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鬼新娘
寂靜的環境,安靜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突如其來的嗩吶聲,讓陳楓的心跳加快了不少。
人人都說嗩吶是樂器界的流氓,從滿月吹到頭七;它那獨特的音色,高亢又激昂,有時候真的難以分辨吹的究竟是喜事的熱鬧還是喪事的哀嚎。
此時的陳楓躺著梨花木床上,心中默念的心經被高聲入耳的嗩吶聲弄得難以成章,心經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他想喊出來,無論是想在口中喊出心經希望能加強心經的效果,還是想讓久叔他們知道,但如同夢中那樣依舊徒勞。
不單隻是陳楓聽到嗩吶的聲音,就連外面的久叔和壁虎也聽到了。
壁虎帶著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久叔,你有沒有聽到嗩吶的聲音?」
「聽到了,鬼新娘又來了。」
如同哀嚎般的嗩吶聲在屋外傳來,而且越來越大聲,就像從遠到近正從院子里向住宅襲來。
壁虎尋聲望去,看著屋外夜色中的院子;除了地上躺著的死貓,只是一些隨風搖擺的盆栽,根本沒看見有人在吹嗩吶。
嗩吶聲越來越大,好像已經到了屋內。久叔見有不妥,向後跳了一步,一手將劍背於身後;一手摸出一片葉子,在左眼間一抹。
眼前的景象嚇得久叔立刻往一旁躲閃,因為他看見一頂無人扛運的大紅花轎已經出現在大廳內,懸浮的花轎正直衝沖地向自己撞來。
壁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到久叔好像被什麼驚嚇到,一個健步就跨到自己身邊;還沒等他問究竟為什麼的時候,眼前的神壇被不知名的東西撞得四分五裂。
久叔拽著壁虎後退數步,壁虎才有機會問道:「怎麼好端端的桌子就爛了?」
「你自己看吧。」
說罷,久叔甩手一張靈符就從手中甩出。那張靈符往神壇方向飛了一段距離,停在了半空中,好像粘住了什麼東西。沒過多久,在神壇碎片之上憑空出現了一頂大紅花轎。
「花..花..花..花轎?門口這麼窄,這鬼東西是怎麼進來的?」
久叔眼睛緊緊地盯著花轎說道:「都說是鬼東西了怎麼可能給你講道理。」說著,久叔將背後的壁虎往後一推喊道:「後退!她要出來了。」
一聲木板破裂的巨響,花轎的轎頂被裡面的東西撞破,懸浮在花轎之上的,正是穿著紅嫁衣的鬼新娘。
壁虎一見懸浮在半空的鬼新娘,大喊一聲:「鬼啊!」
壁虎這一嗓子吵得久叔一個蘋果就塞到壁虎嘴裡說道:「吵死了。你又不是鬼你鬼叫什麼!」
回過頭去看著懸在半空的鬼新娘,注意到真如陳楓所說她的額頭真的貼著一張靈符。
久叔甩了甩手中的桃木劍,指著鬼新娘喊道:「妖孽!我不知道過去的道士為什麼沒有殺你,可能是想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你還如此冥頑不靈到處害人,就別怪我把你打得魂飛魄散了。」
說完,久叔用桃木劍挑起地上散落的靈符,靈符立即在劍尖燃燒起來;久叔長劍一甩,燃燒的靈符如同火球一般直向鬼新娘飛去。
鬼新娘也毫不示弱,操控著地上的物體懸浮到半空就丟向火球。說是火球,本質上還是輕薄的黃紙,所以與鬼新娘扔出的物品相撞,自然反過來撲向久叔。
久叔躲開鬼新娘的攻擊,繼續在地上挑起靈符製作火球扔向鬼新娘,鬼新娘繼續用地上的碎片抵禦火球。一人一鬼一來一回,隨著久叔靈符越扔越多,有時一次還甩出幾張靈符,好像有無限補給似的拚命甩,畢竟黃紙一沓有好幾十張。可鬼新娘腳下的神壇碎片終究會有扔完的時候,所以後來,鬼新娘用客廳里的古董作為武器。
壁虎一看鬼新娘拿幾十萬的古董當武器扔,當時就勇猛了起來。
久叔依舊躲過攻擊,可壁虎偏偏迎了上去,用身體死死接住一個古董花瓶說道:「好險。二十六萬七。」
沒完,久叔繼續攻擊,鬼新娘繼續用古董反擊,壁虎繼續接住飛來的古董。
壁虎看著空中飛舞的古董,一邊大喊古董的價格一邊飛撲過去接住古董。
「十六萬八!」
「三十九萬四!」
「一百六十九萬!」
......
久叔為了打破僵局,飛身踏上一旁的桌椅,儘可能的接近鬼新娘;距離合適后,從袖口掏出銅錢劍,像飛鏢一樣甩手往鬼新娘扔去。銅錢劍扔出的速度要比靈符要快,而且距離之短;鬼新娘根本來不及防守,銅錢劍一下子就刺入鬼新娘腹中。
鬼新娘似乎遭受了致命一擊,搖晃著身體發出凄厲的嚎叫,嚎叫帶著女性獨有的尖銳以及鬼魂的哀怨。
被銅錢劍擊中的鬼新娘不但沒有失去還手能力,反倒這一刺徹底激怒了她。她歇斯底里的叫喚,嚎得在場的人都捂住了耳朵。
鬼新娘見久叔露出破綻,突然一個飛撲直接撞向久叔。壁虎看見久叔被擊飛數米遠,死死地掉落在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可壁虎現在沒心思關係久叔的生死,因為那隻鬼新娘正伸出鬼手向自己俯衝而來。
壁虎抱著古董驚叫著,也不知道是求生欲作怪還是其他原因,在鬼新娘快要將它開膛破肚的電光火石間,大喊道:「嫂子饒命!」
壁虎這一句無厘頭的求饒,竟然讓鬼新娘停住了攻擊;那隻猙獰的鬼手就離自己的頭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鬼新娘竟然頭也不回地飄走了,飄入了陳楓所在的房間里;而壁虎雙眼一翻,昏死在客廳中。
陳楓依舊是躺著床上,依舊動不了,依舊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就當他以為這晚上鬼新娘不會出現的時候,房門吱吱呀呀地開了。
房門慢慢的被打開,從門外滲入一股寒氣。陳楓不知道是久叔開的門還是鬼新娘,所以眼睛死死地盯著床尾打開的房門,陳楓心中乞討開門的是久叔。
不過接下就要讓陳楓失望了。
門口照入的月光,深藍色的夜色下,鬼新娘正慢慢地飄入房內。
陳楓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這鬼新娘能夠從客廳進入房間,那麼久叔他們肯定是凶多吉少。
鬼新娘慢慢地飄近陳楓,輕盈地坐在床邊。房間昏暗,只能藉助窗紙透入的月光勉強能看清楚眼前的鬼新娘;果然是和夢中一樣,頭上蓋著半透明的紅蓋頭,額頭上貼著鎮邪壓鬼的靈符。
鬼新娘一點一點地轉過頭,用那張被靈符遮蓋的臉對著陳楓,輕輕地彎下腰靠近陳楓。
陳楓怕得差點暈了過去,眼看那張大臉就要貼近自己,他果斷轉動手指,比劃著書中玄術的手勢,大喊一聲:「破!」
陳楓的身體頓時金光一閃,將鬼新娘彈飛在了地上。
隨即陳楓也從床上跳了起來,心中一喜暗暗地誇道:「久叔的玄術書果然有用,先是為自己解開了束縛,然後裝作動彈不得引鬼新娘上鉤。等鬼新娘接近自己的時候給自己身體套上防禦玄術邪靈破,只要給自己套上邪靈破,接近自己半米的鬼魂都會被彈飛。」
陳楓站在床上,揮動手掌,想使出進攻玄術擒鬼掌將地上的鬼新娘打散。
不過看著奄奄一息的鬼新娘,陳楓似乎又有些下不了手。
仔細一想,這女鬼好像並沒有對自己造成實際性的傷害,而且算上事主老頭,他也沒有任何損失,只是精神上受了點驚嚇身體還是很硬朗的。
陳楓擺了擺已經施法完畢的擒鬼掌,十分威嚴地看著地上的鬼新娘問道:「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
鬼新娘沒有說話,好像自始至終也沒有開口說過話,只是用手在面前擋了擋,十分幽怨地搖了搖頭。
陳楓意識到這個鬼新娘似乎不能說話。
「那麼,我現在問你問題,你搖頭或者點頭回答我。聽懂嗎?」
鬼新娘似乎聽懂陳楓的話,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在這裡出現,是不是想害人?」
鬼新娘搖了搖頭。
陳楓其實也不能判斷鬼新娘是否誠實,他注意到鬼新娘背後的梳妝台問道:「你被困在這裡是不是身後的梳妝台?」
鬼新娘點了點頭。
「那如果我幫你解除封印,你是不是就能去投胎?」
鬼新娘點了點頭。
「那我幫你解除封印,去投胎吧。但如果你騙我的話,我一定會親手將你打得魂飛魄散,別看我是個小年輕,我可是玄術師陳天的孫子。」
陳楓說幫她解除封印的時候鬼新娘不為所動,陳楓說到自己是陳天的孫子后,鬼新娘竟然流淚了。
「你怎麼哭了?」
陳楓這時才注意到,鬼新娘的腹部插著一把銅錢劍,雖說是劍但只有匕首般的長度。
陳楓甩手將銅錢劍收回,劍從鬼新娘的腹部直接飛到了陳楓手中。
這把銅錢劍是久叔。
「說!我久叔他們怎麼樣了,你殺了他們?」
鬼新娘搖了搖頭。
看著落淚的鬼新娘,陳楓感覺這一次她一定沒有撒謊。
「別哭了,你一哭周圍氣溫就低幾度。我幫你解除梳妝台的封印,你去轉世為人吧。」
鬼新娘飄了起來,看著可憐巴巴的低著頭靠在牆邊。
陳楓謹慎地盯著鬼新娘走近梳妝台,盯了一會才擺動手,比劃玄術中破解封印的手勢,對著梳妝台的鏡子一指大喊:「解!」
梳妝台中的鏡子突然碎裂,一塊一塊的玻璃掉在地上;直到最後一塊玻璃脫離梳妝鏡,陳楓一旁的鬼新娘便消失不見。
解決了鬼新娘陳楓長舒一口氣,想到客廳的久叔,就瘋了一樣往客廳跑。看見客廳地上躺著的久叔和壁虎,心裡一時也有些急了。
剛剛鬼新娘不是說沒有殺他們嗎?怎麼都躺著一動不動。
陳楓跑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久叔,蹲下扶起久叔搖晃道:「久叔!久叔!醒醒,你不會死了吧?」
這時候,久叔睜大眼睛,轉動的眼珠掃視一下周圍說道:「那隻鬼新娘走了?」
「久叔。你...裝死?」
「嘿嘿,這叫戰術性撤退。你不能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本以為陳楓會生氣,生氣自己臨陣退縮;結果陳楓抱住久叔,有些更咽地說道:「沒死就好...」
陳楓回過神來,看了看躺在地上仍抱住古董的壁虎。兩人急忙去查看,鬆了口氣,只是暈了過去。
陳楓把自己在房間內的遭遇告訴了久叔,久叔想了想說道:「其實我也基本能猜出來。這隻鬼新娘很久以前就和一個不知名的道士交過手,可能這隻鬼新娘當時怨念太重,這個道士就把這隻鬼新娘封印在了那梳妝台中。而今天你解開了封印,讓她去投胎,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陳楓點了點頭,心中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笑著問道:「其實這隻鬼新娘沒有想象中的厲害,我一個邪靈破就把她彈到地上,最後還一副可憐樣求我解除封印。我就想問你是怎麼被她打得要裝死的。」
聽到這裡,久叔臉上漸漸顯示出驚恐,說道:「不可能...雖然這隻鬼新娘沒有我以前遇到的厲害,但她在紅衣厲鬼中戰鬥力是屬於比較厲害的類型。與她交手總覺得她沒有使出全力,一直克制著自己。」
「是不是靈符克制了她的力量。」
「靈符壓制住她的力量是一定的。不過我覺得她有意隱瞞自己的實力,好像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才故意剋制住自己。」
說到這裡,陳楓也有些脊背發涼。
「久叔。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為了引我幫她解除封印?」
陳楓話音剛落,覺得背後有些發涼;久叔也感覺到了,兩人同時慢慢地轉過頭。
看到高堂上,懸浮著穿紅嫁衣的鬼新娘。