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惡戰
天色漸晚。
一座高大的山下。
兩人走在上山的路上,他們腳下的這座山就是迦葉山,而這兩個人就是之前去『誠意伯府』的寒門伐天和僕人阿吉。
不一會兒,他們就回到了迦葉山半山腰上的房屋前,突然發現門口有一個籃子,籃子里放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伐天和阿吉立即上前查看,翻開表面那層蓋著的被褥,發現籃子里的嬰兒是男孩,身上穿著一塊紅色的肚兜,肚兜上綉著『嵐風』二字,胸前帶著一塊藍色的玉佩,晶瑩剔透,甚是好看。
阿吉心想:『這個男嬰應該是姓嵐的人家,不知因為何故而拋棄在此,這塊藍色的玉佩應該是他家的重要之物,也許是他們日後相認的證物吧!』
阿吉看著這個乖巧可愛的男嬰,向伐天問道:「先生,這個男嬰被人拋棄在此,我們該怎麼辦?」
伐天心想:『一顆復仇的種子也許不夠,那我就在製造一顆吧!』
「那我們就收養了吧!」伐天輕輕的摸了摸男嬰的額頭,淡淡道:「但這個男嬰還太小,山上又沒有可以餵養的東西,你暫且把他帶到山下的曼生夫婦那裡去寄養,他們有一個差不多大的女兒,方便一起哺養。」
「是。」阿吉連夜提著籃子帶著男嬰下山去了。
山腳下有一戶靠打獵為生的人家,男主人姓李,叫李曼生,他們夫婦二人,加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女兒,一家三口在此與伐天他們毗鄰而居。
阿吉來到李曼生夫婦的家門前,見門縫之間有燭光透出,於是伸手敲了敲門!
一個三十來歲,相貌英俊的男人,謹慎的打開了門,這個男人就是李曼生;李曼生一見來人是毗鄰而居的阿吉,熱情說道:「原來是阿吉啊!快,請進屋裡來。」
阿吉進屋后,把籃子放在桌上,翻開蓋著的被褥,說道:「李兄,這個男嬰叫嵐風,先生讓我把他交給你們來哺養,一年之後再帶回山上去。」
李曼生正要點頭,他的夫人麗娘帶著剛出生的女兒從內屋出來,看了一眼那個男嬰,道:「好啊!剛好給小女作伴,一同餵養,他們會吃得更香。」
「哈哈哈!」李曼生笑了笑道:「是啊!此事就交給我們夫婦二人吧!」
阿吉抱拳作揖道:「那就有勞了。」
「不必客氣。」李曼生扶阿吉起來,然後一邊向廚房走去,一邊說道:「最近在山中狩獵收穫頗豐,我給阿吉帶些野味回去,讓先生也嘗嘗。」
李曼生從廚房拿了幾隻野兔、獐子、野雞等獵物出來,遞向阿吉。
「多謝李兄好意!」阿吉推辭道:「先生說了,當下為非常時期,我們應盡量少有來往的痕迹,避免讓人察覺。」
「這,這、、、、、、。」李曼生看著滿手的野味:「這深更半夜,沒人會發現的」
「好吧!」阿吉勉為其難的接過一隻野雞,道:「那我就帶這隻野雞回去吧!其餘的你給嫂夫人補補身子。」
李曼生笑著點頭道:「好!」
「那我告辭了!」李曼生夫婦正想出來送行,阿吉推辭道:「二位不用送了。」
「那你慢走。」李曼生上前說道。
阿吉點了點頭,走出房屋,消失在黑夜之中。
送走了阿吉,李曼生他們關好門之後,又回到了內屋,麗娘坐在床上抱著男嬰一邊給他哺乳,一邊說道:「嵐風,這是妹妹倚湘,從此以後你們就是一奶同胞了。」
「這孩子一年以後就要送回到山上去。」李曼生看著燭光,淡淡道:「他們可能不會從小一起玩到大了。」
麗娘輕輕撫摸了幾下熟睡的李倚湘,道:「如果我們倚湘也一同送到先生身邊受教的話,或許將來她能成為一個飽讀詩書、智勇雙全的女諸葛。」
李曼生看著麗娘,神采奕奕的說道:「跟你夫君我一般文武雙全、風流瀟洒不好嗎?」
「呸!」麗娘啐口道:「跟你,跟你這般瀟洒還可以,但不能跟你這般風流,不然我們女兒就成什麼樣了。」
「哈哈哈。」李曼生開懷一笑,坐在床邊柔情道:「我的風流已經盡歸夫人所有,這個我們女兒恐怕是學不來了,要學也只能是學夫人你的溫柔賢惠了。」
「就知道挑好聽的來說,心裡還不知道惦記著從前那個老相好的呢?」麗娘不為所動,反而指摘李曼生的不是。
「往事已矣!」李曼生拉住麗娘的手,柔聲道:「麗娘,如今有你們母女在我身邊相伴一生,已是風月無邊了,此生我再無他求。」
麗娘一陣歡喜,然後又暗淡下來:「那件事呢?」
「那件事如今恐怕已是遙遙無期了。」李曼生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夜空道:「我們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年之後。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
滿臉鬍鬚的李曼生連日來都在林中打獵,因為他身手矯捷,而且騎射之術高超,讓他此行收穫頗豐。
李曼生帶著打到的獵物,走到幾裡外的城中去售賣,好換些銀兩給妻兒們買布料做衣物和一些其他補給。
他來到了城門口,看到城門旁的牆壁上貼著幾張魔教餘孽逃犯的告示,有的畫像畫得凶神惡煞,面目猙獰,有的畫像眉清目秀,英俊瀟洒。
十幾個官兵在城門前把守,仔細盤查來往之人。
一個面相如鷹眼狗鼻的錦衣衛賈權,來到了李曼生的跟前,虎視眈眈的盯著李曼生看了很久,還從懷裡拿出一本畫冊來,跟李曼生相貌進行比對。
李曼生因為一年多沒有刮鬍子了,所以滿臉鬍鬚。賈權仔細比對許久,讓李曼生有些不自在,於是淡淡的問道:「官爺,有什麼問題嗎?」
「沒你插嘴的份。」賈權比對完了之後,眼神銳利的向李曼生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為何我看你如此眼生?」
「官爺。」李曼生神色自若的胡編亂造道:「我是在北邊山中以打獵為生的獵戶,很少來城裡,您看著眼生在所難免。」
賈權又在李曼生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好了,你走吧!」
「是。」李曼生挑著所有的獵物往城裡走去,他來到城裡的賣場里,把所有的獵物都擺開來開始售賣。
下午,李曼生在售賣獵物時,那個鷹眼狗鼻的錦衣衛賈權又來了,他拿起一隻肥大的野兔,目光銳利的問道:「這隻野兔是怎麼殺死的啊!」
李曼生起身泰然自若的回答道:「回大人,是用弓箭。」
賈權把所有的獵物都翻看了一遍:「這些獵物都是一箭中頭,看來你的箭法不錯啊!」
「我家世代都是獵人,熟能生巧而已。」
「這塊狼皮全身整潔無傷口,是一塊上佳的皮料,不知你是如何殺死它的?」賈權指著一頭狼問道。
李曼生掰開狼嘴,指著裡面的傷口說道:「是用匕首近戰,從口中刺入其上顎,貫穿其後腦而死的。」
「英雄好身手啊!」
「大人,過獎了」
「這隻野鹿多少錢?」
「一兩銀子。」
「好,就它了。」賈權給過錢后,提著那頭野鹿就走了。
李曼生看著賈權的背影,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他賣光所有獵物后,就去買了一匹布料和一些補給,然後就出城去了;他小心謹慎的在城外繞了幾個大圈,然後才往迦葉山的方向走去,當晚就回到了家。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麗娘有些抱怨的問道。
「今日買獵物的人較少,所以才回來晚了。」李曼生在行囊里拿出一件東西來,故作神秘的問道:「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麗娘接過李曼生手裡的東西,打開封裝的紙皮,原來是一塊顏色秀麗的布匹,麗娘看了滿心歡喜:「曼生,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顏色。」
「因為我們心意相通啊!」李曼生輕輕颳了一下麗娘的鼻子,然後一邊把其他東西都拿出了,一邊說道。
「油嘴滑舌。」麗娘向她夫君微微一笑,笑靨如花,她摸了摸布匹,用手指量了量,然後說道:「這塊布可以給倚湘做兩身新衣服,之前給你做衣服剩下的布,就拿來給嵐風也做一件新衣服。」
「一切都由你做主。」李曼生把買回來的東西去放置好。
「我去給你熱一下飯菜。」麗娘放下手裡的布匹,往廚房走去。
「嗯,好。」
屋外夜黑風高。
整個山腳下因為只有李曼生他們一戶人家,所以顯得格外空曠。
黑夜裡,一群錦衣衛騎著馬,悄悄來到了迦葉山腳下,埋伏在李曼生房屋的四周,伺機而動。過了許久,三個錦衣衛上前去敲了敲門。
李曼生打開房門一看,見是三個錦衣衛,問道:「大人,不知有何事啊?」
一個錦衣衛拿出一張眉清目秀的畫像,向李曼生問道:「你認不認識這個人,此人叫李曼生,是魔教餘孽,朝廷重犯,提供情報者重重有賞,如若膽敢窩藏,以同罪論處!」
此刻,李曼生滿臉鬍鬚,跟畫像上眉清目秀的樣子完全不像;李曼生從容道:「回大人,我不認識畫像上的人,也不敢窩藏。」
「你說了不算,只有我們搜過之後才算。」領頭的那個錦衣衛完全不信,飛揚跋扈的神情,喊道:「搜。」
他們撞開李曼生沖入房屋內,三人分頭搜索,領頭的那個錦衣衛在內屋看到了容貌俊俏的麗娘,色心大起:「小娘子長得挺標緻的啊!你們倆給我去按住那個男的,讓我先快活快活。」
另外兩個錦衣衛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撲向李曼生,迅速將李曼生按在了地上;他們兩人手法嫻熟,快而有力,看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似乎早就準備好要來按住李曼生了。
李曼生眼睜睜的那個領頭的錦衣衛滿臉猥瑣,慢慢走向自己的夫人麗娘,他內心掙扎著是否要打破當下平靜的生活;但他們平靜的生活,似乎在錦衣衛進門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被打破。
晃過神來的李曼生,眼神一改往日的散漫,雙眸突然變得銳利有神。他腳一蹬,身體往前一傾,李曼生瞬間就掙脫了兩個錦衣衛的束縛,同時揮出一拳一掌,手法極快,且強勁剛猛,將這兩個錦衣衛打倒在地。
李曼生又往上騰空一躍,從房樑上取下一個用黑布包著的東西,解開黑布的包裹,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劍重見天日。李曼生拔出劍來左右一揮,兩道寒光將那兩個錦衣衛刺死。他又閃電般飛奔到內屋去,抓住那個正準備猥褻麗娘的錦衣衛,掐住他的脖子,那畜生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般不能動彈,李曼生單手提著,把他提到了前廳里來。
「你們來了多少人?」李曼生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質問道。
那個錦衣衛被李曼生像抓三歲小孩般突然抓起,來到前廳后,又看到兩個同伴已經倒地不起,他大驚失色,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手臂就沒了,被李曼生一劍削了下來,鮮血淋漓。
「你們來了多少人?」李曼生繼續冷冷的問道。
這時,那個錦衣衛才反應過來,這是李曼生在嚴刑拷問他,他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他不敢有絲毫的猶豫:「二十三個。」
李曼生眼神冰冷,提劍往錦衣衛的脖子上一揮,那個錦衣衛血濺當場,立即氣絕身亡。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從那張狼皮上我就看出你的劍法,果然是『逍遙夜影劍』李曼生。」
李曼生向外大聲喊道:「找三個畜生進來送死,看來你們錦衣衛的手段也不是很高明嘛!」
「哼!」賈權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情道:「魔教餘孽,你就一人,如今已是插翅難飛,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興許我會饒你一命。」
賈權聽到房屋內的動靜,只有李曼生一個高手在此,所以他才這麼囂張。
「饒我一命。」李曼生語氣冰冷,目光殺氣騰騰:「朱元璋狗賊過河拆橋,殘害了為他打下江山的數萬明教兄弟,今夜我就用你們這些走狗的血,來祭奠我明教那些枉死的兄弟。」
「敬酒不吃吃罰酒,放箭。」賈權指揮著身旁的錦衣衛對著房屋放箭,有的錦衣衛發射威力無窮的袖箭,有的人用強弓勁弩放箭。
一陣箭雨穿過窗戶,迅猛的射入房屋中,李曼生揮舞著利劍在前屋擋箭,避免箭矢射入內屋去,傷到麗娘和兩個孩子。
「麗娘一有機會,你就帶著孩子們從後門逃走,讓我無後顧之憂。」李曼生退到內屋門口,深情款款的向麗娘說道。
麗娘心中慌亂,但為了不讓李曼生有後顧之憂,只能默默點頭:「你多加小心!」
李曼生點了點頭,拿起一旁的桌子來抵擋飛箭。
木屋被射得千瘡百孔,突然四條鐵鏈像靈蛇一般飛了進來,綁住李曼生的四肢,李曼生被鐵鏈硬生生的拽了出去。
因為事出突然,再加上這四條鐵鏈太過詭異,不但強勁剛猛,而且靈活多變,所以李曼生才著了道。
原來這四條鬼神莫測的鐵鏈,是四個渾身綁著鏈條的人操控和發出的,他們就是江湖上臭名昭彰的『四鏈金剛』,他們四人都是江湖數一數二的絕世高手,再加上他們四人有一套獨特的陣法,讓他們手中的鐵鏈威力倍增,所向披靡,在江湖上未逢敵手。後來,他們又加入錦衣衛作威作福,不知導致多少武林高手命喪其手。
這時,一旁的十幾名錦衣衛對準全身被鐵鏈束縛的李曼生,又是發出一陣迅猛的袖箭,數十支飛箭直指李曼生的要害。
『四鏈金剛』雖然所向披靡,但李曼生也非等閑,他與大明第一高手獨孤弘交戰也是難分勝負。李曼生在此危機時刻,立即催動體內強勁的內力,把四條緊繃的鐵鏈拉了過去,他在四肢被綁住的情況下,還能施展靈巧無比的輕功,以及揮舞著凌厲無比的『夜影劍法』,披荊斬棘,將迅猛射來飛箭一一化解,不但自身分毫未傷,還反彈了數支飛箭,射死了兩個錦衣衛。
『四鏈金剛』見李曼生還有餘力掙脫,立即加強攻勢,用盡全部功力,讓四條鐵鏈變得剛猛無比,又如靈蛇般柔韌多變,再加上他們四人天衣無縫的配合與操控下,數次將李曼生全身死死的束縛著,讓他動彈不得;這一刻,四周的錦衣衛又向李曼生髮射致命的袖箭,無數支箭頭如死神降臨,李曼生命在旦夕。
就在這個最危機的時刻,李曼生想到麗娘和自己的女兒李倚湘,自己如若戰死,她們也難以倖免;想到這裡,李曼生激發出體內潛藏的無窮功力,如排山倒海般湧出,他揮舞著手裡的利劍,周身寒光四射,威力無窮,一次次掙脫致命的束縛,化險為夷。
經過七八十招后,『四鏈金剛』四人又發出一根鐵鏈來,這四條鐵鏈的另一頭都掛著一個兇猛無比的流星錘,如劃破蒼穹的流星,直擊李曼生的要害,李曼生一邊掙脫鐵鏈的束縛,一邊揮舞著利劍,奮力化解襲來的流星錘;他們二十幾人纏鬥在一起圍攻著李曼生,招招兇狠毒辣,箭箭置人於死地。
這時,李曼生對『四鏈金剛』他們四人的陣法漸漸熟練起來,從之前的被動漸漸變得從容起來,揮舞出的『夜影劍法』也越來越精妙絕倫,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李曼生揮出數劍,將飛來的流星錘猛然擋開,並且反彈回去,順勢還讓反彈的流星錘,擊飛了幾個在旁射箭的錦衣衛,他們落地后,口吐鮮血,氣絕身亡;到此為止,已經有六七個錦衣衛倒地不起了。
李曼生在『四鏈金剛』和十幾個錦衣衛高手的圍攻下,雖然數次身處極其危難的關頭,卻都化險為夷了,而且次次都是有驚無險;但『四鏈金剛』畢竟不是平庸之輩,再加上四面八方襲來的暗箭,李曼生要想全身而退,也是難如登天,此戰註定是一場驚天動地、你死我活的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