈔之後，靛青色墨汁就被皇上列為朝廷專用的墨汁，民間百姓不得私用和私造，而且這種墨汁改良的配方只有工部的人才知道，還有朝廷官員使用必須登記才能領取，所以你們從此處著手調查，應該可以查到一些線索。」
一旁的單青歡呼道：「太好了，我們終於有追查的方向了。」
「此案撲朔迷離，能找出一點有用的線索，實在是太不容易了！」胡衛國喜極而泣，畢竟之前他追查此案歷經了千辛萬苦，卻都一無所獲，而且如今他的身家性命也都跟此案綁在了一起，所以有些激動。
管長繼轉向嵐風問道：「大人，我們這就去工部調查靛青色墨汁的使用情況嗎？」
嵐風搖了搖手：「不急，這張假的大明寶鈔上還有可以挖掘的線索，我們必須充分挖掘才行。」
「哦！」
嵐風轉向王禎恭敬的問道：「王大人，您的技藝之精湛，令我等嘆為觀止！依您之見，這張假鈔的紙張、印章、還有銅版大概會是什麼人仿造的呢？能給我們一個大致的方向嗎？」
「嵐大人謬讚了！這不過都是些雕蟲小技而已，不值一提！」王禎謙虛的揮了揮手，說道：「至於給你們一個大致的方向，我見識淺薄，說的不一定就對，所以你們聽聽即可。」
嵐風他們躬身拜道：「還請王大人不吝賜教！」
「嗯！」王禎點了點頭，說道：「這張假鈔的紙張可能是蘇杭一帶的人仿造的，而印章的雕刻手法有點像是蜀地的風格，最後那個印鈔的銅版極其像山西晉中的鑄造手法。」
「啊！」單青眉頭緊皺，攤開雙手道：「這天南地北的，我們要怎麼查啊？」
嵐風的臉上卻依舊風輕雲淡，他繼續向王禎問道：「王大人，那您覺得有沒有人可以同時招募到這三種人呢？」
王禎思索了一下，說道：「雖然我朝的匠戶都是要登記的，而且還不可以隨意走動，但有錢能使鬼推磨，要同時招募到這三種人也並不是很難。」
「說的也是。」嵐風追問道：「但如果這三種人和魔教餘孽或者北元餘孽有聯繫呢？」
「魔教餘孽、北元餘孽、魔教、、、、、、。」王禎突然想到一個人：「哦，對了，魔教之中好像有一個人同時會七種絕技，而這三種技藝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還跟之前的觀星樓倒塌案有一點聯繫。」
「跟觀星樓倒塌案有聯繫。」嵐風他們同時問道：「那他是誰呢？」
王禎緩緩講述道：「他就是霽馨施捨過的那個乞丐，魔教餘孽陶也子。」
觀星樓倒塌案最初的起因，就是霽馨施捨了一些吃的讓陶也子充饑，從而引禍上身，而霽馨的父親霽揚為了給女兒報仇，才謀劃了這個錯綜複雜的觀星樓案。
「魔教餘孽陶也子。」嵐風目光如炬，冷冷道：「看來這場假鈔風波就是魔教餘孽處心積慮謀划的。」
「沒錯！」單青附和道：「魔教餘孽對抗朝廷由來已久，他們有動機，也有能力發動此次風波。」
「大人，雖然我們已經知道此案就是魔教餘孽所為，但我們沒有他們的蹤跡，還是無從查起啊！」管長繼指出此案最關鍵的問題。
出現假鈔案，嵐風的心裡其實是很幸災樂禍的，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讓朱元璋損失一千多萬兩銀子，他心中暗自拍手稱快；但朱元璋讓他接手了這個案子，總不能無所作為吧！所以只好順著線索繼續往下查了。
嵐風淡淡道：「不是還有墨汁這條線索可以查嗎？我們先去工部調查一下再說！」
單青和管長繼齊聲應道：「是，大人！」
嵐風向王禎抱拳謝道：「多謝王大人為我們指明其中的線索，待破案之後，我會向皇上稟報您的指點之功！」
王禎謙恭道：「舉手之勞而已，嵐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王大人不必謙虛，這份功勞您當之無愧。」嵐風起身告辭道：「呃！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辭了。」
「好！」王禎上前恭送道：「你們慢走。」
嵐風點頭以示回應，然後轉身帶著單青和管長繼，還有胡衛國一起向外走去，走出皇宮，然後向工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