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黃風天
韓宗澤飯後捏著書去外面散了會兒步,順便背背書,背了兩篇課文覺得差不多了,回家之後就瞧見她仍舊坐在飯桌前。
碗筷都沒有撿的在哪裡發獃,好似在煩惱什麼,他擱下書,換了方便幹活的短衣,收拾了碗筷要拿去廚房洗。
沈小棠後知後覺的收回思緒和他爭搶碗筷。
「我來洗吧。」
「不用,偶爾也讓我來收拾一下碗筷,你幹了一天的活兒都累了,快歇一歇,咱們兩個人的碗很快就洗完了。」
韓宗澤連連推辭,不過沈小棠還是跟著去了廚房,到了之後呢,韓宗澤還攆他走。
「回去吧,就這點活兒我能做的了。」
沈小棠被趕煩了:「哎呀,我不跟你搶,我就是在這兒看著你干,省得你要跑來跑去的問我,筷子放哪兒,碗放哪兒,讓人煩心。」
這人是不怎麼在廚房幹活兒的,每次洗了碗筷都放的羅七八糟的,她其實略微有一點強迫症的,盆就要和盆放一起,碗筷就要和碗筷放一起,他不得,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你高高放一摞。
碗櫃里哪有空地方塞在哪兒,每次他幹完活兒,她就一肚子火,而且這人問這問那,明明挺能幹的,一到了廚房就像失去智商一樣,油瓶也不知道放哪兒,菜板也不知道豎哪兒。
每次他幹完活,她還得在干一遍,她還要是生悶氣,因為數落他了的話,他會委屈的說,有話你好好說嘛,你喊我幹嘛,我多做幾次就好了。
可能是他沒將心放在這兒上,也可能是他故意要惹他,總之每次干每次都忘記,她很生氣啊。這就讓她想起前世聽過的一個笑話。
有個姑娘嫁到婆家,過門之後婆家說的好,不會讓她受苦,姑娘自己是外面有賺錢的營生,可婆婆回家后還給她安排一堆活計,在她隱忍了幾次只會越來越變本加厲。
她在外面干一天活兒回家還得幹活兒,她就想了個辦法。
做飯不是鹽擱多就是燒糊了,洗衣服要麼敲個破洞出來,要麼就用掉一盒子皂莢,就這樣勤勤懇懇的給婆家幹了幾回活兒,給婆婆氣了個夠嗆,可人家能掙回錢來呀,也拿她沒辦法。
就想教著她慢慢學,她索性關了鋪子好好在家裡學做家事,五天不出,婆婆讓她別管家事,好好顧著外面的生意吧。
如今她覺得以韓宗澤那腦子吧,不可能這麼小的事情都做不好,他這行為就跟那姑娘一樣,故意搞砸,等著她受不了接過去繼續干。
她倚在門邊,不知不覺又發起了呆。
韓宗澤見她心事重重的:「你這是怎麼了?還在為三叔的事情發愁呢,你讓他別著急,等大傢伙後院的柿子都長起來,鋪里的生意自然就差了。」
「怎麼?不是因為三叔,那你是為何事發愁?」
沈小棠看著他:「我在想啊,怎麼做一間百年老店,我覺得三叔想的很對,就是要將產業留給子子孫孫啊,就算不留錢財,也要留一些祖傳秘方什麼的,讓他們有傍身的一技之長。」
她說著立刻指著他道:「哎,菜板不是放哪裡,要立在這邊。」
他趕緊換了地方放好,沈小棠搖了搖頭,果然離了她不行,這人一定是不想幹活故意耍滑頭。
「記好了,下次不能在放錯地方了。」
「知道了。」韓宗澤面露微笑將灶台收拾乾淨,倒了洗碗水,洗了手過來牽她。
「怎麼突然想到後輩來了。」
「三叔都為子嗣考量,我覺得我們也該為子嗣多考量一下。」
韓宗澤看著她的眼睛然後移到她的肚皮上,有些希冀的問。
「有了?」
什麼有了?沈小棠沒弄明白,直到見他將手掌放在她肚子上才反應過來,沈小棠搖頭,離有還差十萬八千里,因為昨天她來月事了。
「沒有,未雨綢繆。」
韓宗澤收回手:「不用擔心,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很耐心的教導他,他以後就算不如我們,也不會太差。」
「我們不用考慮那麼多,古話說的好,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百年老店也好,祖傳秘法也罷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幫他找到人生目標,教他腳踏實地做事,我想他的未來必不會為衣食發愁。」
他點著她皺起的額頭:「你瞧瞧你都愁成小老太太了,孩子都不知道在哪兒呢,就犯愁。」
她躲開了他的手:「怪我嘍,明明之前一次中,現在都這麼多次了也懷不上,是不是你不太行啊。」
???
韓宗澤突然覺得胸口憋著一股子悶氣,想說什麼也說不上來,確實因為她的抗拒,因為她一走半年多,其實對於床上之事,他是心有餘悸的。
怕他什麼時候不樂意了,一下子又跑了,如今也不敢貿然弄到裡面去,只想著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畢竟她年紀還小。
他翻過一些資料,這樣年紀小的姑娘一屍兩命的可能性很大,他也是有所顧慮的,可如今她這麼說,多少讓人有點生氣。
好心沒好報。
狗咬呂洞賓。
沈小棠王八蛋,不是人,狗東西,他在心裡越罵越歡,越罵越生氣,一扭頭出了空間。
他生氣了,哄不好的哪一種,他一門心思的為她著想,她覺得他不太行。
他可是太行了,除了成婚那兩天,往後的日子都是收斂著的,她道好,覺得他不太行。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饒是沈小棠遲鈍,被人甩手生氣的出去了,還是能感受得到,他這是不高興了。
為啥不高興啊?這是說啥了就不高興了,她不明白,甚至打為震驚,難道……難道是因為今天刷鍋說了他?
這人干點活兒就甩臉子,果然男人沒一個靠不住的,她想生氣就生氣吧,反正她要睡覺了,明天還要研究的種香蕉呢,沒錯她的空間里還有菠蘿。
只是香蕉很奇怪,摘果后就不會在結果,她研究好幾個月也沒研究明白,算是一株費樹了,她尋思著過些時日,在去南方一趟。
不僅要去南方,還要周遊全國各地,將各地的特色食物和種植的東西互通有無,這樣也能多幾樣吃食。
她仔細想了想,自己真不是那種很有本領的人,或許做不來百年老店,或許也教育不好孩子,那她就儘力做好眼下的事情吧。
「哼!」
躺在被窩裡的人,在黑暗中聽到一聲哼聲,她睜開眼,瞧見韓宗澤站在床邊,因為這人時不時就將天色變亮,所以屋裡的窗戶都有厚布做的窗帘。
窗帘一掛上,屋裡就黑漆漆的,如今屋裡打量,掛好的窗帘也被他摘開,正叉著腰站在眼前。
嫌棄,她內心是很嫌棄的,男人都是幼稚鬼,自己生氣了不說還要人哄,不哄不行,他要站在床前哼哼唧唧的好一會兒,如果她不搭理他的話。
「你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他雙手抱胸,換了個姿勢冷哼了一聲。
沈小棠不想哄他,扯了被子將自己蒙住,然後仔細想當時呵斥他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哎,不管怎麼樣,她是後悔了。
這沒成親之前,指使他幹活兒那可是方便多了,不敢有一丁點的怨言,成婚之後稍微說重了就生氣了。
人家是干點活兒就要工錢,他是干點活兒就生氣,就這還搶著給她幹活。
虛偽!大虛偽!
韓宗澤氣死了,他都在自己院子里站了半天,敲死兩個蚊子了,她還不追出來哄他,後來他仔細想了想,興許是自己生氣的太隱晦,他沒有感受得到。
他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他在出空間的時候不僅甩開她的手,還重重的跺了一下腳,用餘光確認她看清了自己的動作,還特意的瞥了她一個大白眼,她不應該察覺不到啊。
為啥還不出來呢?
原本還委屈巴巴的裝小可憐的人,進了屋,燒了驅蚊蟲的香,然後盤腿坐在炕上,點了蠟燭,確保她一回家就能看到他屋中亮著的燈。
他想就算她察覺不到自己生氣了,這都睡覺的點了,他肯定會叫怎麼的,為此他將空間的太陽調到了正午,大太陽下亮閃閃的,她肯定要找他的。
結果他等啊等,都等的打盹了,碗里的油都燒完了,她還不出來。
得,山不過來,咱就過去唄,反正……他也習慣了。
好嘛,不哄他也就罷了,她居然都睡下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生氣,他可是太生氣了。
他推了推縮在被窩裡的人,用更大的力氣哼了一聲,╭(╯^╰)╮哼!哼!哼!
沈小棠收不了了,拉著被子鑽出來,看著他道:「你跟個豬似的,哼哼哼啥?」
一秒破功,本來還一本正經生氣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自己給自己個台階,脫了鞋子上床睡覺。
然後被踹了一腳,這下他徹底生氣了。
「沈小棠!」
沈小棠嬉皮笑臉拍了拍他:「好了,好了,踢你一腳嗎,這麼生氣幹嘛,我給你揉揉,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他可氣死了,可這個小人嬉皮笑臉的,他又不好繼續生氣,有句話咋說來著,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人就是,總會恰到好處的惹你,又讓你沒法生她的氣。
他這樣軟聲下氣的,他不是沒法生她的氣,是沒法沖她發脾氣,可氣他照舊生,他覺得自己遲早得被她氣出病來。
他坐了起來,氣得睡不著,氣得心肝肺都疼。
「你生氣了?」
他決定以牙還牙,咧嘴笑了笑:「沒有,我怎麼敢生你的氣。」他皮笑肉不笑,笑的很假,話說的很沒力氣。
沈小棠知道,他這是超級超級生氣,他從未這麼生過氣,好像成婚之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在也沒法好起來了,不像前世那樣。
是不是因為一切進行的太順利了,所以他們開始從對方身上挑毛病了。
以前有一會兒會兒能在一起的時間,他們都高興的不行,能背著韓母能說上兩句話,看上彼此一眼,隔著窗戶說幾句悄悄話都覺得是天大的恩賜,如今卻是堵著氣不說話。
他年少時是不喜歡她的,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她還挺喜歡跟在宗澤哥哥身後的,可是他不喜歡。
「你那時候為什麼不喜歡我啊?」她問。
韓宗澤覺得她莫名其妙,甚至絕得她在故意找茬,故意氣他。
「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
沈小棠見他氣得厲害,這個時候問這些是不是不適合啊,可她還是想問。
「就是小時候,小時候我總跟在你身後,你總讓我離你遠一點,我記得有一回你生病了,我去山裡摘草藥找到一株很珍貴的靈芝給你吃,你直接扔了出來,讓我別去找你。」
韓宗澤心虛:「什麼時候的事,你記錯了吧?」
沈小棠歪了歪身子,趴在他腿上,抱著他仰頭看他。
「我沒有記錯,記得很清楚,因為好不容易挖到一株靈芝真的是很稀罕,很稀罕的事情,因為惦記著你的病情,我跑到很深的林子里,當時很害怕,所以記得很清楚。」
韓宗澤並沒有忘記這件事,因為他的記性一直很好很好。
為什麼不讓她跟,其實他一直很喜歡她的,她長的真好看,而且爹說了,讓他以後娶她照顧她一輩子,他喜歡自己的媳婦。
可他兒時的玩伴,都沒有媳婦,於是他們都笑他,不跟他一起玩,笑他身後跟著的是他的小媳婦,他那時壓根就沒想過考學,所以他想和大家一起玩。
擁有小夥伴便只能趕走媳婦了,可是趕了好幾次,她還是傻兮兮的跟在他後面,他被人嘲笑,他也很害羞和懊惱。
所以那次生氣,扔了她的藥材之後,她就沒有在了。她不在了,他的小夥伴們就問他的小媳婦呢,他以為只是她忙,可時間久了,他就像她了。
他想讓她跟著,他可以不跟小夥伴玩,他只跟著她玩就好了,可是她不跟他玩了,她跟沈家的兄弟姐妹一起玩。
小孩子的心是很矛盾的,其實他後悔死了,他偷偷跑到沈家門前故意溜達,希望能碰到,但是沒有,她每天都要幹活兒,沒空出來玩。
他去找過她的,但是她只顧著幹活了,他幫她的時候,她也不說話,她不理自己了。
後來,他也沒有和小夥伴玩,小夥伴們笑話他被媳婦不要了,他去問她了,她點頭了,他覺得村裡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就去讀書了。
這麼丟臉的事情,他不想說,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意一直沒有變過。
「我沒有,一直很喜歡你。」他低頭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再親的時候被她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